《那年的雪（2014重写版）》韩破晓

5、第三章

　　小学毕业已经快三年了，和卢平确立关系也已经三年了。夏雪到现在还未能完全接受卢平也喜欢她这个事实。倒不是她看轻自己，卢平这孩子太板正了，一副菩提本无树，何处染尘埃的样子。他看起来真心不像能喜欢谁。
　　可怜她在这段感情中越来越深。先是升学时考ABC学校失利，眼睁睁看着卢平风光高中，两人也因此失去了做同学的机会。若不是ABC学校一年前搬到了夏雪就读的D大附中隔壁，他和卢平连见一面都是十分困难的。
　　唉……她现在是上学才有机会见到卢平。放了一个月寒假，害她心神不宁。整整一个月没见过了呢。
　　放学时间，夏雪站在ABC学校后门，靠着墙，抱着化学奥林匹克题库有一页没一页翻着。突然脖子后面一凉。夏雪缩了一下颈子，回头一看，果然是卢平。这么冷的天，他竟然敢把手放进她脖子里冰她。
　　看他背着书包，一脸得逞的笑意，夏雪眯眯眼，伸出冻到发红的双手果断往卢平脸上贴。卢平脸上笑意不减，不闪不躲。任由她报复。直到夏雪自己自讨没趣，缩回手，卢平反手抓住她，包住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呵气，再帮她搓暖。整个动作自然流畅，丝毫无视此刻他们是在学校后门口，身边还偶尔走过几个同校同学。
　　夏雪脸皮薄，抽回了手。脸上不知是害羞还是冻得，红扑扑的，煞是好看。卢平眼尖地指着她的手道：“你手怎么蹭破皮了？”
　　他不说她都忘了，夏雪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早上翻墙的时候确实蹭破了皮。不过擦伤不严重，再加上天气冷，不大觉得疼。
　　“怎么弄的？”见她心不在焉，卢平又问一次。
　　夏雪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早上迟到还翻了墙，毕竟在卢平面前保持形象还是很重要的。于是含糊道：“我下楼梯走得急了，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点皮。”
　　卢平浅浅一叹，伸手点点夏雪的额头：“你呀，整天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你嘛。”夏雪不真不假地开玩笑。
　　“你最好是。”卢平嘴上说不信，嘴角却不配合地咧到了耳朵根。
　　“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炸年糕好不好？”卢平伸手理了理她有些长的刘海。
　　夏雪捂着肚子，苦着脸说：“不去了，我今天肚子不舒服，吃不下。”
　　卢平看了她一眼，即刻会意她指的是什么。“还是疼得厉害吗？”
　　夏雪脸更红了。虽然他是她男朋友，她还是不太习惯和他讨论大姨妈肚子疼这样的话题。“还好，就是人有点累。”
　　“那你别在外面吹风了，早点回家。”虽然一个多月没见，他却不想她拖着不舒服的身体这么冷的天在外面晃荡。
　　夏雪听话地点点头。两人家不住一个方向，她笑眯眯地挥手和卢平拜拜。
　　“别再熬夜看书了。”卢平跟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叮嘱。他知道她这次中考想考到ABC学校来，想着离他能近些。所以最近特别拼命看书做题，准备最后的冲刺。
　　夏雪想了想，又走回去，把手里捧着的化学奥林匹克竞赛题塞进卢平手中。“折过页角打过勾的，要有计算过程哦。”
　　卢平宠溺地笑笑。“知道啦，保证完成任务，明天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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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夏子谦和一帮同学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青春期的男孩子本来就性格急躁叛逆，一句话说不好，起了争执，手里逮着什么砸什么。彼时夏子谦手里正抓着篮球，朝着与他争执的杜凯就砸了过去。杜凯站得离他有点远，夏子谦心头火炽，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把球砸飞了，无巧不巧砸在十米开外夏雪的后脑勺上。夏姑娘身体不适，请大姨妈假体育课见习，偷偷躲在树背后睡觉，当场就被砸懵了。
　　这伤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说轻吧，篮球毕竟不是乒乓球羽毛球，而是个大家伙，又砸在后脑勺这么敏感的位置。说重吧，球已经飞了那么远，其实也没什么余劲了。
　　夏雪刚被砸到当时确实有点晕乎。后来缓了缓就好多了，本来没什么大事。只是恰逢她第二天下午要去参加市里的化学竞赛，为学校争光去，师长们生怕这颗聪明脑袋出个啥意外，于是格外小题大做。夏雪几次开口想说自己没事。可惜社会她社会地位太低，意见一直被人忽视，根本插不上嘴。于是一个老师两个同学众星捧月地把她送校医室验伤去了。可怜的夏子谦则被气呼呼赶过来的班主任一顿臭骂。
　　夏雪被强制在校医室睡到放学。回教室拿书包的途中看见夏子谦还站在操场上罚站，心里难免有点虚。脚上步子不自觉顿了顿。
　　这一顿，第三节课下课铃响了。夏子谦罚站完毕，举步朝她走过来。
　　夏雪不好转头走掉，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等着夏子谦走过来。她望着他，尴尬地问：“你还好吧？”
　　夏子谦蹙眉望着她。有事的是她吧，她问他好不好？
　　因为夏子谦没接话，气氛有点冷场。夏雪轻轻咳了两声。“你放学了吗？我也正要回去拿书包。”
　　夏子谦看了她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一起走吧。”
　　夏雪收拾完书包走出教室就看见夏子谦靠在她们班门口的走廊上，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一派闲适。完全无视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女生们的议论纷纷。看见夏雪出来，他走上前，一把拉过她的书包，甩在自己肩上。“走吧。”
　　唉？夏雪惊得嘴巴能塞下鸡蛋。他以为他刚才说一起走是一起回教室的意思，反正顺路。可她什么时候说要和他一起回家了？她们才见过三面，没有这么熟吧。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梯，夏子谦走在前面们突然停下来，夏雪没有准备，鼻子差点撞到他后脑勺。她赶紧向后让，却因为站不稳，身体晃了晃，夏子谦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空出的右手顺势勾上她的后脑勺。顿时两张脸之间不超过两拳距离。夏雪眼睛瞪得铜铃大，直勾勾望着夏子谦越离越近的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他，他想干嘛？
　　夏子谦的手在夏雪后脑勺上一阵摸，摸得那个仔细，夏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半晌，夏子谦收回手。挑挑眉：“还好没肿。”说完，背着夏雪的书包转身下楼去了。
　　夏雪恢复呼吸，原地等了片刻，缺氧的大脑才恢复运转，消化了夏子谦的话。原来他是担心她被篮球砸伤。这个夏子谦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是个热心肠呢。走出学校大门，夏雪才想起来今天约了卢平，她要把化学竞赛书拿回来恶补一下，明天下午就要去比赛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要去个地方。”夏雪叫住挟持了她的书包走在前面大步流星的夏子谦。“你先回去吧。”说着就要去够挂在夏子谦肩上的书包。
　　夏子谦不着痕迹地避开她伸过来的手，把书包往肩上拢了拢。一派要送佛送到西的样子。“去哪？”
　　夏雪暗自叹口气。罢了罢了，她没胆子反抗，就随他跟着罢。反正她和卢平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夏雪拐到ABC学校后门花坛边的时候，卢平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看见和她一起走过来的夏子谦，卢平眉心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拧。这个男生和夏雪住在一个院子，他见过几次，不过没见他和夏雪有过什么交集。所以也没有特别留意。
　　卢平把握在手里的化学书递还给夏雪，调侃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还配了个书僮？”
　　夏雪斟酌了一下，决定坦白从宽。“我最近似乎有点倒霉，今天又被篮球砸到了。”她故意省略被夏子谦用篮球砸到这一点。她向卢平坦白只是想让夏子谦替她背包、送她回家这件事情看起来顺理成章，不想引起卢平不必要的误会而已。
　　卢平脸上的笑意淡了。来回打量夏雪：“砸到哪里了？”
　　夏雪指指自己的头。“校医检查过了，没事。”
　　卢平叹口气：“你呀整天到处磕磕碰碰。”
　　夏雪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啦。明天要是考砸了，就有冠冕堂皇的借口了。哈哈。”
　　看她笑得没心没肺，也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卢平也不好说她什么。他看她精神还好，就是脸色有点白，估摸也不关篮球的事情，还是大姨妈造的孽，可是碍于夏子谦在场也不方便说。只能含糊地叮嘱了几句，让她赶紧回家歇着。
　　当晚，北楼的夏雪被南楼的夏子谦用篮球砸晕了的消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被小伙伴们传到了鱼市街一号大院。吃过晚饭，南楼的老夏一手拎着倒霉儿子，一手拎着两斤鸡蛋外加一斤猪头肉到北楼的老夏家登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