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无忌（短篇小说）》韩破晓

3、身边

　　澳洲，初秋，我最喜欢的感觉。
　　窗外是美丽的夕阳，微凉的海风亲吻过百折窗帘。开阔的空间，简单的陈设，这是我喜欢的风格。安静而自然。
　　“夏健宇！夏健宇！”清脆的叫声由远及近，我没有应声，贪心的想多享受片刻这黄昏久违的的宁静，大脑却不受控制的开始习惯性的倒数计时，五、四、三、二、一。
　　“夏健宇！”高分贝的声音伴着破门而入的轻快身影，彻底的打破黄昏特有的宁静。
　　大脑在瞬间恢复工作，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窈窕的身影大大咧咧的降落在我的床上。“我就知道你回来了。”“interview 怎么样？”“perfect，right?”“你有照着我教你的话说吧？”“考官相当满意吧？”
　　我笑而不答，只是看着她。浅绿色的连身短裙简单大方，卷卷的长发以发夹随意的固定，因为奔跑的关系，有几缕从耳旁垂下，有些乱却很自然。闪亮的双眸，神采奕奕，好奇的情绪一览无余。
　　“喂，怎么不回答？你在看什么？”声音的主人循着我的视线看回自己。
　　我认命的从充气沙发上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估测完逃身的时间，一面向门的方向走去。“我在想，门铃是不是一件很无聊的发明？”
　　“为什么？”
　　“有韩璇你就够了。”
　　“夏健宇！”安全踏出门口，关门，隔绝枕头的袭击和夺命的叫喊。

　　漫步在柔软的沙滩上，任海水浅浅的漫过脚背。美妙的潮声，柔和的霞光映在水里。海天一色。这是动与静完美的结合。
　　脑中不自觉地浮想起下午的面试。
　　全球最顶尖的广告设计工作室。激烈的竞争，挑剔的选拔。如我所想的个性。没有哪个考官会在面试之前公布将要面试的问题，他们会。开卷考试，这才是最残酷的战争。
　　我准备了好久，但是，毫无头绪。
　　可是，韩璇，一个广告设计的门外汉，却在这舒爽的海边，给出了让我吃惊的答案。
　　“你觉得什么是创意？”
　　“一个成功的广告设计，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不懂广告，不懂设计。却懂得什么是生活。自然而新颖的答案，却能够轻易碰触到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就像她给人的感觉。
　　两个问题之后，考官眼神，让我明白，这一场战争，我胜利在望。
　　“夏健宇先生，我的最后一问题，希望不会让让你觉得唐突。请问，在你已经历的生命中，谁是那个对你影响最深的人？”
　　“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对我来说，几十年的岁月，纠缠牵连的种种，哪里会在片刻之间就只剩下一本书、一件事、和一个名字？
　　生命里许多特别的时刻都一一从我的眼前从我的心理罗列而过，许多温柔的脸庞都重叠出现，每一刻对我都同样重要，每一个名字对我都同样是不可忘记的。”
　　多么完美的答案，不是没有人能想到这样的角度，也不是没有人有这样华丽的表达，但是有谁能说得这样真挚，像诗一样的感觉。
　　背了数十次的答案，只要简单的说出来，说出那份诗意的感觉。微笑、点头、握手、合约。下一秒，一切尽在手中。
　　但是在那一瞬间，脑中突然闪过一阵稚嫩的童音，似乎是从好久好久以前，好远好远的地方飘来。
　　“夏健宇，如果我三十岁还没有人要，嫁给你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我才不会娶一个大声公，我喜欢像公主一样温柔的女生。”
　　“柔柔弱弱的有什么好？每天不停的哭，多麻烦。”
　　“那也好过大声公。”
　　“。。。。。。”
　　“。。。。。。”
　　脑海中闪过那张熟悉的面容。闪亮的双眸，弯弯的嘴角，活泼的身影。不自觉地让人想弯起唇角。
　　柔和的海风吹进面试的工作间，连呼吸都是一种享受。“每一个创作者的心里，都有一个倾诉的对象。这颗心也许就在你的近旁，也许在极远的地方，安静的聆听。这种感觉与脑海中每一个闪过的意念相融，记录你每一刻的心情，映射在镜头前每一个闪过的瞬间，碰触着每一颗敏感的心，这种感动是一种生命最深处的激发，让尘封的情感在火焰中苏醒，燃起生命之初最原始的热情。”
　　这是我的答案，也是我的心。

　　(问题的答案,参考席慕容《意象的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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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篇身边是我的钟爱之作，不是我写过最好的，却一直莫名的喜欢。
本来还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不要放在《那年的雪》一起，毕竟有些关联，最终还是没有，也许放在这里更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