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风砂》六月六

28、二十五

　　「你没有错，因为没有谁做对过。」

　　我弯过转角，抬头见涅音梦正走过来，脸上挂着一惯的羞涩表情。我躬身行礼说着涅副队长中午好，她微微点头算作回应，露出温柔一笑，从一旁擦身而过。
　　我心中下一颤，忽然涌出了种拆散别人幸福家庭的忐忑负罪感。厄，明明之前还这么嘲笑过大boss，原来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轻轻叹了口气，正了正身后的救护包，我继续向前走。

　　推开队长室的大门，涅茧利正在办公桌后埋头批着文件，听到开门声头也不抬声音冰冷的说：“进来前连门都不敲你把这队长室当是什么地方了！”
　　“我剖腹谢罪好了。”我淡淡的回答。
　　“回来了。”涅队长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俯身专注于手下的纸张，语气放缓，“三天。四番队离这里原来这么远。”
　　我走到桌前，看着身前的人脸上的惨白面具不禁眉头皱了下，疲倦的声音中依旧没什么语气：“伤都已经好了，怎么还戴着？”
　　“习惯了。”他手下的笔写写划划，稍微停了一下又带着些许揶揄道：“也省得某些小心眼的人总是吃干醋。”
　　“……”
　　三天以来隐忍的空旷如原野的哀伤伴随着那带着宠溺的话语一起翻江倒海喷薄而出，所有暗涌激荡填进心中缺口，一时间眼前水雾弥漫。
　　“怎么不说话了？你，哭了？咳……”透过水气我看到蓝毛扔下笔，绕过桌子手忙脚乱的朝我走来。
　　“小狐狸走了……”
　　“什么？”涅茧利皱着眉头，手足无措的站在我面前。
　　“市丸银啊，他走了啊……”
　　“他走不走和你有什么关系？唉唉，我说你别哭了……”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涅队长撇了撇嘴抬起他雪白的袖子轻轻擦着我涕泪纵横的脸。
　　“可是乱菊很伤心啊……”
　　“乱菊？十番队副队长？她伤什么心？咳她伤心就伤心吧你别哭了……”涅队长你的安慰语言真是贫瘠——这是画外音。
　　“难道这世界上的好男人真的都去BL了么！！！”我抽了抽鼻子，紧紧咬着下嘴唇，恨恨的剜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喂你当我不存在么！”涅茧利昂着下巴不满的回瞪我，宽大的手掌却伸过来覆上我握紧的拳头，将我轻轻揽进怀里，混杂着草药与肥皂的味道一点点温暖我冰凉身体。
　　我又想起那个挺直的背影，表情凛冽的女子是为了掩饰原本柔软敏感的内核吧，她的冰凉的心现在要怎么来温暖呢。
　　“为什么要分开……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啊……”我把脸深深埋进蓝毛的胸前，双手死死攥着他的队长服，泪水像没拧住的水龙头汩汩往外流，低沉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在自言自语，“为什么……”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靠在蓝毛的身上慢慢平静下来，然后听到他缓缓开口。
　　“他们的命运就像是被打了一个结，需要漫长的时间和勇气来共同解开，”蓝毛的胸腔一起一伏，声音缓慢而平静。“其实之前的我们不也是一样。”
　　“那个时候想即使不能在你身边时时刻刻保护你，至少也要守着这个你所珍惜的世界不被破坏。我其实不喜欢无名英雄这职业。”
　　“那段日子有点像是黎明前的黑暗，我看见了前方的光亮，却不得不在无边的黑暗里继续走上一段。”
　　“一切的误解都可以忍受，毕竟本来就都是些无所谓的东西——憧憬，爱慕，景仰。失去了我日子一样过。”
　　“而我坚持的，我以为都是对的。”
　　“……其实我不知道是不是对的。看到你和浮竹十四郎在一起，后来你为了志波海燕差点连命都丢了，后来被下放到现世，再后来突然消失音信全无那么多年……我真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全灭了干净！”
　　“可是即使做错了也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路是我选择的，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
　　所谓自尊，所谓坚强，都是阻碍爱情的墙。
　　“不过所幸我们都没有太多犹豫，这一路走得虽然辛苦，也经历了几番磕磕绊绊，却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没有犹豫只有我好吧！是谁说的只是玩玩而已……话说回来，涅队长你真文艺……”我撇了撇嘴，鼻子一抽一抽。
　　“那天你出现在这里我以为是在做梦……但不管怎么样，无论是醒着梦着只要你在这儿一切都无所谓。”
　　我抬头看涅茧利，他的视线远远看着窗外，嘴角微翘，心疼一个人的眉目里有深切刻痕与丝缕温暖。
　　“所以说即使现在不能见面还变成了敌人，也没有什么，还是有机会在一起的。”
　　“你确定？”
　　“不确定。又不是我。”
　　“那还说什么……”
　　“说你没文化你还不乐意。地球是圆的，无论背道而驰多么远，最终一定会相遇的。”金色的眼睛中是坚定如太阳的光芒，“只要心里的方向不变。”
　　因为有爱的指引，走多了曲折的路也不觉得害怕。没有什么能比一段感情在盲目的走了许久之后终于百转千徊的显现出真爱的面目来，更让人觉得弥足珍贵的。
　　之前偏执而别扭的相处和决裂，之后漫长日子里的无法释怀相隔千里没有默契的各自痛着各自的，一切都只是相爱前的准备和铺垫。
　　如果再相逢，你们一定会幸福么？一定会。

　　“那个……”“不许叫我‘蓝毛’！”我刚一开口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涅小利一脸杀气的顶了回去。
　　“……涅，”
　　“嗯。”
　　“如果为了尊严，为了责任，为了不管什么让你无法妥协不能退后，那么就换我来做那些好了。”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坚忍不拔也好，纠缠不休也罢。一直一直在一起，不要分开。”
　　抱着我的双手紧了紧，蓝毛的声音中带着些得意，“早说过你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在我身边慢慢变成欧巴桑好了。哼，早上刚换上的袍子这下又得洗了，女人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