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风砂》六月六

18、十六

　　「我的过去是一只蝴蝶愚蠢的跨海航行。」

　　我上气不接下气冲进十三番队的时候，清音正对着几具黑衣尸体哭得稀里哗啦，一旁手足无措的仙太郎一看到我的身影立刻大声喊了起来：“十四！”
　　“555555555十四！都大人她……5555555555”我抱着一头扑进我怀中的清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转头看向仙太郎我声音急切地问：“浮竹队长和海燕副队长呢？”
　　“队长和副队长他们去追都大人……”
　　“仙太郎，清音就交给你了！”还没等仙太郎说完，我一把把怀中的人推了过去，转身奔出了十三番队的大门。
　　路两旁的景物飞快的闪过，庭院围墙灌木人群。转瞬即逝。还有记忆。
　　我忽然觉得现下这个场景也是那么的熟悉，恍若隔世而又粲若列眉。对了，那一年我也是这么奔去十二番队的。同样的心急如焚，同样的慌张无措。
　　相逢，错过，离别，脆弱。我们抱着自己最柔软的伤口蜷缩在命运的角落，一个微笑就晕染了你我的前世今生，一句轻轻的叹息就蔓延了你我的时光，一霎那浮光掠影的触动就耗尽了你我的等待，一个不再出现的身影就烙印在你我的灵魂。
　　这一次我不能再错过了绝对不能！我不是为了接受残酷的现实才来到在这个世界上！
　　紧紧地咬着下嘴唇，攥紧的手心中不停往外冒着冷汗，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又加快了几分。

　　Heaven can wait，but I cannot。

　　寻着灵压穿过层层树丛，一白一黑两个背影赫然映入我的视线中，是浮竹队长和露琪亚。穿过浮竹的身影我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在那只大虚攻击之下的志波海燕，他正用鬼道顽强战斗着，斩魄刀已经消失化为了光的碎片，全身上下到处的伤口正向外汩汩冒着鲜血，晃动躲避攻击的速度虽快但脚步明显已经有些不稳。
　　“海燕！！！”我心一沉，伸手握住一侧的刀柄大喊着他的名字便要冲上前，然后一只僵硬的手臂硬生生拦住了我在原地。
　　“不能过去……”浮竹队长的声音听得出来是强行镇定后的淡然。可是，浮竹队长你也看出来现下的情景对于海燕很不利了不是么？！
　　“不要对我说尊严什么的我没空儿听。”没等他说完就被我直接打断，“麻烦您让开，我要去救他。”
　　我不是朽木露琪亚，我是轩辕十四。
　　“你这不是在救他……”浮竹队长的手臂还横在我身前没有离开的意思，脸色煞白，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让开！”这样纵容他的任性这样固执自己的原则然后留着漫长的日子自己慢慢痛苦，浮竹你是傻子么？！“我最讨厌死要面子的人。”而且那个还马上就成了要面子死了的人……
　　“十四……”浮竹队长转头眼睛望着我，黑色的瞳孔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但动作却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到身旁的露琪亚声音不大颤抖着的一声惊呼，“啊！！！”
　　我身子一抖，忙转身去看，眼前的一幕让我的心直接沉到了马里亚纳海沟——那只大虚已经张开触角进入了海燕的身体。
　　这一次，我又错过了么……
　　绝望从心底深处一点点蔓延开来，我眼前一片漆黑思维瞬间中断，四肢僵硬的站在原地，后背不停地往外冒着凉汗，完全没有听到被附体的海燕在说着什么。然后下一秒，我听到浮竹队长大喊：“十四，露琪亚，快逃！”
　　声音中不容辩驳的命令语气让露琪亚立刻抓起我的手冲向了树林的另一侧，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的手被露琪亚握得生疼，一瞬间的真实触感让我真神归位般猛然清醒，甩开了露琪亚转身往来路奔去。我从来都没有说我会放弃。
　　但是事实证明我果然是连个炮灰都演得业余。许是拐错了几个弯，再次回到故事的主演播厅映入我眼的画面中，浮竹队长正从不远处急奔而来，被附了身的志波海燕从空中直扑向了瘫坐在地上的露琪亚。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故事在剧本的指导下一丝不苟的慢慢前行，分毫不差。
　　结局仿佛就在眼前，下一秒。

　　我说过我会守护你。
　　此话当真。

　　“海燕大人……”露琪亚悲伤的呼唤在我耳边轻轻滑过，在她拔出刀的同时我纵身一扑将她推到一旁，被附身的海燕的一只手已经深深插入了我右侧胸腔，撕心裂肺的痛让我几欲晕死过去。
　　“十四！！！”浮竹队长急切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将我游离的意识暂时扯了回来。我抬手在我和大虚的周围设下结界，将狂奔而来的浮竹队长和一旁已经昏过去的露琪亚隔在之外。
　　水晶墙般的断层将世界分割为二，仿佛一段光与影的幻想。我狠狠的咬着下嘴唇，忍着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疼痛，在心底对自己咬牙切齿怒吼这TMD不是少女漫画就算我死在这儿也不会有王子殿下的亲吻将我唤醒轩辕十四你说过的要守护他你说过的要给他幸福食言而肥靠这事儿太严重了！！！
　　“嘿嘿嘿嘿，怎么这么急切的冲上来啊，难道说你比她更喜欢这个身体的主人么？哈哈那么就让我来成全你让你马上去地狱陪他好了~~~”
　　在熟悉的声音语调中，大虚猛地抽回手，带出我的一股腥红的血液喷撒在空中。
　　我猛然向后撤步站定，鲜血顺着右半身子一行行流淌，在黑色的死神服上晕染出一园开得妖艳的花，抬起双手对准正二次扑将上来的大虚：“三十六轮花•殓锢！”
　　炫目的金色中，三十六道光线幻化成的枷锁在志波海燕的身上牢牢禁锢，在结界的树木迷雾中宛若一朵美丽的太阳花。

　　我捂着伤口一步步走近伏在地上不断挣扎的大虚——附身在海燕体里的大虚，还没挪几步，身体内一阵忽然的剧烈疼痛让我一下子跌坐在地。
　　我如濒临窒息之人一般大口喘着气，竭力抬臂点了几个止血的穴位，又扯动了伤处痛得眼冒金星几乎要穿了。
　　好不容易稳了稳心神，一开口就几乎要暴走了。
　　“志波海燕你个大笨蛋！！！”
　　“虽然说在失去了爱人的世界独自存活是件孤独的事情，死也实在是太容易了……这么就轻松的被虚占据了身体你的精神力为零么你TMD就这么想死么！”
　　“说一句什么‘把自己的心留下了’就拍拍屁股潇洒的灰飞烟灭，你是英雄了伟大了永垂青史了万古流芳了！我们呢！！！你留下的哪里是你的心明明是伤是让留下来的每一个人一碰就会痛彻心肺的伤！！！自私也要有个限度吧！！！”
　　我皱着眉头吼着，胸口的伤又是一阵钻心的痛。而钻心的痛却不仅仅是因为伤口。
　　气血上涌，我忍不住一阵猛烈的咳嗽，好不容易停下来时捂在嘴上的手中已经是一摊摊浓稠的血液。
　　轻轻抬头看去，那边的动静仿佛小了一些。看着那已经看不到清澈眸子的眼睛，我心底的酸楚哀伤一齐涌了上来，眼睛仿佛也被空气中的迷雾笼罩。
　　海燕，你有在听我说么？
　　我闭上眼，慢慢呼吸了一会儿，这才又开口，却已经没了大声说话的气力。
　　“其实，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才会来到这个世界的。”
　　“我就是个小人物，不会说‘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这种豪言壮语，也没有拯救世界保护静灵庭用战斗守卫尊严的抱负觉悟，我不想当英雄。”
　　“纵然世界倒塌了还可以重建一个新的，更美的更好的更壮丽的。只要是喜欢的就好。”
　　“我知道，也许硬留你下来是错的，你也许会恨我，那些对你很重要或许比生命还重要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不想体谅你成全你……”
　　“我不想成全你……”
　　“空鹤岩鸠，浮竹队长，露琪亚，清音和仙太郎，还有，朽木队长……那么多爱你的人你想过他们么！烈士家属一点儿都不好听好吧抚恤金也没多少！！！而且，都姐姐的心还在你那里，你不能就这么把她带走了，她会伤心的……”
　　“你怎么舍得我们难过……你真的舍得么……”
　　“可不可以留下来……不要走……别走……”
　　“海燕你别走啊啊啊！！！”

　　我看着伏在地上已经不再抖动的人形，抽抽鼻子，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鼻涕，一咬牙，深呼一口气后将身体内的灵压一点一点地释放出来。
　　“恨就恨吧！我真的，不想成全你。”
　　柔和的光静静弥漫四周，如雾般细腻如水般温柔。
　　“六道轮回•净化。”
　　灵压一霎那释放，绚丽的金色将结界内的所有物体镀上一层太阳般的光辉，刺目的让人无法直视。
　　宛若天光。

　　只有活着才有幸福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