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风砂》六月六

10、九

　　「你说你从来不是一个从容的姑娘，我说我知道。」

　　听起来如同隔岸观望一场焰火，中间横亘着悠长的轮回与记忆。
　　即使是彻夜DS通关也只是为了最终作为隐藏道具的这个声音档案，没有朽木白哉冰冷，没有阿散井恋次活力，没有更木剑八热血，没有浮竹十四郎温柔，没有蓝染惣右介斯文，却一个笑声一个语气上扬都让我甘心臣服纵然万劫不复。
　　——是你。

　　眼前的醉鬼们转身一见来人酒马上醒了大半，一面忙着问好一面落跑，转眼间，来人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低着头，甚至不敢抬头，视线中是不断放大的死霸装。
　　——怎么是你。
　　“你没事吧？刚才那几个人没对你怎么样吧？没关系的一切就交给我好了我去帮你教训他们！”
　　“别碰我。”我抬臂一下子打开他向我脑袋按来的缠满绷带的手，声音中带着颤抖。
　　“啊？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我……我可是好人！”头顶的声音急急忙忙解释，许是看到我仍然紧握双手垂首呆立着又慌忙补充，“我叫志波海燕，十三番的副队长，你看你看这袖……诶诶我袖章呐(⊙o⊙)？喂你们谁看见我袖章了？”
　　“果然是笨蛋。”声音低到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确实只是自言自语。
　　“啊？”
　　“大笨蛋！”我猛的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手拨开他和他身后几个同样满是绷带的死神，夺路而逃。
　　“那个，我刚才说错什么了么？她……怎么哭了？”志波副队长一脸无辜的看向身旁的同伴，没人回答他。

　　当初我不想去十三番队的原因就是不想见到志波海燕。
　　原本希望安静平和的做陌生人，即使日后听到你死了的消息时也只是眉头一皱。
　　我不想见到你。于是在听到浮竹队长说他的副队长有任务出去了要很久才能回来的时候，我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某个角落又有些小小的憾然。
　　其实我想见到你。从很早很早以前就那么想见到你——
　　那个真央老师无不竖起大拇指赞赏的天才学生，那个浮竹队长每每谈起总带着自豪骄傲神情的副队长，那个被许多队员填在个人资料‘偶像’一栏中堪称灯塔的男人。
　　空闲下来的时候我也曾经抱着茶缸子发呆，yy与志波海燕第一次会晤的时间地点事件，谁对谁先开口说了什么，我面无表情抑或笑容可掬，是拍拍他肩膀感叹自奔散领袖您辛苦了还是直接OTL。
　　我把冰袋从眼睛挪到额上，双手交叠拇指不住按着太阳穴。
　　而YY只是YY。在听到他的声音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或者说，什么都不会发生。我已经看到了结局，故事无论往前翻多少页也丝毫不会改变消逝的方向，一切美好的铺垫到最终都变成了最艳丽的痛，然后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死死纠缠炫目开放。
　　镜花水月，有源无定，浮浮散散，误我一生。
　　——始终是你。

　　那一夜我以为我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而实际上我睡得出奇的安稳，一觉到天亮。
　　次日某时，我径直走进了四番队队长室，卯之花队长闻声从文件中抬起头，温柔望着我。
　　我深呼了一口气，目光坚定看向卯之花队长：“队长，我请求调回本队。
　　“嗯？在十三番队不顺利？”
　　“不是，浮竹大人很配合治疗。厄，是因为个人原因，请队长批准我调回本队。”
　　“昨天遇到浮竹队长他还一个劲儿夸你，说多亏了你最近他的身体情况好多了。”
　　“……”
　　“是什么原因呢，可不可以说呢？”
　　“……”
　　“那好吧，等佐藤彻回来去与你调换，在此之前十三番那里我还希望你可以尽心负责。”
　　“是。谢谢队长。”
　　我感恩戴德的出了队长室。直到过去了很久很久以后我某次忽然想起才猛然发现，我又被卯之花队长那张貌似无害的脸给坑了，我当时根本就忘了问佐藤彻什么时候回来。

　　回到十三番队的时候已是午后，走过雨乾堂迎面碰上大厨妻木，我问早上给他的那碗药给浮竹队长了么，他认真点头答道就是按照我说的午饭过后四十分钟煎热给浮竹队长送去的，我握着他手不住上下摇连声道谢，他却脸涨红着支吾了起来。
　　“不过，浮竹队长没喝……”
　　“啥？！”
　　“队长他说应该两碗的，让我先把药放他那等你回来再说。”
　　“……”

　　那碗药破天荒没被拿去浇花。我把手中重新热好的药放在浮竹的办公桌上，他伸手拿起皱着眉喝了下去。
　　“咳咳，十四……”
　　我抬头看他。斜照进来的阳光正打在他身上，他微微眯起眼看过来，已经有些血色的脸庞看着竟有些透明。
　　“发生什么事情了？”
　　“恩？”
　　“今天很安静呢。”
　　“哦。”
　　“如果是平常你会马上回答‘虽然辛苦但还顽强的活着多谢浮竹大人关心我真感动于是明天放我一天带薪假吧’之类吧。”
　　“……”
　　“真的有事情啊……怎么了？”
　　“浮竹大人今天仿佛很空闲啊，桌上那堆文件不是需要您呕心沥血细心批阅的么？”
　　“呵呵，海燕硬要我留给他处理。对了，之前对你提到的我们十三番的副队长从现世回来了，待会儿给您们介绍认识一……”
　　“没别的事情我先下去了，糖水梨还在灶上炖着等会儿给您送来，浮竹大人您先忙。”
　　没等浮竹说完，我从他手里一把拿过药碗，把托盘往腋下一夹转身就走。
　　从外面关上队长室的大门，一转身，志波海燕那张惊讶的脸直接撞进了我眼中，“咦，你不是昨晚上那个……”
　　——HOW OLD ARE YOU！（怎么老是你囧）
　　怎么会这么无处可躲。
　　还没等志波海燕指着我的手放下，我低头快步从他身边走过一句话都没说，再一次落荒而逃。
　　这次我还是没看清楚他那标志性的下睫毛。

　　炉上的水壶咕噜咕噜开得正欢，白色的蒸汽从壶嘴不住喷出，又马上透明消失在空中。
　　我蹲在灶旁盯着面前的药碗发呆。
　　在我没有当死神之前，在我没有考真央之前，在我没有来到尸魂界之前，在距离这个故事很久很久很久之前，我一直觉得尸魂界其实在一个不同的星球上，那个星球表面平坦一望无际，四周蔓延都是以潮汐形象向天边生长的荒草，不发光的绿色，半球形的天空上白云朵朵很像楚门世界里那个巨大的摄影棚顶。星球的中心是一座高塔和一块荣耀石，双殛就像一只要展翅的大鸟日日夜夜守望着远方。
　　那里生活着一群人，男女老少，冰山傲娇年下女王闷骚，整齐划一的黑色制服，整齐划一的生活方式，整齐划一的信仰，整齐划一的步伐朝着同样的方向坚定走着，即使不知道这样走下去会到哪里。
　　而在他们中间有一个是外星人，他是彩色的。他喜欢喝酒后踉跄跄爬上屋顶大声的唱歌，歌声是红色的就像从耳根一直到下巴的颜色；他喜欢在不刮风的日子偷藏在树上打盹，不时颤动的睫毛毛绒绒的是鸦翼的黑色；他喜欢抬着头看天，看着云彩从馒头的形状变成包子的形状就笑的没心没肺，笑容是橘色的就像午后的阳光。
　　微笑，大笑，嘴角轻牵，捧着肚子五官扭曲仍然不住233——你看你看外星人的语言跟我们的真不一样。
　　外星人自称自奔散领袖，振臂高呼嚷着要带领大家奔向白色的未来有美好的明天在等待。
　　外星人名字叫志波海燕。
　　——就像朋友说的，我只是对于笑起来阳光普照认真起来惨绝人寰的健气型没有抵抗能力。于是喜欢他就像一种条件反射。
　　他瞪着手下一对儿活宝满脸黑线，他波塞东三叉戟一般的斩魄刀，他孩子气的拍着露琪亚脑袋讨要敬语，他握紧了拳头认真地说心就在这里，他战斗前坚定屹立的背影，他最后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消散在空气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从来都没有忘记。
　　那场雨下了整整三天俨然连双鱼理都暴走的架势，还没冲干净你脸上的血迹却已模糊了我的视线。外星人志波海燕终于还是回到了他的星球，从此我每天晚上仰头一颗颗星星数过去却再也找不到开着玫瑰花的那个。

　　那么执著的犯着傻，明知道前路只有悬崖峭壁却目光灼灼阻拦不住终是要靠近。
　　志波海燕你真的是个笨蛋。大笨蛋。
　　如果你命中注定要为了你所守护的披荆斩棘艰难前进，好吧，那么就让我来守护你吧。

　　我端着糖水梨回到队长室的时候，浮竹队长正和志波副队长讨论着什么问题，我在志波海燕莫名其妙疑惑不解的眼光注视下直接走到办公桌前，把手里的碗放到浮竹面前。
　　浮竹温润的声音向志波海燕介绍说这是四番队专门派来十三番队负责他病情康复工作的轩辕十四，没等他再次开口我就扯了个礼貌的笑容在脸上躬身行礼，道刚才急着去后面厨房没有给志波副队长问好真是失礼了还有昨天晚上谢谢副队长大人见义勇为出手相救轩辕十四感激不尽，然后我看着对面男人左手挠着头说着原来是这样子啊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被讨厌了呢昨晚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客气哈哈哈哈笑得像是没有脑子。
　　浮竹队长放下碗笑盈盈看过来：“原来你们已经认识了阿，是发生什么故事了么？”
　　我干巴巴笑了两声全当配合应景了，回答说：“志波副队长英雄救美来着。”
　　浮竹队长转头对着满脸阳光的副队长柔柔的说：“看来海燕这次的伤你没有白受呐，好吧下次任务我也一起去好了。”
　　我斜了他一眼心想古人曰人不可貌相真是智慧结晶，单说这十三番里表面温和无害一般都是假象本质上就没一个娴良的主儿比如俺家队长再比如眼前这只，“浮竹大人的身体已经恢复到可以带队做任务了，还真是惊人的健康啊，那么我也可以安心得向我家队长申请调回本队了。”
　　“不行啊，”浮竹队长把空碗递到我伸过去的手上，眉眼弯弯，“你走了我怎么吃药啊。”
　　“……”您是想说糖水梨吧！
　　“啊哈哈哈！队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爱了！啊哈哈哈刚才队长你喝的是什么？好像很好喝的样子，我也要喝！”志波海燕作为副队长的矜持为0，两眼放光朝我手里的碗看过来。
　　“那个，是药啊，海燕也要喝么？”浮竹队长脸不红心不跳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改变。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腹黑！
　　“啊？那就算了，还是队长你自己享用吧。不过说起来你的气色比我走的时候要好得很多呢，这药真是神奇啧啧！”志波副队长一听到是药马上皱起了眉头，鼻子还抽了抽仿佛还真闻到了药的苦味。我眼角不禁一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自家队长么……海燕大人你让我说你单纯好呢还是说你傻好呢。
　　“嗯，十四的药很有效的。”是啊是啊，这样子下去您咳喘好不了就得先得糖尿病。
　　“真的？真是的我前两天在四番队被那几个救护班队员灌得那叫一个苦不堪言啊！好！决定了！下次我受伤就由十四你来救护好了！”
　　“咳咳咳。那个我先告辞了，浮竹队长志波副队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