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Sept.

9、第 9 章

　　楚存耳边听到轻微的响动，眼睛还没睁开，嘴角已经挂上笑，伸手去摸旁边，没人，半睁开惺忪睡眼，走去屋内的洗手间，倚在门口，张嘴问了句，怎么不多睡会，声音出来温柔得自己都想笑。
　　“这镜子怎么碎了？”白松抬手摸那从中间碎裂向四周延伸的裂痕。
　　楚存一个激灵，朦胧中以为是秦川，听到声音不对，醒了，心里骤然冷却了，刚刚那一腔柔情荡然无存。
　　“呵，你知道的，一直也没用，懒得换。”声音凉凉的。
　　白松的眼神灼灼，看的楚存无力招架，想说句，你别误会，可说不出口，索性转身回去继续睡。
　　听着白松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干什么，听声音他好像要下楼去，可能要走了吧，楚存暗暗松了口气，“走时候记得关门。”说完一阵懊恼，啧，没话找话。
　　半晌停顿，然后是楼下门咔嗒一声。
　　楚存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这一室安静，他消受不起，像无边的海浪，从天边奔过来，整个人被席卷，又迅速的退潮而去。楚存把手掌放在胸口，那里砰砰的跳动，生命鲜活，可有什么东西走了，都走了，最早走出去的是邱实，然后白松，之后是秦川……
　　秦川啊……

　　那天早晨，朦朦胧胧，隐约觉得有柔软的触感描摹着眉眼，痒痒的，睁开眼原来是秦川，拉过来吻住，楚存闭上眼睛继续睡，秦川站起身，走到房间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有皮箱在地板滑过的声音，楚存睁开一只眼，秦川站在楼梯那里，回头。
　　“楚存，我不是能对自己糊涂的人，我走了。”
　　楚存听着声音遥远，以为是自己发梦，没有在意又跌回漆黑的睡眠中。

　　临近年关又忙过一段昏天黑地的日子，连着睡了十几个小时，睁开眼睛，眼皮还是麻的，又合上眼，像是要把之前欠的睡眠全部补回来。
　　唉，睡不着，在大床上滚来滚去。穿着内裤满屋子溜达，摸摸这里摸摸那里。
　　楼下的门开了，楚存心里犯嘀咕这是谁来了，蹦回床上躺着。
　　听到噼里啪啦上楼梯的声音，楚存支着脖子看向门口，一个女人提着一堆品牌袋子，进了门正好对上楚存的眼，楚存手毛脚乱扯过旁边的被子盖好下半身。
　　“哎呀！姐！下回你来提前打个电话行不行！”
　　“啊，抱歉抱歉，这都中午了我以为你不在家呢！”来人爽利的笑了两声，提着袋子直奔衣帽间。
　　放好袋子，女人走去客厅脱掉大衣，撸起袖子回衣帽间收拾带来的衣服。
　　楚存套好沙滩花裤衩，倚在衣帽间门口，“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伸手把溜到前面的头发别在耳后，抬起眼看楚存，笑了，走过去掐了掐楚存的脸。
　　“姐姐多好啊，刚回来就来给你送衣服。”说着蹂躏楚存的脸到不亦乐乎。
　　楚存一脸无奈，从小就是这样。
　　“哎呀，还是小时候胖胖的好玩。”说着蹲回去掏袋子里的衣服。
　　“年前不走了吧？”楚存看着姐姐忙来忙去。
　　“对啊，今年终于轮到我挑大梁，时装周都忙死了，年假也没休上，正好过年在家享一个月的福，哈哈，想想就开心！”说着两手在胸前握住，满脸憧憬的笑起来，楚存满脸黑线，老大不小的还是这种动不动就粉红少女的气场算什么事。要不是见识过在秀场上那个挥斥方遒的霸气女王，他几乎都要怀疑面前这个女人是不是逆生长。
　　“今年还是不回园里过年吧？”楚存弱弱的问。
　　“又没叫我，回去干嘛……再说，懒得回去看那老头子的扑克脸。”口气没什么变化，楚存松了口气，站衣柜旁边帮着挂衣服。
　　“这回怎么这么多白衬衫？”伸手挂了两三件白衬衫，楚存诧异道。
　　“上回来看你多了很多白衬衫，以为你换口味了嘛，你穿衣服的事什么时候让你自己打理过啊，这不是砸我招牌么，这次就多带些来了呗。”皱了皱鼻子，一脸责怪的表情。
　　白衬衫啊……应该是秦川的，职业是医生而且有洁癖，还爱穿白衣服，这个人到底是要干净到什么程度，怎么可以这么纯洁呢，不容一丝污点啊……
　　呵，不过某个方面倒是很没节操，有点下流污点不少啊……不自觉的嘴角勾了笑意。哎？姐姐看到白衬衫，什么时候？
　　“你上回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有两个月了吧，你在床上睡的太死，我折腾到完你也没醒，呵，那半柜子的白衬衫可把我吓到了。”
　　楚存正努力回忆。知道公寓密码的人只有4个，我，秦川，哥哥，姐姐。自己虽然平常睡熟时雷打不动，但是对门锁的声音很敏感，有人进来一定会醒过来，能睡在我床上还没醒的，不就剩秦川了？
　　姐姐还在那碎碎念，“哎？这次怎么都没有了？”说完自己卡到，像是想起什么，本来一双漂亮的杏眼，硬是让她瞪成了探照灯，“你跟别人同居了？！”
　　楚存被她一个尖叫吓到，看着她震惊的表情又无奈了，亲爱的姐姐你迟钝到什么程度，我跟人同居半年你都没发现，现在人都走了你才猜到，服了。
　　“嗯，不过现在不住在一起了。”
　　“哎呀，为什么分了？我还没看到过人呢，唉，真遗憾，长的好不好看呀？”满脸惋惜，楚存再次黑线，脑中浮现姐姐对着男模花痴的脸，花痴难道是女人的天性？摇摇头。
　　“不想一起玩就分了呗。”挥挥手，转身去外面给她泡茶。
　　“哎，行了小子，甭忙了，你泡的茶我可不敢喝，一会去哥那喝正宗的！”说完又是一脸憧憬的粉红色气氛。

　　楚伊美，楚存同父异母的亲姐姐，是他老爸跟前妻的孩子，可惜政治婚姻最后破裂，姐姐判给了她妈妈。姐姐从不回楚家在北华园里的老宅，楚存总是觉得她对那宅子有种仇恨里带着敬畏的感情，不过对他和楚青倒是好的很。在国内时尚界指点江山的女王陛下，其实生活上是个大条的粉红色少女。
　　两个人正说着，楚青一个电话打过来，知道楚伊美回来了，立马让她滚过去请她喝茶，楚存嘴角抽搐，请喝茶还要让人滚过去，他这两个哥哥姐姐到底是什么怪胎。

　　周末马路通畅，楚存几乎一路飚去三联茶楼，早晨起床一口水没喝，听说楚青请喝明前龙井，急不可耐，吓的楚伊美系好安全带拉好把手一动不动。
　　进了门瞄到楚青一个人坐在老位置，眯着眼睛气定神闲品着茶，大步跨过去，没管身后踩着高跟鞋小跑的楚伊美，一屁股在对面坐定，端起茶来牛饮一碗，好茶！
　　楚青一声嗤笑，“从来不会品茶的人，就只会喝这明前龙井，倒也是个富贵命。”
　　楚伊美跟过来在旁边坐下，“啧，喝个茶都要来茶楼，行，还没让沏茶的妹子去家里，照京里周家的人差点。”
　　楚青瞟她一眼，给她添了杯茶，“刚回来就挤兑哥哥。”
　　楚伊美端起杯子喝一口，方才开口，“我们这不是已经滚来喝你请的茶了么。”说完抬眼瞄他表情。
　　楚青看她的小样，乐了，点了点她面前的桌面，“长能耐了。”
　　楚伊美也笑了，“知道你有事求我，多不容易啊，我可得端着点。”
　　楚存一直回味温热的茶水熨帖身子，这时候反应过来，“你俩打什么哑谜，什么事？”
　　楚伊美坐正，“我从北京上飞机的时候可碰见李家的大爷了，哥，你说，是不是这事？”
　　楚青点头，“你倒是机灵。”
　　楚存憋得难受，“到底什么事啊？”
　　楚伊美放下空了的杯子，点了点。
　　楚青伸手给满上。
　　楚伊美一脸得色，点点头，“初几？”
　　“初三。”
　　“初三啊，太赶了，你说这大过年的，我不也得给手下人放放假么。”
　　“秘制私房菜，一个月内随便你去吃。”
　　“成交。”

　　两人相谈甚欢，楚存一个人坐在那生闷气。
　　三个人又说了会话，楚存说饿要去吃饭，楚伊美离席去洗手间。
　　楚存这时候才开口，“初三什么事？”
　　楚青抬手示意服务员记账，“去李秘家。”
　　这消息轰的楚存一愣，这是……俩人要定下了？可前些日子明明还看到楚青出场子玩，照理说不应该啊，既然两人商量着要定下了，李秘怎么从来没闹过，看样子是楚青工作做得好，瞬时他的身影又高大了几分。楚青莫名的看着楚存脸上的神色变化觉得好笑，端起杯子想抿一口，正好瞟到楚存背后走来的两个人，点了点头。

　　楚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两个人走近，待看清，身子一下僵了。
　　秦川。
　　楚存觉得心里有愧，不好意思再看秦川，调转的了视线，楚青刚刚是看着秦川身边的人点头，身边的人……

作者有话说

　　年末事情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