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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情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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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沧桑停驻的背影浸溺在银色的月光中更透出一股苍凉,流逝的时光却压不弯那一身傲骨,挺直的脊背好似苍松风貌仍若当年。子时更鼓刚起,无双的身形如鬼魅般从房内飘然而出,却不料正对上中庭内上官珏一如当年清澈温柔的眸。
“这几日吾们还不曾好好聊聊,进去坐吧。”并不追问深夜出离的举动,上官珏率先进了屋内点上灯,无双楞了片刻见他已坐在桌边微笑地望着自己,也不介意便跟着进屋关门坐好。
“想聊什么?”催动内力温热已凉的茶水,为两人各自斟毕。无双自进门后脸上就带着一抹淡淡的笑,不若平日在长辈面前的机灵甜美,却象是岁月洗练后淬炼成的无奈。
“还记得吾们小时候有一次在山里遇见了狼吗?那时汝才十一岁,吾也还是十三岁的孩子,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苍老的面容是岁月的痕迹,仍清明的眼里因着忆起的幼时岁月写满了怀念,闪动着动人的光芒。
“记得。”平静的应着,从上京以来她就明白终有这样一天,他们会如此的面对面忆起往事,说起当年。
“吾当时很怕,可一想到汝就在身边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吾要保护好汝。可却没想到,汝竟然一掌就打死了那头野狼,其实从那时起吾心里就隐隐的明白我们是不同的。只是吾一直都尽力的不去想,不去看吾们之间也许会有的不同。吾十七那年赴京前汝亲口答应愿意嫁吾,那是吾一生里最幸福的的时候,甚至超过金榜提名时的喜悦。”上官珏眼中闪过光彩复又黯淡,终究,终究这份幸福成了一场空,再回头只余一声叹。
“汝可怪吾?”不自觉地捏紧手上茶盏,表面上的平静骗不了自己,若要说自己的人生里亏欠过谁,那么只有这个人。或者并非只是亏欠了他,亦是亏欠了自己,当年的一个决定碎的是两颗心。
“初时怨过亦恨过,叹汝怎能无情如斯?再后来气过了却又狠不下心去恨,吾对汝的爱多过恨,吾记不起汝无情的模样,脑中余的只有汝的可爱、聪慧。说着爱吾,说着终此一生非君不嫁的娇和美。”感受到无双的震动,伸手握住那不住颤抖的小手,如斯冰凉。心中感慨万分,那么多年当初的习惯怎也不曾改变,无双仍是当年那个不轻易示弱的倔强孩子。
“双儿,莫再怪自己,现在的吾有温柔娴静的妻子,孝顺的孩儿,乖巧的孙儿,吾过的很好。却是汝,什么时候寻一个可托付的归宿。”苍老的手抚上年轻的脸庞,他知道,这张看似轻松自在的面容下有跟他一样的苦。
“吾对汝只说过一句谎话,余下的句句都是真的,所以非君不嫁此生不悔。”嗜血族的爱憎之心自己也不能幸免,一生一次的依恋只有汝,只给汝。
“双儿……”
“珏哥哥,汝老了呢。”可无论汝变作何等模样,即使汝百年之后一具枯骨,化作尘土,吾的心中眼中也只会有汝一人。
“双儿……”
无双坚定又温柔的目光止住了他将出口的劝言,他的确是老了,当年的倚琴弄墨少年郎早已不复远去。上官珏此生何幸,此生何幸,得以此情,得以此爱……
屋内是满室的苦楚,屋外是满庭的无奈,久不见无双与仙凤的龙宿终是决定一探,立于顶峰的先天对这段无果爱恋却只有无可奈何的不忍。亲眼看着他们相知而后相恋复又分离,之后他们更会陪着无双目送小珏走完人生,最无奈的便是这份无奈。
未有惊动任何人,告别佛剑,回程的剑子和龙宿选择缓步而行。深夜无人的街道之上,剑子握着龙宿的手给予一路无声的安慰,无法相守的苦他们亦尝过,更知这份痛和无奈。
“剑子,汝说后悔将小珏本有的命格告知无双,可该后悔的不是汝,是吾。当年吾要是不曾将双儿寄养在上官家一年,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们的命里本不应有彼此,就是吾的决定,造成了这一切。吾一生从不为任何事后悔,可这件事……剑……剑子?”突如其来的紧密拥抱截住了未竟的话,耳边回响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安心的却也是让他苦涩的,嗜血者的自己早已失去了证明生存的脉动。
“这不该是你说的话,后悔不适合你。”霸道的加紧手上的力道,用力拥去眼前人难得一见的脆弱,这是只向自己展露的情绪,却让人既感动又心疼。
“剑子,汝可明白嗜血者的爱憎之心?”龙宿闷闷的声音自胸口传来,剑子微皱了眉嘴边却勾出一个算计的笑容。
“我只知道即使没有爱憎之心你的眼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你也只会对我一个人执着。”颇为自信的语调惹的龙宿有些不服气,虽然是事实可是就是不想看剑子那一脸得意的欠揍嘴脸。
“汝还真是自大,就真的那么确定?”从剑子怀里仰起头,珀金的凤目里涌动着挑衅的火花,然被挑衅的人依旧是一脸无痛无痒的灿烂笑容。
“天下无双的剑子仙跡这点自大还是要的,不然怎么能……”擒住华丽无双的九天游龙一条,话尾消弭在两人贴和的唇上,天上的月娘也识时务的躲入云端,只余些许柔光撒在这对拥吻的有情人身上。
怎奈何偏有杀风景的打斗声破坏了无声的暖柔气氛,还越来越近的朝他们的方向扑面而来,放开对方望着前头,正瞧见一团黑影重重的倒坐在他们三步之遥的距离。此时完满的银色月盘重又现身,照射着整条街道,倒坐着的那个有一头蓝色卷发的青年不就是前不久才见过的迪兰。
迪兰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见到是龙宿和剑子,不似初次见面时的冷漠,倒是尴尬的扯出丝热络笑容,“看来我运气很好,我们很有缘啊!”
掠过青年的热情,龙宿眯着眼将目光调至方追至的两道人影,银发红眸的青年是在疏楼西风见过的小王子,那么另一个面容阴狠刻毒的中年男子就是守护者德拉克了。
“汝等这是要违反游戏规则了?”威严的气势扫过无人的街道,微眯的金眸里流转着摄人的冷洌,迫的银发青年瑟缩了下。
“一场误会,见证者,我们这就告辞了。迪兰,下次见面之前希望你考虑清楚该为谁效忠,她的目光永远不可能停留在你身上。”德拉克语毕拉着身边的青年切开空间消失,所以他没有听见跌坐于地的蓝发青年落寞的回答,“我明白,可惜我的忠诚和爱也只能给一个人……”
“看来你们的冲突不小。”一直不发一语看着的剑子上前拉起了坐着的迪兰,看他身上沾满血迹的破碎衣裳得出了结论,还好是嗜血者要是普通人伤成这样小命难保。
“王子殿下误听谗言硬要同化我向他效忠,我也很无奈啊。”龙宿看着青年摊摊手略显做作的无奈表情,突然觉得跟谁有点象。
“接下来汝要如何?”这群外来的嗜血者真是不懂规矩,这里岂是由他们如此胡闹的地方?
“我想见见考验者。”青年收敛了笑容,复又带上冷漠的面具,眼神是认真的诚恳。
“那先随吾们来吧。”不效忠于守护对象的守护者,龙宿直觉的感到迪兰所付出忠诚的对象是自己的徒儿,真是奇怪的游戏组合。
『有时候真想将汝的时间也停下来』
『那我忍痛让你咬一口好了』
『汝明知吾不会这么做,吾要的不是汝无自主的忠诚和爱』
『那说好了,到我真的变成老人家的时候你可不能嫌弃我』
『汝真是无聊』
『放心,我永远不会放你一个人,死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汝……真是傻子』
『谁叫我舍不得你看着我死』
『吾又怎么舍得让汝痛心』
『你们不用烦恼,到时候我同时杀了你们就好』
『好友……你(汝)开玩笑时表情不要如此认真』
『佛剑不会说笑,我是认真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