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神》苏钦月

59、第五十八章溪沉的劝说

　　落没有说错，当一切结束之后，杞月的确是晕了过去。或者是当他晕过去了，一切才终于结束。
　　只是这时候天色早已大亮。
　　而外间，早已有外客等候。
　　慢吞吞的走出，看着来人，落忍不住轻笑出来。这么快……神族的人，的确是忠心。
　　一身黑衣，面色如冰的男人，一直跟在杞月身后的影子般的存在，落第一次看到穆露出焦急的神色。
　　这可实在难得一见。
　　“妖皇陛下。”穆向这位熟悉的公子见了一礼，他并没有带许多人到妖族，但也并不是只身前来。他身后跟着的人——神族长老，也是杞月的舅舅——溪沉，神色却比他焦急许多。
　　穆虽然也担心，但他毕竟了解自己的主子，当时杞月既然已经决定让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当然也是笃定自己不会有事。所以，这个时候，他还能有些许耐心。
　　他是跟随杞月的人，穆的到来落毫无意外。只是，溪沉……这个人的来意却让他感到好奇了。
　　毫不避嫌的让穆去照顾杞月，落看着溪沉的目光充满审视。虽然听说了很久，但这的确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他很好奇这个人想要对他说什么。
　　溪沉看着落，神色复杂。
　　当所有的一切告一段落，谁还会真的留念过去？
　　明明他和苍娆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不过那么几个月，却让他用了三千年来纪念。并且，现在也没有解脱。
　　时间渐渐过去，在落正式成为妖皇后，溪沉不知道自己是该恭喜还是遗憾了。
　　要知道这毕竟是苍娆的孩子。
　　他是亲眼看着苍娆生下了落，那样的艰辛曲折，让他对这个孩子有着比言烨更多的认同感。怎么样，也并不想和他为敌。
　　但这一次，在落和杞月之间，他会选择的人却是杞月。
　　因此，连溪沉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最终他开口的话，与现在的状况非常的无关，“落芜，当时苍娆给你取的不是这个名字吧？”
　　“你……”这人……似乎知道的相当多啊。难怪杞月能那么顺利悠闲。“的确，母亲并没有给我取名。或者有，但我已经不记得了。”
　　“这些年，他们都说杞月看似隐忍不发，其实极得言烨的狠厉。但我却觉得，你才是言烨所有的的孩子中最像他的。”
　　“哦？那么在长老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呢？”溪沉的话，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虽然知道的他和言烨关系的人很多，但这些人里，却并没有什么了解言烨的人，而杞月更不会和他讨论这样的话题。故而，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虽然在外貌上完全继承了母亲，和苍娆像到了十分，但你的个性却几乎和言烨一模一样。”溪沉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都是因为极度的自信，所以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意愿，又因为如此，而丝毫不肯为他人妥协。看起来大方，偏偏，又报复欲强烈。”
　　“所以？你担心我会因为这次的事报复杞月？”对这样的评价感到不可置否，落有些奇怪这个人的来意了。
　　“不，虽然担心，但我其实是觉得你不会那么做的。否则，现在也不会站在你面前了。”说着他轻叹，“落，我希望你和言烨不同。”
　　“当然，我本来就和他非常不一样。只是你觉得像而已。”
　　“也许吧。至少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因此也更加的不择手段。言烨太过矜持，太过自负。当初……若是他能稍微放弃一些那些无用的神族尊严，又怎么会失去苍娆？”
　　听着，落倒是笑了起来，“你这话，是夸人坦率，还是骂人不要脸面？”
　　“对你来说这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
　　“那不就结了。”看着这人，溪沉无比明确的意识到这的确是苍娆的孩子，某些方面总是异曲同工，无比相似，想着，他也不禁感叹起来，“落，我真希望……你和杞月的结果有所不同……”
　　“我和杞月？……你觉得我们能有什么结果？”这下子，落是真的震惊了。这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在神銮殿，你看着他的目光，实在透露了太多信息。不要否认，你应该意识到了，不是吗？”至少对闵烟的嫉妒是非常明显的。
　　“哦？那舅舅你这是想要祝福我们？”这样说，落倒是承认了自己和杞月的纠葛。但溪沉说这样的话，倒是让落觉得好笑起来。
　　毕竟，溪沉可是溪云桦的亲哥哥，不说溪云桦有多恨他，单说自己的侄子和敌对者之间的纠葛，就很是让人恼恨了。要知道自己可是他的妹夫背叛自己的妻子生的孩子。
　　“作为长辈，你难道不应该反对吗？毕竟这实在太荒谬了。”
　　“的确是很荒谬。”溪沉暗叹，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对两人的血缘熟视无睹，但是，这根本也轮不到他来说，“这个世道已经足够混乱，到了现在这一步，再怎么荒谬，也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了。何况，我也并不是支持你们。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而已。”
　　“就因为你喜欢母亲？”不得不说，自己这位母亲的桃花的确是旺盛，若不是红颜薄命，也应该是一代传奇才对。
　　“如果苍娆还在，她应该并不希望你过得不好。”
　　“但她更不会希望我和杞月在一起。”
　　“……如果你是言烨，愿不愿意放弃皇位呢？”
　　“哦？你是想求证什么？因为母亲选择了素闵言烨，所以你不甘心吗？”
　　闻言，溪沉一愣，然后就是摇头苦笑，“我只是觉得，她不应该被那样对待。”
　　“可她并没有后悔。”落继续道，言辞犀利，“就算你爱她，但也应该尊重她的选择。既然素闵言烨最重要的是皇位，母亲对他来说并没有那样重要。那么你呢？你最重要的是什么？”
　　“……”溪沉沉默。
　　落悠悠一叹，“虽然你一直念念不忘，但你总归不会为了她殉情。既然如此，该忘记的，还是忘了更好。”
　　“忘记？”溪沉没想到落竟然会这么劝他，但是说来容易，如果那么容易就能忘，他也不用纠结这么多年了。“要怎么忘？”
　　“我怎么知道？”这样无赖的话让溪沉愣住，落倒也不介意破坏自己的形象。好容易来了个知晓甚多的人，落并没有怎么遮掩，而是直说，“我在意的也就那一个人，而他，虽然看起来像是并不在乎生死，但我估计全世界的人死光了，他也不会死掉。所以，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
　　而且，落觉得就算遇到了同样的事，他也并不会有忘记的意思。
　　有些事，记得或者不记得，知道和或者不知道都会带来苦痛。有的人逃避，有的人装傻，有的人迎头撞得头破血流。
　　可相比一无所知，他却宁可苦痛。在这个世界上，他最重视人始终是自己，只要自己没有事，那么，其他的，再怎么也能熬过去。
　　其实都是这样的。
　　不管我们多么喜爱，谋求某个人，到底没有因为失去她而活不下去。在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珍贵到一旦失去就会死去的东西呢？
　　不过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罢了。
　　“你看，就算是我舅舅苍允，没有了母亲，不也活了那么多年吗？”
　　“可他最后还是……”
　　“那是因为他很愧疚，或者说悔恨。如果不是他，母亲想必不会离开妖族，也就不会遇到言烨。何况他们相处了那么多年。”
　　几千年的思念，突然得知噩耗，当然会受不了。更何况，这其中，他自己也有错呢？
　　“但你和他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