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番外 西九龙重案组日常档案 之 警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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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九龙重案组日常档案之警讯
发现执勤摩托车坏了之后，青峰就将车送去了后勤科，一等等了两个星期。听说是缺了几个原厂零件，要等订货。饶是如此，后勤维修师傅还是被他接连催了好几次，导致见到青峰就脸色晴转阴。身为公职人员，当然要响应政府的节能减排号召，出行尽量乘坐交通工具，于是他选择了搭巴士。原来靠的都是穿街过巷的好车技，才勉强踩线到达，变成巴士上班之后，更是过上了天天迟到的生活。
“喂，辉Sir，你就不能多调几个闹钟？”同事问。
“闹钟？不用啊，有人叫醒。”理所当然的语气中透露着现充的自豪。
“呵，有人叫又怎样？你那一位根本就叫不醒，管不了你啊。”
这个说法当天就传到了青峰家“那一位”的耳中，第二天早上七点半，一辆白色SUV风风火火地在西九龙警署门口刹住车，吓住了一帮同事。轮胎和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之后，同事们惊异地发现，总是迟到的辉Sir，几乎是闭着眼睛，从车里慢吞吞地走了下来，然而，他还没走进警署大门，SUV就已重新发动，绝尘而去。青峰却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他只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倒在沙发上补眠——直到被敲门声再度吵醒。
“喂，是我，青峰。”
认出是今吉的声音，青峰心里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现在好歹是个督察，并不是非要天天上路巡逻不可，但留在警署做案头工作，据他的经验，经常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又怎么样啊？”青峰不耐烦。
今吉却已经推门而入，笑眯眯地道：“当然是有好处才要找你啦。”
青峰警惕地道：“好处你不会自己留啊？”
“哎，我也想啊，”今吉深表遗憾地道：“不过人家不肯要我啊，指定要英俊非凡的辉Sir啊。”
“……到底什么事？”青峰嘴角抽动了一下。
“宣传科拍警讯宣传又没料了，要我们选个同事上去展示风貌，不用什么准备，反正他们会后期加工的啊。”
“我不去。”
“本来去年就是要轮到你的，你被放到郊区已经逃了一年了，今年怎么都要补回去了。”
“你不说他们怎么知道？”
“不要小看总署宣传科的信息网啊。再说，难得有个上镜机会，不要脸那么臭啊。”
“上镜？嫌死得不够快啊？我们做的是哪行，你不知道？”
“知道啊，节目归节目，最后还是会帮你打码的，放心吧。”
“打码你个头。”青峰没好气。
“没错，就是打码你个头就OK啦……”
“喂，你们还没商量好啊？”若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那些人已经带着机器过来了，好自为之啊。”
“辉Sir，你认为，像你今天，能成为这样一位成熟，出色的警员，主要是靠什么呢？”话筒举到了他的嘴边。
“好运。”
“……除了这个，之外呢？”
青峰想了想：“其他可以努力，这个努力也没用。”
“嗯……都是很重要的素质，”主持人停滞了几秒，连忙转向镜头：“那……事不宜迟，我们今天就跟随着重案组的辉Sir，看一看我们警务人员良好的作风。”
此时若松跟在今吉身后悄悄道：“都给他安排了什么接待啊。”
“放心啦，筛选过的啦，肯定不会给他找刑事重犯的，临时教育一下犯错的‘小朋友’就可以了。”
“他怎么也不像能把人教好的类型吧。”若松继续小声道。
一行人顺着走廊，一直来到了讯问调查室。部分轻微的打架斗殴案件，乃至一些普通违规事件的证询也在这里进行。
还没跨进门里，就已听得一个声音怒气冲冲地道：“再说一次，我不是什么飞车党！”
“每个被扣车的进来都说不是的啦，你的车我们同事检查过了，不但过期不交保险费，还自己改装过不少，对吧？“
“改装也很正常啊？我是没来得及补缴保险费，保险经纪说可以补的……”
“那么晚还随便乱逛，最近那边飞车党经常出没，个个都是改装车，还撞伤了好几个人，你的车归交齤警管，先找你调查一下飞车事件。看你也是喜欢玩车的啊，你敢说没玩过？”
“玩过又怎样？说了那晚我是刚好送外卖，路过，不是飞车！”
做笔录工作的警员神情已经相当不耐烦，骤然看到青峰一大帮人忽然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摄像机，不由吃了一惊。
今吉连忙朝他做了个眼色，顿时心领神会。于是那同事站起身，将位子让给了青峰。
青峰走过去，才刚拉开椅子，看了对面一眼，心下已不由打了个突。当即就把自己爹妈的生平往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认他们没生出第二个儿子。
“什么名？”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坐了下来。
“大辉。”
真是见了鬼了——青峰想，不对，不能这么咒自己。
对面的这个叫大辉的青年虽没什么好语气，但也藏不住眼神里的惊异，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阿Sir。
“几岁？”
“二十。”
“学生？”
“半工半读。”
“知错了吗？”
“不知。除了罚款会补交，其他就不知道了。”
“我告诉你啊，” 青峰往后靠在椅背上，拿起笔端“咚咚”敲了两下桌面：“就算你现在骗得了阿Sir一次，等你第二次再进来，就后悔都来不及……”
说着他一抬眼，才发现今吉正朝他露出一个苦瓜一样的表情，以及那个正对准自己的长镜头。
“咳咳，”青峰只得端正一下坐姿，开始语重心长：“法治社会，大家都是讲道理的，看你的情况，应该只是初次犯案……”
“你觉得我像初犯的话，我看你比较像惯犯……”大辉的声音不大，只是恰好让每个人都能听到，
部分早看出两人相像的同事，已忍不住在后面低笑了出来。
紧捏手中的笔，青峰冷道：“不要想着和阿Sir套近乎，没用的。”
“谁要跟你套近乎。”大辉不屑道：“仗着有几分像，就想冒充大佬啊？”
“我要有你这种弟弟，早家法伺候了免得危害社会。”
“你这种阿Sir一天收几宗投诉？”
青峰闻言，嗖地站起身揪住了大辉的领口：“我不介意今天立刻收一宗。”
“切，以为我怕你啊？”大辉不甘示弱。
眼看两人就要揪打在一起，今吉若松等同事连忙出来救场，一个拉开青峰，一个让大辉坐下才制止了这番闹剧，接下来，教育“失足青年”的任务也顺理成章地落到了今吉头上。
OK，反正这种事本来就不适合我，青峰觉得。
回到办公室之后青峰就将自己闷在案卷里，埋头工作了几小时，直到中午吃饭才出来。
饭堂里碰到了若松便问：“拍得怎么样了？”
“你还好意思说，”若松斜了他一眼：“多亏今吉，好好谢谢他吧。”
“本来就让他当主角就好了，我不适合这些。”青峰说。
若松看了他一眼，知道青峰心情不大好：“不用灰心啦，宣传科还要后期制作，虽然不知道最后成品怎样，不过他们从不浪费胶卷，肯定有你出镜的。”
“打码镜头，要不要都没所谓。”
“行了，说起来，后来查清楚了，那小子真是送外卖的，家里开大排档，也算自力更生啦。”若松叹了口气，拍拍青峰肩膀：“不过你也是恨铁不成钢，可以理解哈。”
那小子真是送外卖的？
青峰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什么恨铁不成钢！”
“辉Sir，别不好意思，跟自己那么像，当然是希望他好啊。”
青峰沉默了一会，却忽然问：“他走了没？”
“之前到二号楼领车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等青峰来到二号楼地下停车场，恰好碰到大辉推着车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气氛有点怪异。大辉看着他没什么好脸色，心想大概是来公报私仇，如果要在警署打起来的话……
“那个，之前的事，没查清，对不住了。”青峰清了清嗓，一口气说完。
大辉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继续推着车，青峰跟在身后将他送到警署门口，正要转身走回，却被叫住：“喂，阿叔。”
“……我不觉得可以当你大叔。”青峰没好气。
“切，那算了，阿Sir，”大辉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青峰：“到你这个岁数，平常受不受欢迎啊？”
“哈？”青峰脑海里打了个问号，逐渐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于是才笑道：“像我这样的，当然受欢迎，只有我不想追的，没有我追不到的，怎么？你不受欢迎？” 果然是后生仔，还是比较关心这方面的问题。
“哼，怎么可能不受欢迎。”大辉停了一下，又继续：“你说你受欢迎，现在还是王老五？”青峰手上确实没戒指。
“家里那个嫌麻烦，就不戴了，反正也一样。”
大辉皱了皱眉：“我还以为女人都很……很喜欢钻戒啊，浪漫这些。”
青峰想了下：“女人的话，可能吧。”。
几个意思。
大辉顿时觉得自己果然修行不够，听不懂情场老手的说法。他狐疑道：“说得这么轻巧，看来你家那个，很好追啊？”
“呵，那你就别指望了，我找的你肯定钓不到。”
“不一定啊，我比你年轻这么多，阿Sir你都大叔了吧。”
“喂，你不过是小几岁，我这种不叫大叔，是成熟。”
准备下班的时候，青峰接到了后勤科的内线，通知他车已经修好，可以去领回。
“原厂零件运到了？”
“应该说找到了，”维修师傅在电话那头道：“中午有个后生仔来二号楼领车，我将你的车也停在那边，顺便聊了几句，说现在缺零件，他介绍了个车行地址给我们，有剩余的原配件。”
“哦。”
青峰应了声，放下话筒。
一周后警讯播出，六点半整。
黄濑到家的时，发现青峰已经做好了菜，甚至煲好汤，此时带点正襟危坐的意味坐在了电视机前，像是认真等待节目开始，不由笑道：“小麻衣的节目？”
“是我”——青峰拖长尾音：“我，等下可能有几个镜头。”
“什么？”黄濑有点激动：“家里没有电视卡，录不了啊，你不早说？？”
“不用录，打过码的。”
黄濑坐到青峰身旁：“怎么忽然就上电视了，什么节目？”
“警讯宣传教育，上周来警署拍过的，现在剪辑好才播出来，对了，可能还要跟你介绍一个人，还挺有趣……”
“开始了！”黄濑已把注意力集中到节目上。
十五分钟之后。
黄濑看了一眼青峰：“都是你同事的镜头啊。”的确，节目开始至今，都是今吉接待市民的镜头，让青峰不由怀疑这从头到尾都是今吉的一个阴谋，但也只能镇定道：“放心吧，肯定有我的，听说宣传科的同事从不浪费胶卷。”
就在这时，黄濑指了指屏幕：“我好像……看到你了……”
果然，电视屏幕的远景，忽然出现两个看似揪打在一起的黑影，明明只应在脸部打码，却因为是远景，形成了全身打码的诡异效果。
画外音亦在此刻悠悠响起：“整个采访过程中，重案组一位资深警员，辉Sir，为了疏于管教而误入歧途的亲生弟弟，情绪表现相当激动。一方面，是为市民的安全鞠躬尽瘁，一方面是家庭温暖的缺失，连最亲的亲人都要背弃自己了吗？如此伤感，又如此感人的一幕，怎能让人不动容……” 此时镜头移近了些，虽仍有马赛克覆盖，但也足以清晰地辨认出来两人相似的脸孔。
电视机前的两人，则早已陷入一阵难堪的沉默。
过了一会，青峰才艰难地开口：“不，不是那样……你听我解释……”
黄濑却慢慢地摇了摇头，神色略显悲恸，声音甚至带了沙哑：“我没想过，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瞒我瞒到现在。你有一个亲弟弟，却从来没管过他，甚至放任他……”
“真的，我没有什么亲弟弟。”
“否认，不能改变事实。他没学好，甚至当了个坏人，你也有责任。”
“他其实不是个坏人，就算他是坏人，我也没责任……”
“不要强词夺理了，不是亲弟弟，”黄濑望了青峰一眼：“那就是私生子？”
到底是谁强词夺理。
“不是亲弟弟也不是私生子，你最近是不是电视剧看太多了。” 这段时间旅游淡季，黄濑又进入了飞行清闲期，对本地电视台的各种狗血剧目了如指掌。——想象力也得到了极度的拓宽，应该说，是过度拓宽了。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只是长得像。”
“会像到这样？”黄濑怀疑道。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啊。不过……听说世界上真的有几个人会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吧。”
“小绿间说的吧。”黄濑跟着回忆了一下，语气终于有些松动下来，不过却更好奇道：“真有那么像？”
“除了……他小几岁之外，其他都一样吧。”青峰随口答着，却看到黄濑若有所思的脸，不由内心里警铃大作，他问：“你觉得，年轻几岁，很重要吗？”
“年轻，当然好啊。”黄濑不解。
“切，我现在很老啰。”
青峰干脆侧了个身，双臂抱住了黄濑，让两人一同躺倒在沙发上。
黄濑被青峰抱着，伸出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青峰后脑的发梢，觉得那里的头发又长了些，打算这周末要让青峰去理一下发。
青峰见黄濑没回话，张口咬了一下他颈侧以示不满。
黄濑只得笑着应道：“这有什么，我和你一样老啊。”
—完—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番外 西九龙重案组日常档案 之 警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