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煎》romasky

38、第三十八章 酒鬼

　　大雨滂沱。
　　家家的酒肆都点上了灯笼，暖暖的灯光晕开在雨雾里，仿佛也暖着人心。
　　窑子里的姑娘站在楼上，朝着街上的公子行客说些下流话，满耳都是软语香甜，和着醇酒的浓香，九尺寒波的冬天，竟然也暖如春宵。
　　曹植冷眼看着来来往往的文人雅士，富家子弟，痴痴地笑了。身子往屋檐底下缩了缩，竖起了领子，不让雨水滴进脖子里。
　　雨水浇在身上，浸透了衣裳，还要浸入骨头里。
　　他探过身去，笑了笑，“大哥，分点酒吧。”
　　挨着他的酒鬼瞥了他一眼，哈哈一笑，“年纪轻轻就学老子做酒鬼，真没出息！”说归说，搬起坛子就给他倒了一壶。
　　曹植捧着酒壶，迫不及待地灌了一大口，才抬起一双笑眼，道：“有伤心事啊。”
　　酒鬼摇着头，轻蔑地笑道：“小小年纪有什么伤心事？是死了老娘还是跑了老婆啊？”
　　曹植嘻嘻地笑，指着胸口，“是这里，心被挖走了。”
　　说完嘴又凑到了壶口。
　　酒鬼听了直摇头，以为碰上了个疯子，心疼分出去的那点酒。
　　突然，一辆八匹青骢拉着的朱漆马车停在他们面前，一个年轻男子一手挑起了门帘，轻轻跳下车来，另一手撑着把描金布伞。虽然只穿了件朴朴素素的青布衫子，可是一身的翩翩贵气却任谁都能感觉到。
　　“大哥，我的心病到咯。您还是躲远点吧。”
　　那酒鬼偏头看了一眼，赶紧低下头，将身子挪开了一丈远，喃喃道：“原来是有钱人家的杂事……”
　　曹丕向前走了一步，让伞刚好能遮住蹲在墙脚的曹植。
　　“回去吧。一身泥。”
　　他弯下腰，将手递给曹植，看着曹植也乖乖地攀住他的手，刚要发力拉他一把，不想却叫曹植向后一拖，没堤防顺势栽在他身上，也沾了一身泥泞。
　　他居然也没什么表情，干脆丢开了伞，狠狠地压在曹植身上，拽着他的领口，两个人喘着粗气，谁也不开口，较劲了半晌，曹丕大约也觉得无聊，推搡了一下，放了手。
　　“你跟我一样脏。”曹植怨恨地看着他，捞起地上的泥水，飞快地抹上对方的脸颊，“比我还脏。”
　　曹丕不理会他，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脸，好像觉得越擦却脏，便放下手，仍旧淡淡地道：“走吧。别耍性子了。”他顿了顿，又露出阴狠地神色，“你还想连累别人吗？”
　　曹植也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扶着墙站起来，懒得再看曹丕，径直上了马车。
　　曹丕跟在他身后，却又顿住了脚步，回过头在那酒鬼的面前站住，抛下一锭银子，“去换酒喝吧。”
　　酒鬼接着银子，嘻嘻笑道：“小弟，虽然是你的心病，却是我的财神啊！”
　　曹丕没说什么，也上了车，门帘甫一放下，曹丕便被曹植抱个满怀，带着酒味的亲吻压在唇上，湿冷的怀里似是叫醇酒烧着火，一下子燥热难当。
　　曹丕默许般地回应了他的吻，跨骑在曹植的胯上。
　　意外的事，两个人的眼里，都全然没有欲望。像是两头受伤的兽，在彼此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