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煎》romasky

16、第十六章 蛰伏

　　郭媛推开门，斜靠在门上，懒洋洋地道了声“司马大人”，便笑嘻嘻地贴过来，在司马懿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司马懿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斯文俊朗的脸上无甚表情，淡淡道：“怎么了？一脸得意？”
　　郭媛随手拈起一枚杨梅，送入口中，血一样鲜红的汁水在嘴角溢出一点，漆黑的大眼睛灵活地一轮，笑道：“哪有？我开心也全是因为大人开心哪。”
　　司马懿“哦”一声，好笑地道：“你看我有开心的样子吗？”
　　郭媛嘴里含着梅子，腮帮鼓起个小球，含含糊糊地道：“如果只懂得看脸色的话，我怎么可能留在大人身边这么久？”
　　司马懿知道她在嘲弄自己，轻轻在她脸上拍了一下，道：“好厉害的嘴！”
　　郭媛皱了皱眉头，噘着嘴道：“大人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司马懿不再与她胡闹，推开她，自顾自地吃着梅子。
　　郭媛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仍旧笑着道：“其实我知道大人为什么开心。”
　　“哦？”
　　“我听说，每逢提及军国之事，曹子建之所以能在曹操面前对答如流，全仗着杨修为他拟写的十几条答教，这事情如今不知怎的叫曹操知道了去，正大发雷霆呢。”她说的话里，不带一点敬语，实在很是张狂。
　　司马懿竟也没有纠正，只是淡淡道：“哦？曹公发脾气，于我有什么好处？”
　　郭媛又拈起一只梅子，却送到司马懿嘴里，自己含着刚刚那粒梅子核，边吮边道：“曹公发脾气怎么会好？我哪里说了这种话？我的意思是，子建小哥倒霉，司马大人开心。”
　　司马懿道：“此话何解？”
　　“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
　　司马懿点点头，瞟了她一眼，笑道：“难怪你父亲要替你改名叫‘女王’。”
　　郭媛吐了吐舌头，撇嘴道：“快些打住，什么‘女王’！难听死了，我才不要！”
　　司马懿笑起来，接过郭媛的话头，继续道：“上次曹公的那个‘出城’测试后，宫里留言四起，矛头直指曹植和杨修；事情还没平复，又有人偷了曹植的答教给曹公。两事叠加，也难怪曹公震怒。”
　　他顿了顿，冷笑道：“恐怕这两件事都是曹丕的手笔。”
　　郭媛撇撇嘴，冷哼倒：“要我看，曹子桓也委实太狠了，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毒手！”
　　大概是没想到这么义正言辞的话会从郭媛嘴里说出来，司马懿轻笑出声，故意正色道：“是啊是啊，所以我们一定不能站在他那一边，否则被他卖了都不知道，还在一边替他数钱呢。”
　　郭媛也被逗笑了，却道：“可是，现在，曹丕势力这么大，大人难道反而要支持曹植吗？”
　　司马懿淡淡道：“曹丕身边谋士众多，我就算帮他又如何，难道他做了皇帝，还会记着我吗？”
　　郭媛一愣，这点她倒委实没有想到，想了想，沉吟道：“可是，曹植身边不是也有杨修吗？我看按照他们俩的关系，大人无论如何也插不进去……”
　　司马懿轻松地道：“这个大可不必操心——杨修的命不长了。”
　　郭媛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杨修出身名门，几代为官，曹操……”
　　司马懿笑了笑：“曹公一心以为他挑拨两个儿子的关系、中伤曹丕；又常常猜中自己心思，你说，这样的人曹公能留下吗？当初杀荀彧都没有心软，何况小小杨修！”
　　郭媛点点头，突然展颜一笑，偎入司马懿怀中，娇笑道：“总之，不论是谁当太子，都不过是大人的一块踏脚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