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衍生合集》清尊

10、剑三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清雅的声音，隐隐约约地自屋内飘出。听力敏灵的墨溟停下了脚步，立在窗口，往里一探，看到清云手执诗经，低低地念着。他摇摇头，笑问：“师弟何时风雅了，竟也爱书了。”

　　听到师兄的调侃，清云放下手中的书，微微抬头，长叹一声，道：“前些日子，师父斥我读书太少，竟连《道德经》都不能熟读。故尔，我要多读些书才行。”

　　墨溟不由地打量了下清云，诧异：“铁树开花了么？清云也有爱读书的时候？不过，师父斥你不熟《道德经》，你为何手执《诗经》？”

　　清云起身，拿着蓝皮书面，来到窗口，微探出身，冲到墨溟面前，认真地望着他。墨溟被看得一惊一乍，往后靠了靠。

　　“大师兄……”

　　“嗯？什么？”墨溟一头雾水。

　　清云嘴角一勾，略为邪气。“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墨溟微微脸红，薄斥。“你对着我说这做何？”

　　清云摇摇手中的书，一脸无辜。“师弟我只是在背书罢了。师兄……你不会以为我在向你诉情？”

　　墨溟勾指叩了下清云的额头，笑叹。“都老大不小了，竟还开师兄玩笑。”

　　“便是再过一百年，我还是墨溟哥的小云啊。”清云露嘴一笑，一脸纯良。

　　墨溟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却触到道冠，只好收回手，笑骂。“你这模样，被其他师弟们看到了，又要嘲弄一番了。”

　　“哼。”清云剑眉一挑，略为傲气地道，“他们那是嫉妒。”

　　“嫉妒？嫉妒你这个半调子二师兄？”

　　清云气一泄，靠要窗台上，扶额。“大师兄，你怎么可以揭我的短呢。”

　　“你若肯下苦功夫，定能超越我。只是啊，你这人，太懒了。”墨溟不为所动，继续戏谑他。“三师弟的紫霞功都练到第三重了，你却还停在第二重。”

　　“可是……我的太虚剑意已经突破第四重了。”清云嘀咕。紫霞功太耗真气，运功又慢，他不喜欢。还是太虚剑意好，出招快，速战速决。

　　“便是内功第四重又如何？你的每一招式，都不纯熟。”

　　“哎，师兄你又拆我台！”清云□□一声，已经整个人趴在窗台上了。

　　墨溟无奈地叹气。“我若不如此说，你这家伙又要偷懒了。下个月师父要考核每一个弟子，你若输给三师弟，怕是会躲在被窝里哭了。”

　　清云猛地抬头，一脸气愤。“我会输给仲秋那小子？”

　　墨溟嘴角一扬，淡淡一笑。“加把劲吧，师兄会看着你。”

　　清云睁圆了双目，两腮鼓了鼓，半晌，恢复正常，一脸慵懒，回到桌案前，拿起书本，念了两句，转头对墨溟道：“师兄放心，师弟定不负所望。”

　　墨溟低笑一声，摆手离开。

　　清云的念书声断断续续地自屋内飘出。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墨溟走了两步，抬头望满山的银雪，负手而立。

　　岁月如梭，一转眼竟是百年了。

　　一百年前，他和清云不过是乡村里的穷小子。两人皆是父母双亡，本着相依为命，却不料闹虫灾，那可怖的蝗虫所过之境，人畜无存。虫一来，便闹饥荒，城外村里，尸骸遍野。没有粮食吃，就啃树皮，草根，泥土。又有些凶恶的人，专挑无父无母的孤儿下手，竟已是杀人食人了。

　　他和清云差一点就被邻居骗去吃了，若不是清云机灵，他戒心重，两人暂邻居不注意，逃了出来。一路上躲躲藏藏，吃树皮草根，九死一生来到了华山，凭着坚强的意志，爬上了终年封雪的华山之巅。

　　在昏过去前，他们看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他正是一直隐居在华山之巅的纯阳道长。慈祥的道长收留了他们，给他们热的饭吃。当捧着烫烫的碗，望着里面的白米饭，两人不禁热泪盈眶。当下重重地跪在地上，向道长叩头。

　　纯阳道长呵呵一笑，扶起他们虚弱的身体，道：“你二人能上华山，可见根骨异于常人。不若拜我为师吧。”

　　如此这般，他们成了纯阳道长的大弟子和二弟子。往后的百年间，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人，只要通过考验，便可成为纯阳弟子。

　　如今，纯阳门派，弟子众多，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然而，修仙的纯阳门派，生性淡泊，甚少涉足江湖。师父有言在先，只要能出师，便可下山。但是，到如今，能出师的屈指可数。

　　这皑皑的白雪，看了百年之久，记忆中的春意盎然，竟已模糊。

　　清云一直念着江南的春意，可他若不刻基练功，何时方可出师？

　　屋内，清云的朗诵渐隐渐现，直到消声。

　　放下书，早就心不在焉了，便不念了。微一偏头，便可看到窗外不远处大师兄的背影。但见他负手而立，青丝在雪风中飘扬，一身雪白的道袍几乎要融于雪景中了。

　　不知不觉中，清云的眼中流露出倾慕，单单是望着那一道背影，心便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