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道》墨羽之

4、海国无水

　　月明一觉睡醒，只觉身下软绵绵的，全然不似草席子那般硌得慌，昨晚发生的事情渐渐在脑海中一幕幕浮现，“那这里，就是羽先生，不……安羽的房间了，”月明撑起身打量四周，被子是薄薄的丝被，咦，自己穿着干爽舒服的白色长衫，袖子和下摆好像有被剪过的痕迹，大概是安羽的衣服，太长了，所以才减掉的；咦，自己的手是干净的，指甲也被修剪过了，就是指甲缝里还是黑色的。
　　月明掀开床帘，只见一张圆桌，旁边四张圆凳子，其中一张凳子上面摆着一盘馒头，还有一瓷罐水，月明忽感又饥又渴，快步跑到凳边，拿起馒头准备吃，到嘴边，又想：“这是给我吃的吗？不会是羽先生，不不，安羽的饭吧，被我吃了，安羽岂不是饿肚子了？”于是又放了下去，忽然看见凳子上用墨画着两轮互补的月亮还有一个圆太阳，连了两个箭头指向了瓷罐和盘子。月明一喜，安羽是说这个是给我的吗？绝对是这样，月明不就是两轮明月和太阳，箭头不就是说让我吃这些东西，嘿嘿，想到这，月明不客气的双手托罐，呼啦啦的喝着水，比平时给我们隶奴喝的水香甜多了，月明就只升起这一个感觉。拿起馒头，边吃边向外走，听见隐隐有安羽的声音传来：
　　“三位少爷，都可知有‘海国无水’一说？”
　　“我知道，我知道。”是个孩子略带激动的声音。
　　“海国地处双月大陆东南部，三面环海，西临安国。有一大河名为岩河，西起长白山，流经岩国、安国和海国入海，可是安国挖了一条通向海里的大渠，从此，海国的岩河水就少了八成，流向各个支脉的水也少了，所以就没水了。”小孩子奶声奶气的答道。
　　“二少爷，只说对了一半，海国呢，离太阳最近，太阳晒得地上的水都跑到天上去了，然而，长白山挡住了乌云，因而长白山水量充沛，长白山上的水流下来，聚成岩河，冰河，一路向西流经各国，安国截水、海国位置都是‘海国无水’的原因。”安羽用温和的声音解释道。
　　“没水喝的，都是隶奴，海国也只是没了隶奴的水。”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大哥，怎么这么说。”二少爷奶声奶气的不满道。
　　“也只是没了隶奴的水，也只是没了隶奴的水…”月明竟在那一刻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像是什么生根发芽了一般，隶奴不是人？不配喝水？为何有人一生锦衣玉食？为何有人一生连喝水都不配？隶奴为何就是隶奴？少爷为何就是少爷？都是人，都是人，只是出生的时候身份不同？可是身份是怎么来的？保家卫国吗？若要保家卫国，隶奴必去，还有杀敌数人的，可回来以后仍然是隶奴，仍在田里劳作，直至死后埋在乱葬岗。这上天？公平吗？教人安分守己，教人忠于自己的身份，教人一生无论怎么努力都是隶奴。
　　“大少爷，隶奴耕种，以使少爷有饭食；隶奴织布，以使少爷有衣穿；隶奴赶车，以使少爷有车乘；隶奴杀敌，以使少爷可以在此安坐。隶奴不配喝水吗？”安羽的声音缓缓道来。
　　“那是他们的命，上天决定的。”大少爷冷冷道。
　　“天命轮转，我劝大少爷莫等到命运轮转之时，方觉后悔。”安羽轻轻一笑。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二少爷，我想向您讨个人。”安羽又是一笑。
　　“羽先生，您说。”二少爷奶声奶气笑道。
　　“她是二少爷的隶奴，叫明，母亲于昨夜已经离世，我与她投缘，能否将她给我派做仆役，当是仨老爷的那时的许诺吧。”安羽轻轻道。
　　“嗯嗯，爹爹说，先生可以自己挑选一名仆役的，先生喜欢，那就送先生了。”二少爷傻乎乎笑道。
　　“羽在此谢过二少爷。”安羽向着二少爷微微点了点头，以表谢意。
　　二少爷拉着刚刚学会说话的三少爷走了，大少爷看了安羽一眼，一言不发的也走了。
　　“月明，还要站着偷听多久呢？”安羽调笑道。
　　月明从内室走了出来，低着头，小声说道：“谢谢你。”便看向一旁的帘子，不说话了，手里还揣着半个馒头。
　　“谢我什么呢？”安羽略带调笑的语调。
　　明转过头，看着安羽，似有怨恨的道：“谢你昨晚抱我回来，谢你昨晚帮我换洗，谢你给我饭吃，给我水喝，谢你刚才为隶奴说的话。”说到这，眼中的泪水又有决堤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