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羽齐飞》神观

4、第 4 章

　　爸走了已经半年，妈回老家也已经半年。就在这时，我接到公司通知，说上次那个同志剧可以开机了，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却已经提不起兴致，要不是公司有规定，我是绝对不会接下来的。由于大家已经有了经验，前面的功课则可以省略，所以剧组准备下个星期就开拍。

　　我不是第一次拍电影，以前也演过一些跑龙套的小角色。这次的戏码好象还比往常的重些，说是演个一直爱着男主角的朋友，最后知道其实对方爱着另一个男人就跳楼自杀了。估计总共会出现20几分钟，这已经很不错了，对于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来说。其实我签约的那个腾达影视文化公司规模很小，根本没什么大制作的影片，最近由于周转不灵才允许我们拍这种敏感题材的作品。其实最近我也缺钱用，爸走了，没了经济来源，平时就只好省着花，算计着吃，很久都没买新衣服了。正好有个机会加点提成，反正都是演戏，想那么多干嘛！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并禁止自己想有关父亲死的一切事情。

　　星期一准时开机，第一场戏是我和主角林东吵架。不知怎么的，大家都不在状态，叽里呱啦吵了一上午也没成功，导演气得直骂人，但无奈，也只好先放我们吃午饭。刚好同事们肚子也已经快出唱片了，填饱自己要紧。便当还没送来大家就议论着午饭菜品的问题，导演大骂我们没出息。我没加入他们，就自己闭目养神。

　　在众人们期盼的目光中，饭菜终于送来了。“怎么那么慢啊，想饿死人是不是？剧务新来的吗？快，快点，苯手苯脚的”“就是，等死人了都，干什么来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着，几个刺头越发过分了，连什么三字经都骂了。“对不起，路上堵车，所以……”一个年轻的声音，小心地道着歉，很有一副息事宁人的架势。

　　“你们差不多就行了啊，人家容易吗？要是能不迟到的话谁愿意听你们在这里聒噪！老实吃得了，别欺负人啊！”我实在听不下去，冲那几个瓜皮吼起来。

　　“我说浩宇，你怎么变得这么开不得玩笑呢？人家小羽都没生气，你在那儿瞎喊什么呀！对不，小羽！”

　　小羽！我腾地坐起来，朝他们那边看去。这时我发现，原本背对着我的剧务也慢慢回转身，呆呆地向我看过来，那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嘴巴微张着，好象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MD！这个煞星，这么躲都能遇上！我的眼睛开始泛出凶光，林东他们发现气愤不对，已经不再说话，现场静得有点恐怖。“谁让你在这儿工作的！”我压制着愤怒，尽量平静地问道。

　　“我是看招人启示才来的，我不知道你也在这儿，我马上就走……”说罢，他掉头就跑了。

　　“操！”我恨恨地甩了王远志递过来的便当，红烧肉撒得满地都是。

　　“浩宇，怎么回事啊到底？怎么他那么怕你呢？”哥几个围上来问长问短。

　　“没事，跟你们也说不清楚，反正哥几个要还当我是朋友，以后见着这小子一次就帮我打一次。MD！给我追到这来了！真TM倒霉！”

　　“原来你们有不可告人的恩怨，行浩宇你一句话，我们一定帮你报仇”“对，下次在见他还不打他个三天起不了床！”“哈哈……”大家随即说笑起来。我朝他跑走的方向望了望心里念叨着，这次算你小子走运，下次绝对替我妈好好出口恶气！

　　下午拍得还算顺利，晚上还要继续。大家还都很兴奋，谁也没有抱怨。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晚饭竟然又是那个家伙送来的。他跟在制作单位的王姐后面。王姐在公司里很有点威望，大家都很尊敬她。

　　“小羽是我们找的人，来这里工作，也是在为大家服务，况且他已经跟我们签了合同，并不是临时工，公司正缺人手，绝不能说走就走，希望大家把个人因素放一放，专心工作才是正事，明白了吗？”她扫了我们几个一眼，我看看她身后的小羽，他始终低着头，没有看我。

　　吃饭的时候我一直瞪着他，他忙着给别人添水加饭，有时和我的目光不期而遇，就会慌忙闪开。看着我的样子，哥几个对他也很冷淡，虽然他一直面带笑容地听从他们的任何吩咐。

　　原来是去告状，还装好人。我心理盘算着怎样收拾收拾他，好解心头之气。

　　晚上收工后，我喊住了林东，王远志等五个人。相互耳语了一阵，达成了一致的意见。随后，我们几个就远远地跟上了那个家伙。

　　起初他并没察觉，急匆匆地往前走。等到了一个漆黑的胡同口，我们觉得差不多可以行动了，就故意大声咳嗽了几下，果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紧张的看着我们，身体靠着墙，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浩宇哥，你们这是干什么？”

　　“少给我套近乎！谁是你哥，你说谁是你哥？！我看我不管你叫哥就不错了！今天给我告状是不是？不让你尝尝苦头你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哥几个，动手！”

　　“浩……啊！”

　　还不等他说出口，我们就相继举起了坚硬的拳头，从胡同口一路将他踢到巷子深处，但没打他的脸，让这小子有苦说不出，看他怎么装可怜！我就不信他敢脱了衣服给王姐看。打够了，我扯着他的领子对他说：“你给我记住，今天这顿打不光是为我，还有我死去的爸，还有我妈！你最好给我想明白，是继续留下受修理还是乖乖滚蛋！”他从头到尾没喊出声，现在也没有接我的话，我看到他的眼神很暗淡。谁管他去死啊！就算是死了，就当给我爸偿命，他应该的！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了，我心想着，看你明天还能不能来烦我！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贱货！想着这些很有些得意。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又再次见到了他。我倒！这家伙真是和我杠上了！看着他一瘸一拐地忙里忙外，林东都傻了眼，悄悄走到我耳边，嘀咕着：“浩宇，这小子看来真是铁了心不走了，怎么办？再想想别的办法？”

　　“不知道，先看看再说。”其实我心里也没了谱，本以为他一定乖乖走人，没想到给我来这一套，还真是很棘手。午休的时候，我正在看剧本，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浩宇哥，我想跟你说句话，行吗？”

　　MD！还敢过来搭茬！我恶狠狠地转过头，盯着他：“怎么，还嫌打没挨够吗？滚！”说罢，掉过头。

　　“浩宇哥，我是想跟你说说陈叔……”

　　“你给我闭嘴！”我已经到了忍耐的极点，居然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羞辱我！我站起来，压低声音对他说：“跟我到这边来！”

　　我们来到厕所，我检查了一下，没有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不耐烦地吆喝着，把脸扭向一边。

　　“浩宇哥”（听他叫我的名字我就莫名地反感）“我是想说，陈叔，陈叔临……临走前给了我四万块钱给我妈看病，我妈现在也走了，但钱用掉了三万，这是剩下的一万，还有三万我会分期还给你，你看行吗？”说罢，将一个纸包递到我面前。

　　我愣在了当下，他，他不是想骗老爸的钱的吗？怎么……

　　“浩宇哥，你觉得不妥吗？但我现在真的没那么多钱给你，我家里要给妈办丧事，要不我给你写个欠条，要不，要不你规定个期限，好么……”他试探着问我，黑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又快渗出液体。原来他以为我怕他不还钱。

　　“他给你的钱，我，我不能要，那是，那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我舌头已经不利落，这样的情况下，我该怎么处理？

　　“浩宇哥！”他急了，“我知道你还恨我，我也恨我自己，我真希望那天你们把我给打死，我就不用再活在愧疚中。但陈叔当年救我的时候对我说过，要我好好地活下去，我为了他也要坚持活着，浩宇哥，钱你一定要拿着，我是想告诉你，我和陈叔其实什么也没有，我不能拿他的钱，当时我也是说向他借的，真的，请你收回去吧，就算为了你父亲的名誉。”

　　他将钱塞给我，转身就走。

　　“等一下！”我喊住他“我爸他有个日记本，但是个四位的密码锁，你知道密码是什么吗？”就在此时，我忽然觉得很多的事情有待自己去了解，他们的过去，他们的感情，是什么样子，我想知道。

　　“你试试1228吧，那天是我们遇见的日子。”他头都没回，丢下这句话就飞快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