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又是一年春（谢沈）》顾小如

23、育儿记 十二

　　自那日大宝那一声娘亲喊出口且纠正了好几次之后姐弟两都不愿意改口，沈夜就有些微妙的觉得气闷，就连每日都在他眼前的晃来晃去的初七也变得有些不顺眼起来。初七只好日日好言安抚着，愈发体贴入微起来。
　　两个孩子越长越大，各自的样貌也显现出不同来。
　　大宝清秀隽雅的样貌继承自初七，那分叉的眉毛却是和沈夜一模一样。小宝则是眉目间像沈夜多些，头发比起姐姐来也是卷曲很多，束成一条小小的辫子垂在脑后，可那时常撅起嘴来扮无辜的小模样就似极幼时的谢衣了。
　　不过姐弟两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特别爱粘着沈夜，还有些微微的同初七不太对盘。
　　每当沈夜来抱着他们的时候，姐弟两个总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总是一起奶声奶气的喊着要娘亲抱抱，两双同样大而黑的眸子满是孺慕之思，晶莹透彻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沈夜挨个抱着哄了，等喂完奶糊糊之后就跟他们讲从前和小曦讲过无数次的巫山神女的故事哄他们午睡，两个孩子也很给娘亲面子，每次都听到一半就开始眼皮打架的会周公去了。
　　不过若是换做初七去抱的话，那结尾八成是孩子们笑嘻嘻的将沾着自己口水的小手一巴掌糊到自己爹爹脸上，末了还颇具挑衅意味一齐朝初七吐吐粉嫩嫩的小舌头，等初七沉下脸来作势要训话他们就马上扁扁嘴做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开始告黑状。
　　初七忍不住扶额，孩子们从小这般无赖的性子到底是跟谁学的呀？
　　正坐在屋檐下舒舒服服晒太阳的沈曦突然就觉得有点冷。
　　这一日沈夜惯例哄孩子们睡着了，正要起身去将小宝的衣服再改一改，冷不防只觉身上一暖，是被初七悄悄抱住了。
　　“阿夜这些日子只顾着大宝小宝，都许久不理我了。”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耳畔，初七的声音里听起来也颇有些怨念的味道。
　　沈夜不由就觉得有些好笑，心想你怎么同自己儿子女儿计较起来，正要开口之际唇就被初七堵住了。
　　两人毕竟血气方刚，加之这些年尝过情/事滋味的身体自是不知餮足，这一吻一时就有些天雷勾动地火的味道。等这一吻堪堪结束，二人面上俱已有些情动之态。
　　沈夜索性伸出手臂环住初七的肩背，任由宽大的袖子滑落下来，露出瓷白光洁的小臂。初七吻了吻沈夜的唇角，态度认真虔诚地仿佛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
　　可惜这般旖旎美妙的氛围没能持续多久，就被一声拉长了音调的哭声打破。
　　沈夜一下子从初七怀里挣脱出来，仓促间看去，彼此眉宇间都还有些残存的春意未退。二人忙敛起情绪，尚有些尴尬的回头，就看到大宝小宝不知何时从榻上爬起来端正坐好，此时都扁起了嘴，白嫩的小脸上俱是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见到初七回过头来，两个孩子还颇有默契的一起哭喊着阿爹坏，爹爹欺负娘亲。着实是让人哭笑不得。
　　初七不由就有些懊恼，怎么偏生就忘了这两个小祖宗呢。

　　等双胞胎再长大些，越发显出玉雪可爱乖巧伶俐的模样来，等至他们颤颤巍巍的学会了走路，每天都变着法子缠着沈曦带他们去院子里撒欢打滚，姐弟两不是吵着要小小鸟就是小蝴蝶，那活泼劲儿比起沈曦幼时是只多不少。恰好此时沈曦正是十多岁岁自认为是小大人的年纪，每每都被这两个孩子的童稚之语弄得无语凝噎。
　　不过呢，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好处嘛，就比如，欺负起来手感就特别好呢。
　　沈曦矮下身子，摆足了姑姑的架势挨个捏捏大宝小宝的脸，看着他们圆鼓鼓的包子脸委屈的皱成了一团，沈曦不由心情大好。
　　这几年下来随着大宝小宝越长越大，在院子里的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大，院里栽种的花花草草养的小狗小猫什么的可没少遭双胞胎的禄山之爪蹂躏。
　　沈夜基本上是照着一日三餐的流程来宠他们，两个孩子要星星他也不会给月亮，对此初七曾经正面侧面委婉的直白的表示过小孩子不能太宠，却只换来沈夜略显讶异的抬了抬眼。
　　“你且担心什么，再说本座那时候宠你可曾宠少了？”
　　初七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背对沈夜悄悄的在双胞胎心里树起属于自己的一点点威严，未料到双胞胎被沈夜宠惯了，且加之从小就不怵他，每次还不等爹爹做出一副训话的模样就撒开小短腿跑了出去，让初七实在头痛不已。
　　不过两个孩子也有安静乖巧下来的时候。每当沈夜教沈曦法术的时候，大宝小宝就会一人搬一个初七亲手做给他们的小板凳在桃花树下排排坐好，安安静静的看着沈夜指间涌动的绿色光华，那时候的双胞胎就会变得特别的乖巧。
　　不过这副画面每次都是以小宝流着口水靠在姐姐肩上睡着告终。还只有豆丁点大的大宝脑海里立时浮起一种在未来可以叫做嫌弃的情绪，于是她伸出白净嫩生的小手，轻轻的把弟弟睡得香沉的小脑袋从自己肩膀上移开了些，一面伸手比了比，片刻之后就看着自己莹白的掌心里浮起的那一点点绿光，绿裙子的小姑娘不由抿唇开心的笑了起来。
　　而小宝依然枕在姐姐的肩头，嘴角流着口水小声的念叨着什么，恍惚听去似乎是葡萄之类的字眼，约莫是睡梦里还惦记着昨天吃的一串甜甜的葡萄呢。

　　这一日小曦领着双胞胎一大早就跑出去玩，自从有了孩子之后沈夜和初七就难得有这般单独相处的机会，今日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春日和暖的阳光将二人身侧投射出一片淡金色的柔软，平日里充盈着孩子们稚嫩的笑声的院落里此时静悄悄的，只听得微风拍打着树叶的声音和鸟儿悦耳的吟唱声。
　　沈夜仍自望着三个孩子方才远去的方向，嘴角不由含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这般平静而温馨的日子，是从前想也未敢想过的。
　　沈夜回过头，不意外的发现初七眼神里亦是含了几分同他一样的温和目光，如同春日暖阳。
　　他曾经所想的，心意相通，生死与共……
　　这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