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海棠依旧》蝶碎

3、刹那的诱惑

　　寂静的课室里称得上是鸦雀无声，那尖锐的笔尖接触卷面的声音细细碎碎地响个不停，有些喧闹，有些嘈杂，在此时此刻听起来竟是极度的烦闷。
　　指针走过三十分钟的时刻，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在众人惊奇的眼光里，无视于老师大跌眼镜的表情，沉静而淡定地交卷。
　　果然在意料之中，童静舒是第一个走出考场的。
　　一踏出抑郁沉闷的课室，她忍不住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空气里的浓郁花香。
　　她寻着熟悉的旧路，绕到那个栽满海棠花的小小院落。
　　洛夕羽那抹不再陌生的背影果然出现在那里，他的手里依旧拿着几乎被磨平的炭笔，在淡黄色的草稿纸上画图。
　　红色的海棠，黑色的背影，灰色的炭笔，白色的画纸。
　　相互抵触的几种寂寞的色彩在他的映衬之下，竟然显得如此和谐。
　　“你在发什么呆？”虽然她已经很小心，可是洛夕羽还是早就听见了童静舒的脚步声，他头也未抬，便这么轻声问道。
　　“没什么。”童静舒俏然一笑，快步地走到他身边，“你在画什么？”
　　“没什么，随便画画罢了。”洛夕羽学着她的语气顺口答了一句，却孩子气地把画纸铺到她面前。
　　“口是心非，小孩要诚实。”童静舒微微瞥了他一眼，笑着调侃道，她的视线落到他的图画上，不由得微微怔住。
　　他信手涂鸦出眼前一片娇艳的海棠，似真若幻，灰色的空间格调充满颓废的感觉，恍若是那消逝的青春再次重新地流露，没有鲜艳娇红的色调，没有繁复做作的姿态，但是那简单的格局和布置，已经让她深深着迷。
　　花事荼蘼——她的心里只有这四个字。
　　仿佛猜中了她藏匿不住的心事一般，他轻轻地靠在她耳边说道：“我帮它取名为‘花事荼蘼’，你觉得好不好？”
　　“好。”她似乎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跌进淡淡的迷惘之中。
　　洛夕羽扬了扬眉，像是惩罚似的点了点童静舒的鼻头，“不要发呆。”
　　童静舒轻轻地张了张粉红的嘴唇，埋怨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她便下意识地扯紧眉心，略略痛苦地蹲下身子。
　　“你怎么了？”洛夕羽也随她弯腰，布满阴霾的眉宇之间流露出淡淡的担忧。
　　“不用担心，只是胃痛而已，这是老毛病了。”童静舒艰难地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试着以平稳的声调说话，却也无能为力。
　　听见她颤抖的声音，洛夕羽的心没由来地微微一紧。
　　“你多少岁啊，学人家胃痛！”他责备似的说着，不自觉地伸手环住她的肩。
　　“我熬夜熬太多了。”童静舒自然而然地看了洛夕羽一眼，虚弱地道：“不然你以为像我这种天天翘课的女生，考试还能这么高分？我又不是天才。”
　　“干嘛这么逞强？不行的话就算了啊，没有必要勉强自己。”洛夕羽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她有必要这么要强吗？这么努力的她，总是把苦涩埋入心底的最深处，究竟为了什么原因，可以让她这么拼命呢？
　　童静舒望了洛夕羽一眼，眼底有笑吟吟的神色闪过，“我不喜欢输。”
　　洛夕羽无语，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责怪似的道：“傻瓜！”
　　她似乎想要反驳，但是胃部再次传来一阵绞痛，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还是很疼吗？”看她忍耐疼痛的神色，他握住她肩头的手掌不禁又再用力了几分，“算了，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你要去哪里？”童静舒匆忙地扯住他的衣袖，口齿不清地问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洛夕羽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脑袋，叠声地叮咛道：“不准乱跑，乖乖地等我回来，听到了没有？”
　　“恩。”童静舒点了点头，唇边因为他的担忧而绽放开甜美的微笑。
　　洛夕羽看见她嘴旁娇美的笑容，心里情不自禁地微微一动。
　　他用力地甩了甩头，这才放心似的快跑离去。
　　十分钟之后，她看见他黑色的身影从花间小径急急地奔回来，气喘吁吁地冲到她的身旁。
　　“这个给你。”洛夕羽继续喘息着，连话都说不连贯，直接把手里一整袋沉甸甸的东西往童静舒的怀里送。
　　“这是什么？”童静舒的心里涤荡着淡淡的暖意，轻声地问。
　　“看看不就知道了。”洛夕羽像是不耐烦地说道，脸上浮起不知名的情绪。
　　童静舒拆开绿色的塑料袋，看见里面装着几盒治胃痛的药和一瓶温水，心底似乎有些什么东西静静地流淌而过，暖暖的，甜甜的。
　　“谢谢。”她笑眯眯地望着他，拧开保温瓶的盖子，和着温水吃下了药片。
　　“恩。”他不自然地别过头去，似乎想要故意掩饰什么一样，重新执笔，不知道在纸张之上胡乱涂鸦着，没有再说话。
　　童静舒浅浅一笑，其实她并没有告诉她，她的胃已经不痛了。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