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成疯》程白

2、第二章

　　可是那巴掌最后也没落到脸上，一个高大身影利箭一样冲上台子，一把抓着男人的手腕，微微用力，嘴角露出嘲讽的笑。

　　“有没有个品，欺负小女孩。”

　　那个声音很熟悉，沉稳又有些冷冽，陈明明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灯光下，陈明明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很英挺冷峻的五官，陈明明一下子愣在原地。

　　醉酒男人恼羞成怒扑过去就和那人打了起来，他倒是不紧不慢，轻轻松松的三拳两脚就解决了。醉酒男人摔出去很远，嘴里吐出口血，可还是骂骂咧咧。陈明明整个人都傻了，眼睛直直看着面前的人，三年不见，他成熟了，五官更加硬朗，却也更英俊，这是她的陆叔叔，陈明明突然就很想哭。

　　他转身看了眼陈明明，眸光中带着漠然，声音淡淡。

　　“还没成年吧？你应该待的是校园而不是酒吧！”

　　他穿着件黑色衬衣，长腿长手，身材高大，背挺得笔直，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说完也不再多言直接跳下舞台，大步的朝远处走。

　　陈明明猛的就回神了，她连怕带滚的站起来，脚下踉跄着追了出去，扯着嗓子冲越来越远的身影喊道：“陆叔叔！”她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变调，泪骤然滚出眼眶，视线里只有那个男人挺拔的背。

　　三年前那有力的手臂抱着自己走出废墟，余震中，他摸着她的头说一切都会好，别怕。陈明明哭的满脸都是泪，花了浓妆。

　　“陆叔叔！”她跑的踉跄，姿态有些疯狂。

　　陆翊顿住了脚步，还没转身，女孩就冲过来抱住了他的腰，冲击力很大，撞得他朝前一步才稳住身体，有些微微恼怒。

　　陆翊皱眉，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纤细的手臂，脸色很难看。

　　“陆叔叔，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陈明明！”

　　陈明明有些慌，胡乱的说着话，哭的断断续续。

　　半响后，陆翊仔细看了眼陈明明，表情沉了下来，直截了当。

　　“去洗个脸。”

　　陈明明不走，不住的拿手背擦眼泪，手背上都是黑乎乎的睫毛膏，声音哽咽。

　　“你会走……走了！我就找不到。”她紧紧抓着陆翊的胳膊。

　　陆翊又看了眼她那调色板一样的脸，眉头皱的很难看，也有些不耐烦，可是对着这个小姑娘，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一脚踢开，觉得不那么人道，只得耐着性子说道。

　　“我不走，在这里等你。”

　　他还十分好奇呢，这小姑娘怎么叫他陆叔叔？陈明明？是谁？

　　陈明明抓着陆翊的衣襟，又十分不安的叮嘱了一遍，泪不断的往下滴，又哭又笑的看起来有些傻。“叔叔，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陈明明。”

　　陆翊一愣，半天才想起来陈明明是谁。

　　陈明明松开他的手，又有些不放心，几次回头看，慌慌张张的朝后台跑去，中间还撞翻了一把椅子，黑暗里她小花猫似的脸上满是紧张。

　　陆翊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扯了扯嘴唇，依旧没把那个苍白可怜的小家伙和这个调色板一样的脸联系到一起，三年了，真是变化很大！

　　陆翊却没走，站在酒吧门口等陈明明，原来是那个小姑娘，怎么混成这个样子？

　　外面的风一吹，刚才喝进去的那点酒精就全被吹散了，点起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走在前面的几个哥们折回来看到抽烟的陆翊，就笑道。

　　“那小姑娘真是你侄女呀？”

　　刚才陈明明叫叔叔的时候，他们都听到了。

　　陆翊又吸了口烟，一手插兜，眯着眼看那几个人。

　　“以前救过的一姑娘。”

　　“呦呵，英雄救美呀？”

　　“滚！”

　　陆翊一脚踹过去。

　　陈明明在洗手间里慌里慌张的洗干净一张脸，她抹了把湿漉漉的刘海，慌得镜子都没照。转身朝外面冲去，经理看到她一把抓住。“你惹事了知道吗？”

　　陈明明冲他吐了下舌头。

　　“你开除我呀！”

　　挣脱他的手，身子一矮就从经理肘下钻了过去，快速朝外面奔去。

　　“陈明明你给我等着！”

　　陈明明真是没想到，老天会对她这么好，竟然把陆翊送到了自己身边。

　　她的命是陆翊救的，她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只有这个人曾经对她好过，后来她找死了都没找到陆翊，他给自己留了个电话，出了意外，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陈明明干干净净的出现在陆翊面前，她抿着唇，一双漆黑的眸子干净透彻，鞠了个大大的躬。

　　“陆叔叔，谢谢救命之恩。”

　　她抬头眼睛直直看着陆翊，皱了下鼻子，弯起唇笑。

　　“两次，谢谢您。”

　　最后个您字听得一圈人都笑了。

　　陆翊眉头跳了下，扯着陈明明就朝一边的停车场快步走。“先别说话。”

　　把陈明明塞进车里，陆翊坐的笔直，转头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陈明明。

　　“找我什么事？”

　　陈明明左右看了一遍，才乖乖巧巧的坐好，手指放在膝盖上，看着陆翊，目光认真专注。

　　“陆叔叔，我一直在找你。”

　　陆翊被这么一双眼盯着，微微拧了眉。她很小，穿着件大外套，还没长开，瘦弱的有点可怜。启动车子，移开了视线。“找我做什么？”

　　陈明明几乎要凑到陆翊身边，声线干净。

　　“报答恩情呀。”

　　陆翊眉头皱的更紧。

　　“坐好。”

　　陈明明坐好，一直没说话，就那么看着陆翊。

　　陆翊车子开出很远，才问道。

　　“你怎么在酒吧唱歌？”

　　他记得三年前见她还是个小孩子，怎么一转眼就浓妆艳抹的站在台上唱着情歌，装的像模像样！

　　陈明明没吱声，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指。

　　陆翊扫了她一眼，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小丫头，转眼就情绪低落。

　　“怎么没去上学？”

　　陈明明抿了抿唇。

　　“陆叔叔。”

　　“嗯？”陆翊也才二十八岁，两年前从部队退下来，没接受家里的安排，就做起了生意，这恰好遇上金融风暴，就砸进去了不少钱。这不大江南北的跑生意，谁知道在这小地方的酒吧，就能遇到了陈明明。

　　“在酒吧唱歌就是为了赚钱上学。”

　　这些事她其实是不想说的，可是十六岁的孩子，还是太小，这陆翊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对于她来说，就是唯一活着的亲人。

　　没爸没妈飘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碰到了陆翊，她是真有些激动。

　　陆翊眸光沉了下去，前面正好红灯，他就转头看着陈明明，嗓音沉稳带着力度。

　　“怎么回事？不是有专门管这个事的部门吗？”

　　陈明明看着陆翊，黑眸慢慢蒙上了水雾，突然就哭了，低着头，眼泪砸在膝盖上，肩膀一抖一抖。

　　“爸妈都没了，我也不知道要去找谁……”

　　她抬手抹了把脸，拼命的想要止住眼泪，都不喜欢爱哭的人，陆叔叔会不会讨厌她？她不断的抬手擦着泪，“没钱上学，别的地方童工犯法……”

　　她语言表达能力很不好，断断续续的说着零零碎碎的事。

　　陆翊一路上都没说话，车子开到酒店下面，才反应过来。

　　“你吃饭了吗？”

　　陈明明咬着下唇，泪眼婆娑的看他，摇了摇头。

　　陆翊看她可怜，也不好说什么，十几岁的小姑娘每家没地的，能做什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拇指揩下她的眼泪。

　　“别哭了，我带你吃饭去。”

　　粗粝的指腹划过脸颊，陈明明有些愣住，就那么傻愣愣的看着陆翊，心脏疼了那么一下，以前，她也是有家的人，父母也会抬起手指帮她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