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风幻颜

12、孕事

　　果然在小太子再次来景阳宫时，如芳对小包子教育洗脑半天，给他开始树立跟康熙同志多请示多汇报多沟通多撒娇多关心……等等有关做个好臣子好儿子的观念。送走懵懵懂懂的小太子，当晚临睡前，秦嬷嬷突然进了如芳的寝室，亲手交给她一包东西，脸上的神情紧张中又微带了些期盼忧虑。
　　看到那包东西，如芳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真的会有孩子？应该不会吧，哪有这么容易？不过年前自己连着侍寝五天，当时自己的月事才结束没几天……
　　将如芳脸上的呆怔茫然视为不懂，秦嬷嬷继尔语重心长低道：“小主的月事已经晚了五六天，奴婢今儿让白梅亲自去领了月事带，若是小主肚子里真的有了小阿哥——暂时还是先遮掩着的好。”
　　回过神来，如芳也面色平静对秦嬷嬷道：“等等，嬷嬷，你让我先冷静一下——明天再说——”
　　“小主莫要过于紧张，奴婢一定会护着小主的。而且小主背后还有赫舍里家族呢。”见如芳脸上不见一丝喜色，秦嬷嬷以为她害怕，遂连忙安慰道。
　　“我知道，嬷嬷去歇着吧，让我想一想，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如芳也知道秦嬷嬷的话纯粹是安慰，赫舍里家族再强大，在这深宫里，自己主要依靠的还是自己。再说了，满宫后妃多的是世家大族出身。
　　打发秦嬷嬷出去——自从发现了空间的存在，如芳睡觉时便不让人在寝殿内守夜，而是让值夜的人住在寝殿外的耳房。而白梅等人见如芳晚上睡下后并不怎么要人伺候，倒也慢慢习惯了一晚上不进主子的寝殿。要知道在这个皇权至上尊卑分明的时代，如芳做为主子，她的话屋子里的宫婢是不敢不听的，如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在被子下面做好掩饰后，她很放心地进入空间。
　　“主人主人，你今儿迟到了哦——”阿九雪团子一如既往的热情。因空间内原有的白雾散了不少，如芳现在能更早地看到向自己扑来的雪团子——
　　“别吵，我有事问你。”如芳双手提着小狐狸的两只前肢盯着它的眼睛——看到小家伙眼睛里的疑惑，她也直接问道：“你不是继承了神农氏的大半医术么？过来，给我号个脉——看我身体有没有麻烦。”
　　“主人，阿九不会号脉——”小东西一脸委屈开口，见如芳马上就要变脸，它又连忙道：“主人别气，阿九给人治病不用号脉的——”
　　“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先给我检查检查身体！”诊脉不是重点好不好？
　　“哦。”终于点了点头，小家伙开始伸着小脑袋在如芳身上嗅来嗅去，半晌，就在如芳以为这个小家伙可能不靠谱时，小狐狸终于抬头兴奋地眨着小圆眼睛：“主人，你怀了小崽子了哦——太好了，可以有个小主人陪阿九玩了……”
　　你怀了小崽子——咳，听到小狐狸如此富有种族特色的语言，惊得如芳差点没喷出一口血去将小狐狸浇个透心凉！半晌回神，如芳一把捞过旁边还在叽叽喳喳的小狐狸，拍了拍它的脑袋让它安静：“闭嘴，我问你，你确定我肚子里真有个小宝宝？”
　　“小宝宝——就是小崽子么？”小狐狸很是好奇眨着眼睛——
　　“是小孩子，不是小崽子——”勉强压下想要再次吐血的冲动，如芳也整了整神色问道：“你说我肚子里有宝宝了，你能知道是多久？”
　　“一个月啊，怎么主人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怀上的？”歪着脑袋，小家伙一脸的怀疑疑惑，弄得如芳以为自己就是个滥交的女人，结果怀孕后却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
　　压下满脑子的黑线，思索片刻如芳也拍着小狐狸的小脑袋缓缓开口：“小阿九，你想要个小主人陪你玩，就要先帮我保护我肚子里的小主人，这个地方有很多人喜欢害人，特别是喜欢害肚子里有宝宝的人……”
　　罢了，虽然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太急切了，总归是自己的孩子，既然已经来了，自己就要保护他——对了，不知这孩子是男是女？可惜小狐狸医术再强也要到三个月后才能确定。宝宝是个女儿倒也罢了，如果是个儿子，按现在活着皇子的序齿算，他就是五阿哥，除去贵人纳喇氏所生的会早夭的三阿哥，自家孩子应该就是四阿哥——如果这次穿越的福利就是生下未来雍正皇帝，如芳觉得自己在这后宫之路应该顺畅许多，毕竟到时候自己只需要拢络好康熙一个人就行了！不过如果自己肚子里的是个格格，四爷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在心里随便YY了片刻，如芳便告诉自己别做梦了，别人真正的孝恭仁皇后人已经在佟贵妃的承乾宫了，而且满宫里都知道她是佟贵妃选出来的代理孕母，也已经被佟贵妃送上了康熙的龙床，说不定现在肚子里也已经有了一粒将来长大后会继承帝位的小包子……
　　果然，进入二月份，承乾宫双喜临门，先是佟贵妃给自己找的代理孕母乌雅氏诊出快两个月的身孕，接着佟贵妃本人也传出喜讯，虽说胎像有些不稳，到底对于已经准备好要养别人孩子的佟贵妃而言实在是个天大的惊喜，也在后宫掀起了一波新的暗涌！
　　怀了身孕，佟贵妃虽然很想天天到钮祜禄氏面前炫耀刺激不能生子的皇后娘娘，到底她也不是真的蠢，知道轻重缓急，遂安心在承乾宫养胎，又因太医说了胎象有些不稳，遂也有了理由不去给皇后请安。说来皇后也真的很憋屈，早在佟贵妃诊出喜脉的时候，她就主动免了对方每天的请安，不止如此，还要跟着康熙、皇太后等人一起派发赏赐——如芳突然有些同情钮祜禄氏！
　　听到佟佳氏有孕，想了一夜，第二天在给皇后请完安后，如芳第一次进了承乾宫，不知是不是与主人的性子有关，两宫都收拾得富丽堂皇华贵大气，贵妃的承乾宫却比皇后的坤宁宫看起来更精致鲜活。
　　“平妹妹今儿怎么来本宫这承乾宫了？还真是稀客。”将如芳在门口晾了两刻钟左右，佟贵妃这才接见了如芳，一开口话中带刺，虽说有调笑的成份，可能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她眼中的讥讽多于玩笑。
　　含笑望着眼前精神状态极好的佟贵妃，如芳也淡淡回道：“贵妃娘娘有了身孕，怎么说臣妾也该来贺喜。”对付这种浑身是刺的人，如芳觉得自己做一团棉花就可以了，你爱怎么扎就怎么扎，或许等什么时候把你身上冒出来的刺都堵严实了，你就消停了。
　　“如此本宫就谢谢平妹妹了。”佟贵妃的神情很不以为然，末了又上下打量着如芳道：“听说妹妹喜欢上了侍弄花草？你既来本宫这儿一趟，本宫也不能让你白跑不是？呆会儿就挑几盆花带回去吧。只不知妹妹有了皇后娘娘赏的花，还瞧不瞧得上本宫这里的花儿？”
　　“贵妃娘娘养的花自然也是好的，臣妾这里先谢过了。”语气一顿，如芳又望着佟贵妃神色略显郑重：“贵妃娘娘可否暂时摒退左右？”
　　“平妹妹有话不妨直说，本宫这承乾宫没有什么事不能对人言的。”也是佟贵妃格外紧张腹中的孩子，一听如芳的话便先对她生了敌意，自然不肯照办，反而用像是看仇人一样的目光盯着如芳。
　　“贵妃娘娘有时间胡思乱想防东防西的，倒不如多花些精力理一理自己的承乾宫。”冷哼一声，如芳也倏然起身：“贵妃娘娘身子现在可是极精贵的，臣妾不敢再多打扰，娘娘保重，臣妾告退。”说完直接带着秦嬷嬷走人，该提醒的我提醒过了，爱信不信。
　　“你——”对如芳的话刚有些惊异，只是不待细想便看到对方突然叫了贴身宫女离去，不提她之前说话的语气，就是现在这种态度也让人恨得牙庠庠，自己是这宫中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向来只有自己给别人脸子，何时被别人这么甩过脸子了？便是皇后钮祜禄氏在自己面前也只有吃亏的份儿……
　　越想心里越是不甘，佟贵妃将宫女递来的茶杯推开，满是恼恨冲众人喝道：“你们这些木头，就由着别人在这承乾宫里给本宫气受？不过是个小小贵人，才被皇上宠了几天就张狂得没边了……”殿外如芳神情不变，脚步不变，头也不回离开了承乾宫。
　　“娘娘，您消消气，可不能伤着肚子里的小阿哥——”
　　“娘娘，您小心些，可要奴婢传太医？”殿内嬷嬷宫女们也连忙安抚气怒的佟贵妃……
　　也是佟贵妃运气不好，这会儿身边跟着管事的人是她的乳母郑嬷嬷，平时大部分心思都用来奉承佟贵妃和训斥承乾宫的小宫女小太监，如芳的话竟然没有引起她一点儿警觉，而佟贵妃又完全被愤怒迷了心窍，骂完了如芳便一边装病一边让人请太医，琢磨着怎么在康熙面前告上如芳一状——或者自己给她一个教训？
　　这边回景阳宫的路上，如芳看到素来沉稳的秦嬷嬷眼底微露不解，看了看头顶干净的天空，她也随口叹道：“稚子无辜——就当是积福。过两天嬷嬷再到承乾宫跟她提个醒。”
　　“小主是说佟贵妃着了别人的道儿？”打量着前面的如芳，秦嬷嬷满眼惊异：“小主是怎么知道的？”
　　“我懂点医术，”想到自己空间的秘密肯定是藏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就有找个人来帮自己一起遮掩，如芳也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以后再跟嬷嬷说。”
　　坤宁宫中，钮祜禄氏的心腹宝月在她耳边一阵低语，钮祜禄氏当即便笑了：“好，好——本宫正等这个机会呢，告诉听风，平贵人再去承乾宫的时候，让她晚上就动手。”
　　“是，”宝月低声应了，想了想又问：“那个乌雅氏——佟佳氏掉了孩子，她还可以抱乌雅氏的——”
　　“你懂什么？如果一次两个人都掉了孩子，这事怎么遮掩得过去？再说了，等承乾宫一乱，多的是人整治那个乌雅氏！”斥责了宝月一句，钮祜禄氏又有点神经质笑道：“我们的贵妃娘娘素来体弱多病，这次好不容易坐了胎，却是个没福的，哈，能怪谁？只能怪她自己脾气不好爱生气，要知道这怀孕的人呐，最忌情绪大起大落——等孩子掉了，以那个贱人爱迁怒的性子，肯定会找赫舍里氏那个惹她生气的贱人，对了，还有赫舍里氏，你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皇后娘娘……”钮祜禄氏虽然在笑，可是听在宝月的耳里却格外凄凉，虽然她的声音充满怨恨疯狂，可是在怨恨之后更有一种绵绵的绝望孤独。宝月是跟着钮祜禄氏第一拨进宫伺候的人，当时两个嬷嬷四个宫女一起陪着钮祜禄氏进来，如今除了自己和另一位被钮祜禄氏送出宫的嬷嬷，其他人都死了，这还不包括那一拨又一拨钮祜禄氏家族送进来又在这宫里消失的——
　　十年了，陪着主子在这吃人的牢笼里呆了十年了，钮祜禄氏这种发泄似的疯笑自语，宝月不仅不怕，反而越听越心酸，如果不是亲自陪着主子经历了这一切，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天底下最最尊贵的皇后娘娘其实是这么苦——不止是自己的主子，也包括先皇后娘娘，若不是做了这皇后娘娘，她又岂会年纪轻轻就“难产”早逝？在这宫里不止奴才的命不值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