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渟渟泉水》子易

39、沙场点兵

　　说实在的，泉渟读过的兵书很少。
　　但是风泠读过的却很多。

　　“呐，如果我不行了，就你上哈！”泉渟如是说道。
　　风泠没有理她，拽拽刚换上的铠甲，默不吭声地往外走，独留泉渟一人在原地感慨“孩子果然长大了啊居然连哥哥的话都不听了啊”之类之类。

　　马家爽快地出了兵，简家爽快地出了将，驱除外军恢复民安指日可待。原本这也算皆大欢喜了，可泉渟不是傻瓜。
　　没有什么比人心更重要的。马家多年领兵，所谓的“国军”，早已成为“马军”，军队里的士兵们绝对个个“马”首是瞻，定不会听从自己这个无名小卒的命令。
　　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服从号令，成了还没有上战场就要第一个解决的大问题。
　　泉渟自问不是诸葛亮，能使关羽一次就服了气。她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召集所有士兵副将，先探个究竟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传令下去，要所有官兵午时三刻校场集合。

　　午时三刻。校场。

　　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面对底下众多陌生而又朝气蓬勃的面孔，泉渟有些不自信。但还是努力调整好了心态，在万余名官兵的注目下徐步而至，登上检阅台。
　　独自一人——尽管后面也有其他副官将领——面对那一张张看着你的脸需要多大的勇气，泉渟没测验过。可她现在竟没有丝毫紧张的感觉了，因为风泠就站在了她的后面，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在为自己加油。

　　“点兵，列队。”泉渟深吸一口气，融入内力，大声下令。
　　声音传遍整个校场。所有官兵都没想到这个在他们眼中及其瘦弱的书生也能有这么强大的气势。于是都先收起了一些轻视之心。

　　点兵过后，泉渟一个鹞子翻身，落于台下，凝眸一扫众位士兵，扬声说道：“本将知道，你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觉得本将与谢将军两人只是区区一介无名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担。那么，今天就让你们领教领教本将的厉害——现在，凡不服者，先行出列！”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十好几个艺高人胆大的士兵被推举出来。

　　泉渟轻蔑地看了看这些跃跃欲试想要把她打倒在地的人，一勾唇角轻轻地笑了笑，说道：“只有你们几个么？那就都上吧！”

　　等泉渟回到大帐的时候，已经被隆冬的寒风给吹得头晕眼花面无人色了。
　　好冷！
　　但她仍然保持着一贯步伐速度，进了军帐。

　　随后进帐的风泠端给她一杯热茶。
　　泉渟道声谢，立马灌进嘴里。
　　“你也不适合呆在军队里。”风泠拍板定论，“就你这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在冬季行军战斗，还不如让源之来好。”
　　泉渟恍若未闻，对着手呵了呵气，便提声命令外面站着的小兵：“去请各位副将！”
　　帐外的小兵早就听说了刚才谢统领以一敌十大败军中好手，现在听得她的命令，连忙应喏，哒哒哒哒地跑去执行了。

　　众将入得大帐，见泉渟和风泠已然稳坐帐内等着他们了。

　　“谢统领叫俺们来干啥？”其中一人就地箕踞坐在风泠一旁，仰头直视泉渟，大剌剌地问着。其他人见状都纷纷偷笑不已。
　　泉渟未语。
　　风泠冷冷地瞟他一眼，问：“将军议事，从来就是这般？”
　　这人裂开大嘴一笑，挑衅似的说道：“别说谢统领和谢将军这么年轻，就是以前马老将军议事的时候，俺们也这样。俺们都是粗人，习惯了，是不是啊？”
　　被他问到的人中，有些大笑着，连声应是，随他一样也箕踞坐下了。另有些人观望一会儿，还是选择了比较正式的盘坐或是跪坐。

　　待众人都在位上了，泉渟才大声道：“左右来人！”
　　帐外应声者至，抱拳恭立于下面。
　　泉渟似笑非笑地扫视一圈，特意在刚才第一个挑起事端的人身上多看了几眼，然后缓缓命令：“副将三位、六位及八位，拉出去，各军棍三十。副将二位大员……军棍五十。”
　　“什么？你敢打老子？！”副将二位一跃而起，指着泉渟的鼻子大呼小叫。
　　泉渟不为所动，只对小将命令：“从速！”
　　帐下小将有些为难地低头，小心地瞄了瞄泉渟，不敢执行。
　　“你凭什么打老子？！”副将二位更恼了，连蹦带跳的叫唤着。另外三个被点了名的副将也愤愤不平地起身反抗。
　　泉渟还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样子，只稍稍侧脸，问道：“目无尊长、扰乱秩序、不听号令，这三项就是理由，您还满意么？”
　　说完，便沉眸，颇威严地看着帐下小将：“如不速速执行，尔等就跟着一起吃军棍吧！”
　　几人听得此话，连忙又拖又拽地把泉渟点到的副将们拉了出去。

　　未几，便听帐外鬼哭狼嚎的，还夹带着军棍落下的“噼啪”之音。
　　帐内剩下的人，除了泉渟和风泠，脸上都有些难看。

　　“谢统领……他们罪不至此……”其中一人坐不住，想起身为帐外同僚求情。
　　泉渟眯眼，一挥手，沉声道：“以前马老爷子在时，治军不严也就罢了。从现在起，我谢某人领军，如果连这点儿小事都不能好好听从，谢某威信何在？”
　　一时，底下没人再敢求情了。

　　两盏茶后，一名小将进帐，恭敬道：“统领，军法执行完毕！”
　　泉渟微笑，满意地点头，这才对余下几人说：“那么，我们就开始商量商量怎么抵挡祝夕石英军队的来袭吧……”

　　所有人都明白，泉渟故意让他们坐立难安地听着外面的嚎叫是为了树立军威、杀鸡儆猴。为了不像那些傻瓜一样还没上战场就先挂彩，这些人全都中规中矩地完全老实下来了。

　　“谢某想先问问，现下众位手上都有什么消息或者意见啊？”泉渟问道。

　　“石英领兵三万来袭，而我方守备仅有五千余人，殊死抵抗七日，前方传来消息，要求尽快支援。末将以为，我等应及早奔赴前线正面作战！”副将四位率先起身应答。
　　“据探来报，石英后方领地预留十万大军，本为防范祝夕其他军阀的趁乱偷袭，但我方也要留心他们的后备军队。”副将五位也起身，“一旦我方得利，难保他们不会派出更多人手。而我国人口大大少于祝夕，士兵人数根本达不到如此之多。”
　　另有一人起身，反驳副将四位的建议：“即使我们奔赴前线，与边境守备军汇合，也仅有不足一万五千人。一万比三万，双方悬殊较大，我方还是舍弃正面作战为好！”
　　泉渟一一听过，连连点头。

　　风泠见泉渟微笑以对，便知道她心里早就有想法了。

　　果然，泉渟抬手制止了其他想要发言的副将，说道：“谢某认为副将七位言之有理。敌我双方确实力量有所差别，正面作战损失极大，我们不能贸然奔赴战场。不如分批迂回行军，然后在边境前方汇合，一举打他个措手不及！”

　　沙盘推演过行军路线后，泉渟仔细地问过一位常年驻守边境的副将，然后在纸上勾勾画画的，不一会儿就将这位副将所说的山间小道展现在了一张白纸上。
　　“统领，您这是……”副将不解。
　　泉渟神秘地笑笑，说道：“来来来，让我告诉你该怎么看这种蜘蛛网……”

　　伸伸懒腰，泉渟放下笔，下座走了几步舒展舒展筋骨。
　　虽然已到晚间，可被火盆映得红彤彤的帐内却不怎么很冷。
　　一丝冷风钻了进来，泉渟停住脚步，扭头，下意识地看向帐门——原来是风泠打帘进帐，让外面的刺骨寒风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怎么样了？”泉渟踱回矮几坐下，问道。
　　“一切都好。”风泠回答。

　　稍早时候，泉渟让风泠亲自去巡视部队，并严厉重申军中法度，以免再有人触犯。又令他去探望了那四个挨了军棍的副将，送上跌打药膏——管他用不用，反正心意是到了，这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他们说什么了没？”泉渟继续问。
　　“没。”风泠秉承不想开口就不开口的优良传统，简洁回道。
　　“没有？”泉渟倒是有点儿担心了，嗓子一哑，“咳咳咳咳……嗯……希望他们明日行军的时候不要再出什么意外才好！”
　　风泠道：“不会——他们被打的现在根本就动不了。”
　　泉渟边咳边笑：“咳咳……那是自然！我故意找个借口把不服气的人拉出去打个半死……咳咳……就是怕他们还有劲起来瞎折腾。要是打得太轻，我的计划可就付之流水了。”
　　闻言，风泠眼中透出笑意。

　　又过了一会儿，泉渟道：“你先去休息吧！明日凌晨我们还要早起行军呢！休息好了才有精神赶路。”
　　风泠点头，“那你也早睡。”
　　泉渟笑道：“当然！”

作者有话说

　　本章已完。另外，这一章害死了在下无数脑细胞，在下今天实在没水平没灵感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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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这里解释两个问题：
其一，关于谢夫人的事情。
当年穆茗与谢夫人成亲的时候，两人都得是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吧？那么，在那时候，谢夫人应该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姑娘，各位想想对不对？但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艰苦生活后，谢夫人受不了这种生活。所以呢，谢夫人就跑了——有谁跑人了还想着把拖油瓶也带着？再说了，谢夫人的容貌再好，嫁进简家也不过是个二房，毕竟在那个年代，成过亲的女子本是不能再嫁的，更别说再带个孩子了；但是男人就不一样，穆茗如果有心要再娶，也是没问题的。然后，嫁进了简家——大家认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能在简家这么个大家族里立身，需要的是什么？天真就可以吗？当然不行！所以，这些年来她已经把自私刻在骨子里了，再也不是当年穆茗曾经为之动心的谢儿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感情这种东西是很微妙的啦，不是常有那种“虽然知道你有缺点但是我还是爱你”的么？呵呵～～～
其二，就是关于泉渟为什么一定要咬着简家不放松的问题。
有些大大觉得泉渟这种手腕是完全可以自己去打拼的，再不济也不至于会为人家做牛做马。没错，大家的想法都很对。但是呢，大家可能都因为在下的慢文速度而忘记了前文中说过的——穆茗的临终留言。穆茗这么做，一是为了私心（帮助曾经喜欢过的谢儿，并且觉得自己的女儿怎么着谢夫人也会照顾着，只是没想到他也失算了而已），二是为了泉渟（这个以后再说，其实聪明的大大一想到司家和简家的关系，就应该明白了），三是为了大家（一群人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成大气的，而且，不找个依靠，在动荡年代谁能替你挡风避雨？更别提他们四个人一点儿势力都没有了）。并且，穆茗的思维在某些方面还是相对比较保守的，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徒弟成为夺人天下的“贼”——古代不都说乱臣“贼”子么——他的想法是名扬天下即可，遗臭万年不行，所以嘛……呵呵。至于泉渟为什么这么听话，一是因为报答穆茗多年来的收容和养育之恩以及切实遵照他的遗嘱，二是因为她也考虑到了众人的生活与安宁，她牺牲了一切换的不就是大家的安稳么？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亲情绊住了她。
不知道在下这么解释，各位大大能不能接受。当然，如果还有什么别的疑问，大家尽管提出，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后，在下也要说一句：在下毕竟水平有限，有很多地方难免会失误或者是太自以为是，希望大家能多多指正。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