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狼头》陌夕月

16、第十四章

　　凌厉而充满血腥的气息萦绕在王明周身，噼里啪啦掉着眼泪的杨大楞只是愣愣的看着王明，而挺直脊背的杨燕虽然没有感觉到惊恐却被这股气息压的有些喘不上气。

　　站在王明对面杨大楞身边的高威紧绷五官，用力深呼吸压下胸口的肆意，目光不自觉落在杨燕身上，苍白的小脸，一双黑瞳有兴奋有激动就是没有惊恐，这让高威扯动了下嘴角。

　　好像连空气都变的凝滞中，房门突然被打开，一双满是戾气的双眼落在门口，一个带着黑框眼睛，一身挺直的军装，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的男人站在门口。

　　好像席卷着风暴的目光让男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下，目光微微扫了一下，落在了杨燕身上，淡下去的微笑随即消失，浓黑的剑眉皱起，快步上前挡住王明抱起杨燕，把杨燕的头转了个方向，“王明。”

　　清澈的嗓音，不疾不徐，意外好听的嗓音让杨燕松口气的同时看向男人，戾气渐渐收敛，苦笑了一下的王明抹了把脸，上前从男人手中接过杨燕，坐在了放在门边的长条凳上。

　　坐下的同时，歉意的拍了下杨燕的后脊，没有吭声却让杨燕面向正方，抬起头看向来人，“海洋，看看这孩子像谁。”

　　王明沙哑而低沉的嗓音让闵海洋挑了下眉梢，蹲下身直视杨燕，认真的目光落在杨燕脸上，半响，刚刚挂在脸上和煦的微笑僵住了。

　　突然伸出颤抖的手指碰了下杨燕细长的双眼，“杨燕。”

　　温柔中带着压抑的颤抖，抿着双唇，看着直视双眼的悲伤，说不清为什么杨燕伸出小手拉住了放在右侧脸颊伤疤上的手指。

　　“是。”

　　隐隐的干哑清脆的好像直击心底，暖至人心的微笑再次浮现，轻轻抚摸了一下杨燕右侧眼角的伤疤，“怎么弄的？”

　　低垂了下眼帘，抬手碰了下那道被忽视的伤疤，“娘打的。”

　　清清淡淡的一句回答有着不在意，那是一种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的淡漠，没有渴望也没有熟稔的亲昵。

　　好像仅仅再说一个陌生人，抱着杨燕坐在长条凳上的王明闭了闭眼，轻轻把杨燕放在凳子上，抬手啪的一声，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大巴掌。

　　扫了一眼王明。“该打，二勇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咱照顾孩子，咱们就是一群王八蛋。”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隐藏了太多太多，始终站在一旁的高威红了眼，扭头看向窗外，好像不敢面对杨燕纯真的双眼。

　　身侧是僵硬的有些发颤的王明，面前是有着和煦微笑的海洋，眨了眨双眼，看了看海洋，转头看向王明，抿了下双唇的杨燕拉住了王明有些颤抖的大手，“我没怪。只是不在在意而已，她不在是我娘，不在是我杨家人。”

　　平淡的安慰，让王明心底发颤，这个被戏称边防十五团女儿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们在干什么？

　　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抱起瘦小的杨燕，让杨燕站在腿上的王明肃然的面孔下有着杨燕无法理解的感情，“燕儿，你知道二勇曾经说过什么吗？你不仅仅是二勇的姑娘，也是咱边防十五团特侦营三百七十一人的女儿。”

　　定定的看着肃然的好像一块岩石的王明，沉默了半响的杨燕低垂了下眼帘，“我能见见我爹吗？”

　　预料之外的回答让王明心底一慌，下意识的看向海洋，微微点点头，示意王明把杨燕放下的海洋站起身，拉住被王明放在面前的杨燕。

　　“走吧，去看看曾经的特侦营，二勇是特侦营特侦连的连长。”

　　配合着杨燕的步伐，放慢速度的闵海洋拉着杨燕走向门口，临走时，闵海洋淡淡的扫了一眼高威，轻描淡写的目光中，高威微微点点头。

　　黄色的木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木门和挡住的身影，抬头看了一眼闵海洋，杨燕脚下的步伐顿了一下，随即再次抬起双腿。

　　低头看了一眼杨燕，闵海洋眼底闪过一丝怀念的笑意，好个通透的小丫头，敏感、聪明却又极其通透，比二勇还要通透。

　　想起那个好像狼一样的男人，闵海洋闭了闭眼，再次放缓速度，慢悠悠的好像逛大街似的带着杨燕出了小二楼，绕过楼头，穿过宽敞的操场，视线内出现一栋崭新的大平房。

　　慢慢靠近中，仔细打量，红瓦白墙，白墙上，有三个大窗户，窗户与窗户之间的空白处书写着两个大字，“特侦。”

　　拉着杨燕站在白房子前，低头看向杨燕，“这是特侦营的烈士栖息处，特侦营所有战死的兄弟全部在这里。”

　　说完带着杨燕推开紧闭的房门，仅仅一眼，站在门口的杨燕愣住了，宽敞明亮的房间内挂满了黑白色的照片。

　　空荡荡的房间内，没有一件家具，有的只是满墙的黑白照，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映在眼底，目光掠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房间的杨燕脚下的步伐突然停住了。

　　定定的看着摆放在正中间高墙位置的一张大照片上，爽朗的笑容，烁烁闪光的双眼，头顶的钢盔好像被刻意往上推上去露出了整张脸。

　　挪动僵硬的步伐，一点点靠近的杨燕贴在了墙壁，伸出手臂，好像努力的想要碰触，身后突然伸出一双大手，把挂在高墙上的黑白照摘下，放在了杨燕手中。

　　低头看着放在怀里的照片，靠近了，也越发清晰了，浓眉、细长的单眼皮，没有杨燕的清秀却有着硬朗与清俊。

　　笑容灿烂而耀眼，慢慢靠在墙壁坐在地上，把照片放在腿上。异常沉重的双手摸向那刺眼的灿烂笑容，指尖的冰冷让杨燕心底一凉，不知道什么时候湿润的眼睛呼的一下红了，“爹，我是杨燕，你大姑娘，我来看你了，爹，我把蒋春梅清除老杨家了，你是不是生气了？要是生气，就来见见燕儿行不？这些年，燕儿连做梦都没见过你.....，要不是大楞叔，燕儿连你长得啥样都不知道.......。”

　　吧嗒一滴眼泪滴落在照片上的玻璃上，清脆中小小的水花四溅，这一滴眼泪好像突然打开的闸口，死死咬住双唇的杨燕赤红的双眼带着怨瞪向照片中有着灿烂笑容的杨勇，“为啥不要我了？为啥把我扔给蒋春梅？你知不知道我奶没了？你知不知道蒋春梅恨我？她恨的连你的记忆都不给我......。”

　　汹涌的泪大滴大滴的往外涌，蹲在杨燕身边的闵海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抽出被杨燕死死抓住的相框把杨燕按在了怀里。

　　“他为啥不要我？为啥不要我？”

　　一声声满是怨气的质问，让闵海洋心如刀割，翻滚的怒气不断的沸腾，坚定而不容拒绝的抬起杨燕满是泪痕的脸。

　　“燕子，二勇不是不要你，有你的时候，二勇已经上前线了，你出生时，正好是二勇受伤被撤到后方的时候，没等伤势彻底好转，二勇带着伤回到了家中，十天的假期，二勇是带着伤回去的，回来的时候，二勇拿着你的照片，得意的告诉所有人，他有姑娘了。那之后，二勇又上前线了，本来以为战时很快借结束，没想到，这一战就是两年，在最后一次的攻坚战中，接到命令的特侦营全营开拔，而二勇所在的特侦连更是接到了特殊的命令，深入敌后。那一次，特侦连一百二十一人，只有重伤的高威被二勇送了出来。燕子，别怨二勇，二勇是军人，是保家卫国的卫士，而也是那一次，特侦营被彻底打散了，全营三百七十一人，仅活了七人，而我、高威、王明、张利平、詹国涛五人留在了部队，剩下的俩人因为伤残已经退役。”

　　流着泪看向一脸肃然的闵海洋，“他不是不要我？”

　　好像害怕似的，杨燕眼中有着让闵海洋为之一疼的胆怯和期盼，重重的点头，“对，二勇没有不要你，二勇曾经说过，你是咱特侦营的女儿。”

　　咚的一下，吊在嗓子眼的心咣当一下回到原点，扭头看向放在一旁的大照片，伸出手轻抚照片上的笑容，杨燕哭了，虽然依然是没有声音的哭泣却不在怨，有的只是深深的眷恋与渴望。

　　杨燕真希望能够再见一次杨勇，哪怕只是一次也好，默默的陪着杨燕，直到杨燕重新收敛好所有的失控，闵海洋才缓缓松口气。

　　“海洋叔叔，大楞叔，说我爹并没有牺牲是吗？”突然响起的询问让闵海洋一顿，沉吟了半响，“不能说没有牺牲，只能说生死不明。”

　　闵海洋肯定的回答让杨燕呼吸一滞，定定的看向闵海洋，“那.....。”

　　不敢出口的询问让闵海洋心底一疼，仰头靠在身后的墙壁，缓缓摇头，“燕子，谁也不敢说二勇是死是活，特侦连接到的任务甚至连当时的边防十五团团长都不清楚，王明后期曾经打听过，二勇，接到的是特A级任务，保密程度达到了S级，只有当时的最高领导清楚，不过.....。”

　　停顿了一下的闵海洋看向杨燕，“最后能够找到的只是二勇的证件和二勇的手表。”

　　闵海洋的话让杨燕的心突突突沉了一下，随即杨燕的目光落在了杨勇的照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