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实干女青年穿越玛丽苏》眠瓷

3、第三章

　　雍熙四年，冬。
　　北州沣城。
　　多年未曾有过的大雪纷扬而落，将青瓦乌墙都罩上了一件厚厚的雪衣。晦暗的街市上也早已没了行人，伫立在城中央巍峨华贵的安平侯府如同已近暮色的老人，透着几分沉郁病态之意。
　　沣城处北州咽喉之地，北倚烽烟山脉，南通京沣运河，西部有北隘关一处与西北蛮族相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天启初年，太祖赐沣州一地与安平侯，永不赋税，世袭罔替。
　　如今已过百年有余，安平侯许家依旧镇守沣城，乃至沣城百姓“只知沣城有安平侯，却不知天子。”
　　许家身为簪缨世家，当年随圣祖平定天下，族氏昌盛。但百余年间因镇守边城，许氏子孙多有战死，如今到这一代的城主许长峰，膝下唯有一子一女。
　　长子许靖睿，为许长锋义子，年少有才名。
　　嫡女许清衡，幼时丧母，之后被送出城主府，多年未曾有人见过。曾传闻许清衡当年已与城主夫人一同身故，但不知真假。

　　天色渐暗，远处角楼传来萧瑟的鼓声，昭示着城门已关。
　　往年高门紧闭的侯府却仍开着半扇门，门口一老态龙钟的看守坐在条凳上昏昏欲睡，揉了揉有些发僵的眼角，目光从门外官道上收了回来。
　　今天应当……也不会有人来了。
　　此时，从内门传来悉悉的脚步声，看守连忙站起身来相迎。
　　“这位大叔，管家让俺、不、让我来问……小姐今天到底能回来不？”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丫鬟，衣服半旧，双手冻得发红。
　　看守叹了口气，看来如今府内真的已经乱作一团了，居然打发了个下等丫鬟来外院问信。
　　“你看这天色，城门都已经关了，小姐怎么可能回来啊。”看守边说边将门口的条凳收了回去。
　　鸦儿来到侯府当差不过月余，对府中之事不甚了解，不由问道：“大叔，咱小姐这么多年到底去哪儿了？怎么城主大人病得这么厉害却还不回来？”
　　寻常百姓家亦有父母在不远游的说法，何况许家这种钟鸣鼎食的王侯贵族？

　　“嘘！”看守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哪个院的丫头，主子的事儿也容得你乱说！仔细剪了舌头！”
　　“大叔，我错了，我、我是新来的，什么规矩都不懂！”丫鬟立刻吓得花容失色，脸色惨白。
　　看守见她吓得够呛，叹了一声，“罢了，你这丫头看着脑子就不甚清楚，我若不与你讲清，将来没准徒惹了事端，连累于我。”
　　若是其他伶俐点的丫头，听得此话，知道对方是要指点自己，必是要道谢的。然而这丫头却仍是一副木头人样儿，让看守不由叹了口气，只当做个善事。
　　“你刚来府内不久，不知道也是正常。当年小姐出生后身体幼弱，几次险遭不测。城主遍请天下名医却都医石无效，几乎愁白了头发。谁知天可怜见，不知何处来了位老神仙，说是可救小姐一命。但要将小姐收为弟子，才可与天命一争。说来也怪，这老神仙一来，小姐的病就好了几分。城主生怕耽误小姐病情，这才准小姐记名修行，多年未归。这仙山如何之远，城主总有病情，消息传到小姐那里也需些时日。只是怕城主大人等不得……”
　　鸦儿怔怔点头，只听得目眩神驰。在她心中，这神仙的弟子必也是神仙般的人物，那自家小姐岂不是仙女？
　　看守见她仍是一副懵懂之态，不由摇了摇头，提点道：“总之，这事你知道了缘由便不要再乱嚼舌根，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好了，回去报信去吧！”
　　“那大叔我走了……啊！”鸦儿一声轻叫。
　　“你这丫头乱叫什么？”
　　“大叔，你看那边！”
　　看守不解地顺着鸦儿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静静的官道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辆乌篷青壁的马车。马蹄踏过，激起一层层细碎的雪沫。
　　眼见幻影般的马车在门前空地停下，看守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小跑过去。
　　鸦儿傻傻的看着看守和赶车人低声说了些什么，接着转过头来冲自己大喊，“丫头，赶紧回内宅报告总管啊！小姐回来了！”
　　鸦儿连忙点头一路小跑进去，然而刚跑到了二进门便被一人拦了下来。
　　“鸦儿你这么慌干什么，后面有大虫追你啊？”
　　说话的女子一双细长的眼，眉毛又细又高，下巴尖如铁锥，却是府内一名叫香兰的丫头，平时性格跋扈，经常欺负其他丫鬟。
　　“不、不是，香兰姐，是小姐回来了，我去回管家。”鸦儿见到是对方，声音先怯了。
　　女子眼珠儿一转，嗤笑道：“就你？笨嘴拙舌的别再耽误了事情，还是我去吧。”说完拧着细腰往内院走去，见鸦儿想跟上来便是几句喝骂，生怕被抢了功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两位小姐，已经到了。”
　　马车内燃着火盆，许清衡拥着件白裘坐着，厚重华贵的皮草衬得她人更加窈窕。与她对面而坐一名青衣女子，本是闭目养神，听到外面赶车之人说话，不由睁眼看向许清衡。
　　“直接进府吧。”早听得车外声音，许清衡淡然吩咐道，也不等府内人出来迎接，径直要求进府。
　　马车辚辚，直接驶入府内。这时内院管家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抬着一顶软轿刚好赶到，连忙吩咐落下轿子，恭谨向马车下跪请安。
　　“许苇及府内下人请小姐安。小姐一路辛苦，老奴未来得及事先接迎，特向小姐请罪。”说话的是府内的大管家许苇，眼窝深陷，神情憔悴。
　　马车里一片安静，只听得雪花数数落下的声音。片刻后马车内才传出声音，“父亲大人现在身体如何？”
　　许苇只觉得那声音清冷威严，不由忍着下膝冰凉，恭敬回道：“城主大人今日倒比前两日好了许多，人也清醒了，想必是父女连心，感知到小姐您要回来。”
　　马车里又是片刻安静，然后众人才听到那声音道：“都起来吧，都是家里的老人，我不在的日子多亏各位固守本分，按理说该有赏才是。”
　　“老奴不敢。”许苇本要起身，听到后半句行赏却又连忙跪下，冷汗直流。

　　按理说许清衡认为许家唯一的女公子，身份何等尊贵，如今回到家中竟然连半幅仪仗都未准备，那句平平淡淡的“固守本分”更是听得他心惊肉跳。
　　“大公子呢？”
　　许苇仍不敢起身，只觉得对方虽然少言，但每句话都让自己心惊胆战，只低头道：“大公子今日去城北白云寺替城主大人祈福，今日应该不会回来。”
　　马车中没有回应。
　　许苇只得硬着头皮跪着，其他下人更不敢起来。
　　侯府院内一时雪花飘洒，却是跪了一地的人，有些滑稽。时间久了，有挨不住的开始眼神四处乱飘，有的更是偷偷抬眼望着那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的门帘一动，接着一只素白如玉的手将厚厚的帘布掀开半幅，众人不由屏息，眼见一个身穿青衣的螓首美人探出身来，已是绝色。
　　天气虽冷，她却只着一身单衣，动作优美的从车上下来。
　　跪得双腿有些麻木的仆妇连忙起身想搀扶，却被她挥手止住。只见青衣女子对着马车里面低低说了些什么，然后里面传来声音。
　　“有劳师姐。”
　　仆妇们不由青白了脸，才意识到青衣女子并非自家小姐。
　　门帘轻动，一个清丽尊贵的身影被青衣女子抱出。女子一身雍容的白裘，容貌清冷高贵，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摄人心弦，让众人不敢多看。只有撑伞的连忙走近，上前打伞。
　　“都起来吧。”
　　众人只看到一袭白色的衣角从眼底划过，起身时小姐和青衣女子都已上了软轿。
　　许苇不敢多言，只吩咐仆妇抬轿，心中却想一会儿要再抽些时间，重新检查一下小姐院落的安排，千万不要出差错才好。

　　笋迸苔钱嫩绿，花偎雪坞侬香。
　　下了软轿，已经到了府内准备好的院落。许清衡换了轮椅，抬头打量了一眼小院的匾额，“雪坞”两字意态俊逸，的确是一笔好字。
　　正想着，她脑中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归家任务已完成，奖励玩家行动力3点，银两10万两，随机赠送窥视卡一张，清神卡一张。”
　　青衣女子推着轮椅往前走，感到轮椅上的人似乎微微一僵，“怎么了？”
　　“没事。”许清衡连忙隐去神色，对女子微笑道，“一路有劳莫师姐护送。如今我已到家，还请师姐在府中休息几日。”
　　许清衡当日考虑良久，最后还是决定按系统所说，完成游戏通关的条件，以期回到现代。她当下向师门请辞说要回家探亲，考虑到她身份贵重又行动不便，门中长者特派了眼前的女子护送她回沣城。
　　女子姓莫，单名一个静字，是雪谭内门弟子，武功高深莫测。许清衡不良于行，一路上多亏对方照拂。更难得对方性格沉静大方，与之相处并不乏味。
　　“师妹客气，我的确要叨扰两天。”莫静气质出尘，说着将许清衡推入屋内。
　　屋内燃着细炭的火盆，温暖如春。摆设精致古朴，样样让人喜欢。莫静将许清衡抱上铺着细软蜀锦的榻上，接着外面候着的丫鬟仆妇们进来磕头请安。
　　许清衡看着屋内跪着的一地身穿各色罗裙的妇人，声音清冷：“你们这里谁管事？”

　　小许同学严阵以待，战斗开始打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