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不忘》笔夜眠

2、第 2 章

　　“……若见花？”
　　出现在非茉浅身后的少年轻轻重复了一遍，紫色的眼瞳里倒映出女生笑容灿烂的脸。
　　自称为若见花的女生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淡了些，“白烛葵同学，忘了我吗？我们见过的。”碧绿的眼瞳逐渐加深了颜色，仿佛是一潭深泉，无论怎样也看不见底。
　　白烛葵被面具遮住一大半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就算女生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一些感情，也只是面对着一面镜子，除了自己的脸，什么也看不到。
　　两人僵持着，都沉默地看着对方，非茉浅尴尬地夹在中间，为了打破现在的局面，她对女生说∶“若见花同学，教务处我带你去吧，你对学校不熟悉……炎无惑，你怎么了？”
　　满脸倦容的炎无惑抬头看向非茉浅，在看到她对面的女生时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在那个女生的身上，他能感觉到一种压抑到极致的黑暗，疯狂而充满血腥味。
　　注意到炎无惑的目光，女生转过头对他笑笑，露出唇边的犬齿小而尖锐，那双碧绿的眼睛在阴影里闪着幽幽荧光，像是一头残忍的野兽，正裂开嘴，呲出森白的牙盯着他笑。
　　那不是若见花，不可能是。
　　炎无惑垂眼笑了，这个自称若见花的女生虽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无论女生怎么欺骗自己，就算是连名字也改变了，也不可能是她。
　　炎无惑忽然想到了什么，笑意更深了。
　　欺骗了自己？每个极限患者都在欺骗自己。
　　“可她并没有极限患者的特征和味道。欺骗自己的，也不只有极限患者。”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炎无惑的身旁，白烛葵带着面具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他没有看着女生，反而盯着炎无惑冷静地分析道，紫色的瞳孔闪着锐冷的光泽。
　　“……炎无惑、白烛葵同学，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认识若见花同学吗？”非茉浅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
　　还没等炎无惑说什么，那个自称若见花的女生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我和炎无惑小时候认识的，只是很久不见了，大概已经忘了吧。”女生上前几步，挽住非茉浅的胳膊笑眯眯地看着炎无惑。然后偏了偏头，“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呃，非茉浅。”
　　似乎不太适应女生突然的热情，非茉浅别扭地不去看女生。
　　女生也不介意，依然挽着她的胳膊笑得眯起了眼。
　　时间在四人奇怪的氛围里沉默地流逝，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阳光隐在了云层里，教学楼门口只有他四人。上课铃突兀地响起，伴随着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女生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望，眯起的眼睛重新露出深沉碧绿的瞳孔。
　　“爸爸。”
　　深蓝色长发束在身后，带着眼镜的男人朝他们走来，不带一丝表情的脸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和压力。
　　若烈山径直朝女生走来，女生往前走了几步，又叫了他一声。
　　“你先回家，学校的事我来处理。”
　　女生点点头，转身和非茉浅挥挥手，坐上车离开了。在她离开后若烈山没有和其他人多说什么，直接走进了教学楼。
　　非茉浅舒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看着炎无惑，“若见花同学的事我明天再问你，现在快和我回教室上课。”说完，非茉浅双手叉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啊呀！白烛葵同学你怎么了？”炎无惑突然扶住白烛葵，担心地看着他。“是不是病又犯了？要不要紧？我送你去医院吧。非茉浅同学，请你帮我请个假，我必须送他去医院。”
　　对着炎无惑焦急地脸，非茉浅愣了愣，看了看垂着眼睑的白烛葵，呆呆地点了点头，看着炎无惑扶着，嗯……是拖着白烛葵一溜烟儿跑没影了。又愣了会儿，非茉浅才缓过神，朝着教室跑去。
　　“你怎么看？”
　　“她没有显示出任何极限患者的特征，炎医生也没有发现她身上有极限患者的气味吧？而且刚刚那个男人是若烈山，她和他似乎是父女的关系，如果她是极限患者，若烈山不可能会让她来学校这样的地方。他特别憎恨极限患者。”白烛葵说完看了炎无惑一眼，停了下来。
　　炎无惑皱眉也停下了脚步，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向白烛葵∶“今天我碰到了一个女生，她长得……很像刚才那个女生。不一样的是，她的眼睛，”炎无惑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眼角，“是浅紫色的，而刚才的女生，是绿色的。”
　　“而且，那个女生很奇怪，今天的太阳不算大，可她却撑着一把伞，在被其他女生撞倒后连掉在旁边的伞也不去捡，反而捂着胳膊，像是在躲避什么一直垂着头。”
　　“那炎医生有找到什么病征？”
　　“没有。隔得太远，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阳光在消逝的时间里变得微弱，夜晚的黑暗在天空的另一边蠢蠢欲动。
　　回到家，浅紫色长发的女生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只有电视荧幕发出的微光。若烈山看了若忘花一眼，脱掉外套打算回卧室休息。
　　“姐姐是被那个人杀的吧？”若忘花淡淡地开口，目光仍锁在电视上。“那个，叫炎无惑的人，是他杀了姐姐没错吧？”
　　若烈山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看着若忘花，“你别管，这是你姐姐的事。”
　　若忘花勾着嘴角笑了，她缓缓转头，看着若烈山，电视的荧光打在她的脸上，惨白一片。
　　“她是我的姐姐啊，怎么？我不能管吗？”
　　若烈山似乎被点燃了怒火，他情绪激动地走到若忘花的面前，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贴近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姐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瞳孔里翻滚着滔天的怒气。
　　“哼……”若忘花撇过头，眼神冰冷地看着若烈山的眼睛，“我做什么事，同样轮不到你来管！”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若烈山像是想起什么，放开了若忘花，退了一步,皱眉扶着额。甩了甩被抓疼的胳膊，冷眼看着若烈山，若忘花碧绿的眼睛又加深了颜色。
　　宽敞的客厅里只有电视发出微弱的光源，若烈山和若忘花面对面沉默着，气氛沉重而压抑。若忘花被电视荧光照得惨白的侧脸看起来是一种病态的骄傲。
　　一击，即碎。
　　“……中午的时候我无意中翻到你姐姐的相册，有许多你们小时候的照片，你姐姐笑得很开心。”若烈山似乎哽咽了一下，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继续说：“你小时候，很可爱，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若忘花哈哈大笑，眼神里带了一丝恨意，咬牙说：“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的功劳也不小啊！怎么？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若烈山痛苦地闭上眼，喉咙颤动着，压抑着声音，“我是你的爸爸，不会希望这样的。”
　　若忘花突然变得激动，她表情狰狞地看着他，瞳孔里的绿色汹涌着，掀起滔天巨浪，带着冰冷的仇恨拍打在若烈山的心上。
　　“那为什么要让我去那个地方？！为什么要让我在那里受尽折磨？如果我没有逃出来，你早就忘了我吧！现在跟我说，你是我的爸爸？不觉得太晚了吗！我知道，你就是恨不得我去死，死了就对了是吧？！”
　　眼泪涌出眼眶，濡湿了脸庞，若忘花近乎疯狂地推开若烈山，跑了出去，她大力地摔上门，带着恨意。
　　若烈山仍呆站在客厅里，过了许久，他才缓慢地移动脚步，坐到沙发上，一口一口停不下地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