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细》撅笔

3、3

　　那夜，我做了一个多年未做的梦，梦里全是记忆的残像，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月色清冷如水，夜空下低弯的竹梢像鸵鸟的羽毛般在风中婆娑摆动。坐在枝梢上的竹君眉目清朗，衣袂随着巨大的绿色“羽毛”轻轻飘荡。
　　我循着他的视线看向远处，月光淌过刀刃雪亮又耀目，执刀的人宛若游龙，周身气度凛冽又逼人。
　　鱼信的刀法真的很好，浮光掠影之间大片杂竹簌簌倒下。
　　我微皱着眉头看向身边的竹君：“大仙，竹子被砍了……”
　　竹君舒然一笑：“竹海的竹子该打理了，砍了也好！”
　　我被他笑得有些恍惚：“大仙……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呢！”
　　他挡开落在耳畔的竹梢：“岚细，我叫竹君不叫大仙……”
　　“可是……”我侧着头想告诉他，大仙这个称谓我已经叫了许多许多年很难改掉。
　　看着竹君浅笑的样子，争辩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我忽然明白只要是竹君的要求我都可以迁就……
　　我是被朱蓼拍醒的，醒来时头很胀。梦里的场景并未完全从脑海中退却。
　　朱蓼的脸磨盘似地挡在面前，我不解地盯着他，脑袋仍有些混沌：“你怎么在我房里？”
　　朱蓼红着耳朵解释：“你昨夜说了许多梦话，我不放心过来瞧瞧。”
　　我轻轻揉着眼睛“哦”了一声，起身下榻时朱蓼拽着我的胳膊不肯撒手，一张脸写满了别扭：“竹君已经……”
　　“好了！”我打断他未说完的话，“我们去晒太阳吧！”
　　竹海还是原来的竹海，鸵鸟毛般的竹子仍旧低弯着枝梢婆娑而立。
　　倚着竹梢躺在日头底下晒到浑身发懒，愈渐沉重的眼皮有些不受控制，现实与梦幻似乎又要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