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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无人国收四方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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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国容四方人,四方花魂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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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国并不是无人之国,而乃因无人国人喜四处漂泊游历,经常不在国中。他们四处游历,宣扬各种真善美理念,譬如环保、行善、质朴、非攻、兼爱、少欲,轻物质而重精神等。
他们在外一游历便是几年,此几年中,国却并不会变为空国,反而成为熙熙攘攘的中转之国,算是个国家级客栈。
唐小悠和上神行到此国时,正是冬季小雪飘舞时。二人变化了两件厚斗篷披着,一路迎着雪花寻找居处。
住居也好找,只在各屋门上看所挂牌子,牌有三牌,有人居住,无人居住,有余,可合住。
无人国人住居朴素,大多简朴木屋,并且为人行事非一般的坦荡质朴,任何时候,屋内外皆不上锁。
国人出外游历不在国中时,来往商旅皆可住。
国人还贴心提供牌子,方便旅人寻居。
唐小悠和上神二人寻了一所无人居住的空屋。屋内很干净,看来上一个住家离开没多久。里面吃食衣物床枕被褥等生活家用都很全。屋内除小厅外,有两隔间内室。
内室桌上竟明晃晃的放有一堆碎银,一大部分明显落尘,一小部分还算干净,似刚放上去。
唐小悠想了想,觉得这些碎银应该是借住的旅人放上去的。问一旁上神,上神应然。
天幕刚铺了层薄黑,屋外雪花飘的渐大,二人在小厅中点了油灯,一灯如豆,微弱的光闪闪晃晃,却为屋内添了些光明和温暖。
如此雪夜,正适合睡觉。唐小悠本打算趴床上睡觉去,上神却又扔过来一本书。
她暗叹的望了眼接抱在怀中的书,对上神露出装乖卖萌体贴万分的笑容:“主子,累不?要不要小的为您铺床叠被?”累吧,累吧,累了好睡觉。
上神在桌边坐下,闲闲抬眼:“可以的话,再暖一下被好了。”
唐小悠汗了一把,尽职的问:“如何暖被?被内放个热水壶子,或者手炉?”上神啊,法术,法术哪。作为一介上神,怎能老忘记有法术这种东西的存在。法术是用来干嘛的,除了劳什子除妖斩魔,偶尔还可以赛赛科技,方便方便生活。
“你平日跟我说的一些话本子,里面好像说过丫鬟如何为少主子暖被来着?”上神以指点额,似在回想。
“主子,话本就是话本,怎能与现实相比,主子可别被一些话本小说所迷了。”唐小悠不由更汗,她脸一红,心一提,急忙道。
丫鬟为少主子暖被,她有讲过么?有么?忘了。
“话本来源于现实。”上神唇一弯,出口间,手悠悠滑过如玉脸庞,移至下颌,支起下巴,闲闲看着她。
“可它高于现实。有时忒高,高的离谱啊。”唐小悠吞了吞口水,手犹抬高三尺的辩说。上神,太魅惑人了,她脆弱的小心脏哎。
“好吧,我们不说话本了。改说经吧。”上神终于端正坐直,不再逗自家小仙婢,随手又扔来一本书。
唐小悠去看书皮上的名儿,书皮上显三大字:道德经。
她不由又暗叹一声,乖乖坐下,也不翻书,直接闭眼开始背经:“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四,四生五……”
“错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四……”
“又错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篇《道德经》终于被唐小悠昏昏沉沉背完。她以为这下可以去睡觉了,不想上神又扔来一本书说对她刚才背错的惩罚。
她不由痛苦的拾过书来,瞥向书面,只见书面上书三字:离魂术。
她眼睛不由立马睁圆,激动兴奋的朝上神呵呵笑道:“愿为主子效劳。”
离魂术,她向往已久也。
“离魂,顾名思义,魂离也。离魂可自主离魂,可无主离魂……梦中无主意识离魂,梦境离奇多变,凡人一般非可控,可控者,意志强者,会术者,以意志可控,以术可控……”
待唐小悠念至梦离魂可控术法时,和以往一样试着跟着书内说明学习施术,不想渐渐昏睡过去。
上神看着她无奈摇了摇头,将她温柔抱起,送至床上。
尔后覆身,唇上,解衣,二人开始XXOO……烛光摇曳,春光无限。这是不可能滴……此段无效。
上神坐于床边,柔柔凝望他的小婢子一会,手点上她额间眉心,闭眼抽出自己一识,入了她的梦。
唐小悠在一片汪洋大海中飘浮着,飘浮的有些艰难。天幕幽暗,雷电滚滚,暴风雨下,风浪卷来,她努力的划着水,在茫茫大海中本能的呼喊着救命。她意识迷糊昏沉,不晓得自己怎么跑到海里来的,之前又在作什么。她正恐惧的边努力游动边大声呼喊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将她捞起,抱在怀中,并稳稳踏立海面。
她感激的从那人怀中露出脸,看向救命恩人,一眼望去,觉得眼熟,不由脱口而出:“上神,您老人家终于来救我了,呜呜,救的真是及时,不然我要被淹死了。”
她在上神怀中呜呜哭了几声,才想起一些事情来。
对呀,她现在已经成仙了呀,不再是凡人了,怎么还如此不济,竟然掉进海里,都不会施术让自己腾个云驾个雾么?真是不济死了。
还有,她好像,似乎……正在屋里为上神说书来着,怎的跑到海里来了?
“上神,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我记得我们在无人国来着,我正在小屋内为您说书,为什么就突然跑至这里了?”
海上风浪正盛,二人衣角翻飞,踏在浪上。上神施了术,避了狂风暴雨。
“这里是你的梦境,你正说到梦离魂术,一时随着书上所说施了术就昏睡入梦了。”上神说着又捏了个诀,将怀中人湿漉漉的衣裳变干。
“我的梦?这里竟然是我的梦境?我为什么会梦到大海啊,还自己掉进大海里,真是悲催的噩梦,我好久都没作噩梦了呢。那上神您呢,怎么跑到我梦里来了?”她跑进梦里了?她现在在作梦?这样真实的梦,真实的感觉,真是奇特。
“听你说梦话喊救命就进来了。”上神抱着她,淡淡道。
“上神您真好,您虽是在梦里救了我,但也算我的半个恩人了。上神,您说我为什么会梦见一片茫茫大海呢,还是夜里雷电交加,暴风雨下,如此恐怖渗人的大海。您给解解梦吧?”上神解的梦,肯定很准。
“真要我解?”上神抬抬眉眼问。
“嗯。”唐小悠信任的点头。
“水多者,需泄也。”上神幽幽望她一眼,简单说出几字解梦真言,解的是一本正经。
“您是说,我,我那个……不会吧?我并无感觉……”唐小悠理解其意,脸红呐呐。
“你让我解的。”上神莞尔。
“不行,我得快点醒来,我如何才能醒来呢?主子,您,您快带我出梦吧。”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算是个小仙,若真,真那个啥了,起来床单湿了一大片,那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我还没说完,通常我解的梦都不大准。”上神微笑着补充。
“真的?为什么?”上神贵为上神,解区区一个梦都不准的吗?
“我不管解梦,所以不准。”上神很无辜的说。
唐小悠很无语。
二人正站在风浪上,上神还抱着她。大海突然消失,换作另一个场景。
一片葱郁的树林中,有人声传出。
唐小悠正觉这片树林子很眼熟,上神已带她来到人声之处。
林中,东水墨正点着她的额头训她太笨。原来,这个梦中场景是平日里东水墨教她法术的记忆片段。
她怎么会梦到东水墨呢?以前东水墨教她法术时,她确曾晚上有梦到白日里他教她法术的场景,可现在,他好久未教她了,她怎么又梦见这个了?难不成,她想东水墨那小子了?思念成梦了?她有这么想念他吗?白日里真没如何想过,至多想想要为他买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礼物。
她正沉思间,梦中的她不小心跌了一跤,东水墨一扶,两人摔作一团,倒在地上,她在上,他在下。她反应过来正要起身,他却突然以手扣住她腰,将她带回,深深看着她,她疑惑回望。
这副情景当时她并未觉得有什么,现在以旁观者身份去看,怎么越看越觉得暧昧。
梦中的两人还躺在那里对望。
她想起旁边还有上神在看,不由一脸红,忙踮脚伸手捂住上神的眼,急急解释:“上神,我们并无逾矩,真的无逾矩,您不要误会,千万别误会。我们之间绝对是清白的。”
“既然清白,何必捂住我的眼?”上神并未拉下她的手,只道。
“下意识,呵呵。”唐小悠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忙放手。她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竟敢捂上神的眼睛。唔。
“掉了一段没看。”上神淡淡道。
唐小悠移眸一看,原来梦中的她和东水墨已然从地上起身了。
她嘘出一口气,说:“那段没什么,这不已经起来了?”
“为什么要向我解释你们之间的清白?”上神一双青眸幽深的望着她。
“怕您以为我们私相授受,犯了思凡重罪啊。 ”唐小悠纯真的望着他,很自然的回道。
上神未再说话,只眼神幽暗莫测一片。
梦中画面又变。又是一汪子大海,不过此大海和刚才的大海又不一样,风浪小些,不是夜里,亦无雷电交加。
大海上,又是她和东水墨。东水墨在教她踏浪和御风之术。
教着教着,两人又玩闹到一起,开始互相拨海水玩儿。不一会又玩耍的抱作一团,互相将对方往下方海子里按。
唐小悠看此,忙不厌其烦的又行解释:“我和东海三王子,我们只是玩儿呢,朋友之间的玩儿,真没什么。”
不过这次解释的有些无力。这情景任谁看了,都会多想的好不好?她的解释都变成掩饰了,还没掩饰成。
“你喜欢他?”上神看此场景,本幽暗的眸子更幽暗了,出口的声音也暗暗沉沉。
“您说的是朋友之间的,还是男女之间的?”唐小悠一愣,继尔小心翼翼的问。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上神眼睛危险的一眯。
“男女之间的?”唐小悠更小心谨慎了。看上神眼又要眯起,她忙拨浪鼓似的连连摇头道,“没有,我没喜欢他。我们真没有思凡。”
“你如实答我是否喜欢他,我不定你思凡之罪。亦不会将你们的事情泄露出去。”上神神情很严肃,脸色也不大好看。
“应该,应该没有吧。他是我救命大恩人,我把他当恩人当知己好友看。”唐小悠迷糊回答着,心中有些忐忑。
“你们凡间不是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吗?你就没有想过对他以身相许来报恩吗?”上神又问。
“我……”唐小悠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实回答,不许撒谎。”上神神色很严厉。
“有,有的。”她赶忙点头,老实承认。她确实对东水墨有过以身相许的念头。
“通常想以身相许报答恩人的,都是喜欢恩人的,这是你说过的。所以,你确然喜欢他。”上神定定看着她,总结出一句。
海面上梦中的她和东水墨还在开心玩耍着。上神和真实的她之间的气氛却很诡异。上神背着手,发丝衣袂飘飘,眸子沉沉的望着她。
“我,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对我有大恩,恩德大的怎么还都还不清,就想着他若能看得上我,让我以身相许,我都会无二话,立马答应。不过,我一个洒扫小婢,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他只是和我性情相投,视我为知己好友罢了。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很清白的。”唐小悠莫名心一慌,着急道。说完又觉着自己说的有些混乱,解释的并不好。
“你想过对他以身相许,只是因为他对你有恩?”上神沉沉问道。
“除了有恩,我们俩性情很相投,相处起来也很舒服。”唐小悠咬着唇回道。
“和我呢?”上神突道。
“啊?”唐小悠不由一愣。
“和我相处,觉得如何?”上神突然挨近她,手抚上她的脸庞,眼神依旧幽暗深沉,莫测高深。
上神的手停在她的下巴处,拇指放在她唇上轻轻摩挲着,眼神魅惑。
她脑子一蒙,不由血气上涌,心肝乱颤,结结巴巴道:“您是上神,是主子,高高在上的,当然,当然是亿万分的恭敬,恭敬崇仰了。”
“恭敬,崇仰?还有吗?”上神继续摩挲她的唇,他倾下身,薄唇渐渐贴近她。
“应该,没,没了吧。”他离她越来越近,她一瞬呼吸停止。
“笨婢。”上神的唇在贴近之际,突然转了方向,凑在她耳边轻道了两字。
说完他抱住她的腰,欲带她出梦,“我想后面应该也没什么要看的了,我带你出去。”
梦中的她和东水墨的声音渐渐远去,二人出了梦,唐小悠眼睛睁开,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她想起刚才所梦,不晓得所有的都是她的梦,还是只她和东水墨那些场景片段是梦。
她看向坐在她床边的上神,忙起身,眨眼望着他,咬着唇欲语还休。她到底要不要问问呢?如何问呢?
她正兀自挣扎着,上神抚了抚她的头,道:“早点休息,明日还要早起。”便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难眠。
第二日,二人一早离开,离开前在桌上留了一锭银,将门外所挂牌换为无人居住。
出了门,发现屋外银装素裹,天清地白,白雪茫茫,干净无比。
二人逛了一会子多国商人组合成的集市,买了一些各国的奇物特产。尔后寻息去找此国的新花魂。
新花魂名花四方,是朵四方花。找着她时,她正在一片美丽的雪梅林中。
花四方是位淡雅忧郁的花妖,一袭湖蓝的衣裳,凌虚髻上斜入一根雪梅簪。
唐小悠对在梅林中发呆的花妖表明来意。
花妖并未直接答她,只手抚梅花道:“你们知道吗?我千年前堆的一个雪人后来修成了妖化成了人形。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过得很快乐。百年前我被一个道士打成重伤,他出外为我寻药,却再也没有回来。你们既是天界之人,可有办法帮我查寻他的下落?”
“主子,您的宝镜能查吗?”唐小悠又开始寻求上神帮忙。上神的宝镜很多,溯凡镜,溯妖镜,溯魔镜,还有已经送予天界的溯神镜。
上神取出一枚镜给了花妖。花妖欣喜接过,开始观望手中镜。
不知镜中画面显示什么,花妖观镜时,多种情绪外露,苍白的脸上紧张,心焦,担心,悲痛,哀伤,凝泪,仇恨……
“我随你们去天界。”观完镜,花四方眼中含泪,手紧紧攥着,面色坚定道。
收了新花魂。唐小悠好奇问上神:“那雪妖如何了?”
“百年前已被一位道人打至魂飞魄散。”上神回道。
听此,唐小悠不由摇头哀叹:“哎,她肯定要为他报仇了。那位道人总不会是将她打成重伤的那位吧?”
上神点头应然。
她不免又一叹:“哎,那些个胡乱杀妖的道人就不明白斩妖除魔的意思并不是见妖就斩见魔就除,妖魔也分善恶好坏的嘛。要斩除的是恶是坏,不是专专指哪一族类,斩妖除魔其实就是斩恶除恶,不分族类才是。”
她收的新花魂,怎么都是情痴,以后入了百花林,可别惹出太多事来。
不过听说百花林的各花神以前都有一段凡尘故事,大家都是性情中人,一路都是思凡思过来的,天界也没说什么,可见,有时只要不影响天界某些特权阶层的私人利益,天界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小人小事的,不影响人家,人家才懒怠不屑于管呢。至多想杀鸡儆猴的时候,找个小炮灰而已。那时,当炮灰的人可就惨了。希望她没有当炮灰的一天。
唐小悠叹思着,随上神离开无人国,继续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