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初三上】一炬梦残（陆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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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逊这个人。我一直很想写他，只是苦于他的一生太过于漫长，过于戏剧化，要写可能得是一篇很长的超短篇（八千左右）小说，我也没有尝试过如此长的文章，于是便放弃了。
然而这一次的投稿活动让我灵感突发。我觉得可以试一试，把它压缩，再变成一篇偏向讽刺向的文章。讽刺，希望我能做得到。（并且最具讽刺意味的是最后一句）
鉴于这段历史的政治性太浓，希望各位能够细细品读，能够去网上查一查陆逊的平生。笔者也会在一些讽刺内涵较突出、以及略有伏笔的地方加上下划线，以便读者分析。
本文的时间线设定在夷陵之战（即文章标题中的“一炬”）的庆功宴晚。希望各位能看得懂这种，我无法交代背景太清楚的文章。
始记于二零一三年九月十六日。
——前言
和衣而卧。
今夜，满眼都是玉液琼浆、觥筹交错，平日不怎饮酒的他也醉了，醉的天旋地转，只察觉得到杯酒洒出时那沁入指尖的凉。已是深夜，方醉醺着唤了两个侍人，扶进了房，倒床便睡。恍惚间，满眼朦胧。
梦深。
……
他一出生就带着“金钥匙”——名门世族的子弟。自记事起，他就间接或些微直接地，被府内和府外的人不断告知，他是陆家的子孙，是东吴四大氏的尊贵后代。他未来要官居高堂，要运筹帷幄，亦或是率军征战——即便那时他根本不懂何为兵，何为官，何为社稷。他要为陆家在青史下落下重重一笔，名扬后代——虽只是那些大人的期盼罢了。
然而谁又能预料到这错落，历史记下的不单是千古功，更是千古愤。
他得到了自己的代号——家人说，他叫陆议。
虽然他是个孤儿，那些人并不算他的家人。
……
忽的时间又凌乱地散开，一片模糊。记忆跳转。
他依稀记得自己在府中踉踉跄跄学童步时，总有近十个侍人在一旁搀着扶着，生怕他哪里摔疼了，府里怪罪。他每日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穿的都是锦衣玉缕，似一切都是该的——而当他二十一岁任上了人生中第一个官职之时，他才渐渐有了疑惑。
之前家人告诉他，他总有一天会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与吴王论政的，这不过只是个过程。任职如何，顺从上司罢了，些许事情没有做到也不必太在意。
他嗅出了里面的深意，而这不符合他自小学习的思想。于是反问，社稷呢？
——“……何必顾及。”
虽是狐疑却也没有多虑。然而他不知的是，未来的导火索即起于此。
后来他发现，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还需要背负如此重的徭役；那些平民百姓没有粮食就吃树皮，树皮都没力气扒了就吃观音土。观音土吃了不消化，囤积在胃里而死的比比皆是。
这不该是所谓的君轻民重。于是他在当地的名声开始大盛，简言之只是因为减了几项苦力，开仓一次——“仅”此而已。各府之人都来拜访他，称他为“陆伯言”——这是他的字。而百姓见他即叩头下跪，“陆”字后连的官职也愈来愈大。
后来旁人议论纷纷的——他娶了江东绝代美人的女儿，当然，也成了东吴的女婿。
但他的名门世族，即将把他引上人生的最高点，也在至高的一刹将他重重摔下。
……
越来越模糊。
他只望见一片焦燃的火红。血色的云压满整个天空，金色碎屑从血云中大片凋落，一触到地面便燃起黑绿的火焰，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般席卷而去，似是心底最深最黑的梦魇。
他记得白日自己高高站在山巅俯瞰这片壮景时，心中那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喜悦；然而这次的重回旧忆，却布满了种种压力——几乎吞噬他的巨大压力。
为什么？
他心中仍然只记得临战时那些老将的嘲笑在战后转为了恭敬与赞扬，却不知这一切必然的后续——飞鸟尽，良弓藏。
似乎命运里某个东西在冥冥之中压制着他。不可抗拒。
……
惊愕。虽是模糊间的惊愕。
他看见一个形貌与自己大似的人。
那个人渐渐变得老去，官职却越发地急升了起来。那人名满天下，三国都知道有一个叫陆逊——不记得何时换上的新代号——的年轻将军，把刘备十万（演义中七十万大军纯属瞎掰）的军马一炬焚灭。接着无数人上门拜访、交友、送礼，那个人名噪一时。那个人达成了自己儿时的愿望，却渐渐地失意起来。
似乎那个人真的与吴王——已是吴大帝——在高堂论政，内容却只有依稀“南鲁”二字。到后来，早已不是论政了，那个人竟在大殿上苦谏着叩头流血。
似乎那个人卷入了什么纷争，那熟悉的大殿中，文臣武将已经站成了两派，吵得不可开交，而他正是“南”这方的领袖。（提示，见上段）
似乎那个人遭到了高高在上者的嫉愤，却丝毫未察觉，依然昂首阔步。
似乎那个人与某个熟悉的友人对坐而泣。
似乎那个人的所有几案上都有一片片的雪白，内容大抵相同，里面的文字却让那个人越来越悲愤，越来越双鬓染雪。
似乎那个人终于坐上了他梦寐以求的丞相之位，但不过几日便昏睡了过去。
……
大梦方苏。
拂晓的江东总是很美的。当阳光洒下，透过竹叶的纷纷，碎成了一片的斑驳，映落在身上时，一切世俗纷扰都会被忘却。丝竹从墙外传来——是他的妻，绝世美人大乔的女儿。
然而脑海中回响的只有某个火海的焦燃声。——仿佛要吞噬的只有他，再席卷而去。
头微微地作痛，还夹杂着耳鸣的扰乱，什么都记不清了。
他如往日般起身。他是江东的世族，是国家的栋梁；他抵抗了蜀汉的大举入侵，受到了万众瞩目，所有的文官或是将领都对他刮目相看，恭敬地不像样。
不是么？
他要为江山社稷而为吴主献策，上谏。一如往日，微笑着上朝，昂首阔步。
不只是因为前日的战功。
是因为，他知道，东吴即将称帝。
-END-
注：文中的本土“世族”与非本土的孙吴政权存在着尖锐矛盾；而孙吴需要世族稳固根基，世族需要政权谋取官职（但只是为了利益）。孙权称帝后，世族遭到重大打击，于是东吴后期再也无世族名将，元气大伤，而陆逊正是这段历史里最富悲剧色彩的一位名将。其中尤以储君的“南鲁党争”最为混乱，有兴趣者可以上网查阅资料。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初三上】一炬梦残（陆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