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己白

3、我们无法预知的未来

　　“哥哥，我出去写生了！”白背着画板冲仍旧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坐在餐桌边的莫林轩说道。
　　一旁白泷正慢条斯理的在面包上涂抹着蓝莓酱，却是突然停下了动作，冲白微微一笑，“白白，再等会儿，我吃完早餐陪你去。”
　　“诶？这样不会很麻烦么？”
　　“怎么会？”白泷夸张的瞪大了眼睛，表现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成功把白逗得咯咯直笑。“别管你那个蠢货哥哥了，我们走吧～”
　　“混账你说谁是蠢货！”莫林轩一瞬间清醒过来，冲着一旁的白泷迎面就是一拳，后者敏捷的闪过，见怪不怪的喝了口牛奶，看的莫林轩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清晨的阳光非常的温暖，散发着迷人的颜色，像是倾尽了世界上最美丽的橙色一般，温润的让人移不开眼。
　　白浸染在这一片晨曦中，纤细的身子显得愈发单薄，仍旧苍白的脸庞却因为阳光，渡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脸颊有了些血色。
　　白泷微微眯起双眸，逆着光望向白，入目的是一个美丽的剪影，优雅，又倔强。一如当年那个花树下的女孩。
　　真是，狠狠的刺痛了他的眼呢…
　　苏别离…别离…
　　他几欲脱口，但最终还是咽下，生生的咽下，苦涩的划过心间，仿佛一只无情的大手，挤压着他的泪腺。泪水差点绝了堤。
　　然而，心纵是疼痛又能如何，眼前的人毕竟是莫白，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可爱的姑娘。如果说苏别离是朵圣洁的白莲花——即使她的双手已经沾满了血污——那么，莫白则是悬崖上怒放的生命之花。仅仅只是略微相像罢了。白泷微微叹了口气，闭上了眼。
　　〔其实，我早就失去了悲伤的权利了。〕

　　苏别离一直是三人间的禁忌。莫家兄妹自从十年前的那个午后，就再也没有在白泷面前主动提过这个名字，尽管他们是那么的喜欢那个单纯的姑娘。
　　是的，苏别离很单纯，单纯的有些不单纯了。以至于她在得知白泷被人耍弄后，会毫不犹豫的将那人抹杀，并亲手将自己推入万丈深渊。
　　这又不得不说起另外一个故事了。
　　其实故事很简单，但也很匪夷所思。无非就是青梅竹马不成眷属的狗血故事，可是却以血腥作结。
　　那时，白泷仍旧是个温润俊朗的白衬衫少年，他与苏别离是一同长大的，却一直都不曾明白苏别离对于他的喜爱，以及他对苏别离的，那份一直被自己误解的情感。最终不谙世事的白泷被人骗了感情。而濒临崩溃的苏别离在知道后，毫不犹豫的提刀将那人杀害，并投案自首。最终在狱中自杀。
　　听起来是那么的荒唐，确实，有够荒唐的。一切都说不通，其实，至今莫家兄妹都没办法想通为什么向来温顺有礼的苏别离会做出如此骇人之事。白泷似乎是想通了，所以他从了医。
　　然而，这也只是曾今了。那些已经过去的事，就算弄懂了，也无法变更消逝的岁月。
　　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是一直走，一直走，不回头。

　　“白泷哥，你怎么了？”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女回首，瞧见白泷略微低着头，额前细碎的刘海垂落，遮住了双眸，让人无法知晓他在想些什么。莫白不禁有些担忧。
　　白泷飘远的思绪被拽回，他微微眯了眯眼，又再度睁大，抬头笑道，“没什么，可能是阳光太温暖了~”
　　莫白显然是不太信的，白泷也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连忙转移话题。
　　“白白，你的画工越来越棒了嘛~”他望向莫白的画板，才片刻的功夫，小巷的清晨便已跃然纸上。
　　谁知莫白竟一点也不上当，插着腰忿忿的盯着白泷，“都不找个好点的借口！都这么多年了没有进步才怪呢！”
　　然后她干脆放下了画笔，与白泷并肩坐着侧过头定定的望着一旁总是笑得张扬的男人。大约，只有陪伴他走过那些或温暖或动人，但结局却是无尽哀伤的岁月的人，才能懂得他那些笑容后隐藏的苦痛吧。
　　“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吧…”莫白顿了顿，继而低语，“总比…一个人藏在心里好…”声音低沉，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白泷的瞳孔猛地收缩，一时间，痛苦的神色像是终于藏不住了，如溃堤的洪水般从眼中宣泄出来。莫白自然是看见了，她觉得她的心仿佛也被一只名叫悲伤的猛兽擒住，胸口闷闷的顿痛。
　　她知道，白泷定是又想起了苏别离吧。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如此的，也只有那个亡故多年的白莲花女孩了。
　　一时间，莫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身旁那个难得露出脆弱神情的男人了。她思虑着，微微张了张嘴，最终却又闭上，没有出声。
　　“嘎嘎。”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怪笑，她被吓了一跳，张望四周，却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白，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奇怪什么？
　　“明明是没有记忆的…”莫白突然睁大了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也发现了吧？”
　　她看到了那对幽深瞳仁，以及黑眼中倒映出来的，由于极度的震惊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自己的脸。
　　她隐隐约约听到锁链碰撞发出的厚重之声。依稀间，似乎有只冰凉的手抚上了她的脸庞，小心翼翼，轻柔缓慢，像是在触摸一具稀世珍宝。
　　黑低沉的笑道，“你看你，为什么会记得白泷与苏别离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