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彭格列探案簿（第二部）》戚小歪

45、水下涟漪

　　蓝波高中的时候参加过学校的游泳队。

　　那个时候他在学校里面是最不受男生欢迎的书呆子，却因为一张脸得到了不少妹子的喜爱。

　　在得知游泳能够锻炼身材的之后，蓝波毅然决然就跑去游泳队，当然不刨除他想要吸引更多妹子目光的理由。

　　而且，如果能够变成游泳队的成员，也不会再因为是书呆子这个理由而受到他人的嘲讽。

　　下场很惨烈。

　　当他们游泳队那个人高马大有权有势的富二代一巴掌将他头摁在水里面的时候，他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脏狂躁的鼓动，还有肺部那无法呼吸近乎炸裂的剧痛，而且明明是在水下，但是却依然阻挡不了旁边众人的笑声的传播。

　　从那个时候蓝波就知道，如果不想要再变成这样一只狼狈的落水狗，就永远不要试着在意别人的流言蜚语，而是要在自己的道路上不停的前进，直到将所有的人都远远的甩开其后，将所有属于他们的声音都隔绝开来。

　　这才是真正摆脱他困境的道路。

　　然后他也就那么做了，比如说他是FBI里面最年轻也最优秀的罪证分析调查员，比如说他22岁就破格进入了FBI，比如之后他进入了代表着警界最优秀人才集结所的彭格列。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进了彭格列之后就意味着天天被一群同样优秀的同僚羞辱，加上被比自己优秀太多的上司骚扰，然后在一个阴冷潮湿自己进来都觉得打寒颤的墓穴里面游自由泳。

　　他努力的在水里面睁开自己的眼睛，眼部粘膜没有任何被刺激的感觉，这多少让他稍微变得放心了些许。

　　虽然在上面看着是黝黑的污水，但是下水之后蓝波却发现这里面的水异常的清澈，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前面Reborn的背影，对方如同鱼一样在水里面游动，从腰肢到小腿没有一处的肌肉线条不透着完美两个字。

　　特别是在这样的水里，自带柔化滤镜效果，简直就像是一条雄性美人鱼。

　　当然不是那种哭哭啼啼第二天就要化成泡沫的可爱物种，而是看似诱惑让人屁颠颠跑上去撩，结果对方一回头，就能张开一口利齿将所有的人类吞吃入腹。

　　说句认真的，如果他早就知道彭格列是这么个德行，他就应该继续留在FBI里面作威作福，没事就去大学里面去带带可爱的博士生，说不定很快他还能升个部门主管，连工资都会拥有质的飞跃。

　　当然，选博士生的时候会被叶子的档案甩出去。

　　这个水潭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一些，他以为在水里面很快他们就会无路可走，然后只好无功而返，却没想到他们这一路游过来，却发现水里面别有洞天，似乎这才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就在蓝波一边跟着Reborn游过去一边百无聊赖的想着事情的时候，突然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样莹白色的物体，他本能的扭头看过去，顿时猛地觉得身后升腾出一股子凉意。

　　他本来以为可能是刚才Reborn扔下来的那条可怜白蛇，结果这一扭头才看清楚水里面飘着一具尸体。

　　尸体这样的东西，其实蓝波看得多见的广，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但是对方再这样的深水里面却没有半点膨胀腐烂的架势，反而是整个身体通透的如同一块寒玉，在这样的水下甚至自身都散发着及其浅淡的微光。

　　这特么就很可怕了。

　　对方身上没有半点衣物，大概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面被腐蚀殆尽，只余下乌黑长发在这水中飘散而来，如同水藻一样密集摇曳。

　　水下有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很难让人将目光挪移开来，蓝波一边盯着一边朝着前方游过去，突然发现一件事情。

　　谁能告诉他这玩意不是都已经死了怎么还冲着他过来了？！

　　而且马力十足明显比他这个前游泳队预备成员还要快好么？！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蓝波同学赶紧回去找自己的庇护神，结果一扭头才发现Reborn不知道什么时候游的已经快要看不见，只剩下那白衬衫在水里面还能当个明晃晃的标记。

　　等一下！说好的你活着我就死不了你死了前面就是终点你也要一枪毙了我的誓言呢，这才说了几分钟你就溜溜跑的比谁都快，你这个大屁/眼子？！

　　蓝波一边泫然欲泣的在内心吐槽，一边加快了自己手脚的动作希望能够尽快跟上Reborn，结果一扭头发现水下那东西似乎也发现了他的企图，已经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直接冲着他直奔而来，他甚至都能看到对方身边划破开来的水流浪花。

　　如果被对方抓住的话，自己今天说不定就要葬身海底，简直就是和水手一样的待遇，明白这个事实的蓝波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四肢伸展开来，如同鱼雷破水一般的加快了速度。

　　最起码也要跑到Reborn那里去，他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结果刚游了几下，他感觉自己的脚腕传来束缚感，似乎被什么缠住，一想到刚才那东西身边四散而开的黑发，蓝波的脑中升腾起不详的预感，他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脚腕被越缠越紧，根本动弹不动，只能无奈的转身想着伸手去解开。

　　扭头的那一瞬间，他对上了一张脸。

　　清秀而又干净，就算是死亡的苍白也不能抹去对方曾经的鲜活，它就如同沉睡的少女，在等待唤醒它的人。

　　受此惊吓，蓝波一下子一口气没憋住，猛地喷了一口泡泡出去，感受到了这一缕属于活人的气息，对方紧闭的双目猛然张开，一双鲜红如血的的眸子映入蓝波的眼睛，满溢的杀戮之气和怨念苦恨一瞬间暴露无遗。

　　对方莹白的手臂伸出来，光裸的身躯在这水下如同一条游蛇一般灵活，完全没有尸体应有的僵硬，甚至蓝波手指碰触到的时候只感觉除了太过阴冷之外，都如同触碰一个普通少女的肌肤一般。

　　然后对方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颈。

　　缺氧的空气一瞬间在大脑之中炸裂开来，和过往记忆之中的感觉重叠而来，他甚至都觉的自己重新回到了高中时候那个干净整洁的游泳池里面，每一秒都能感受自己的肺部寸寸断裂的疼痛，大脑因为缺氧已经开始缺乏了工作能力，耳旁传来尖锐的嘶鸣，仿佛是他无力跳动的心脏给他带来的最后的警醒。

　　然而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分毫。

　　他正在缓步的走向死神的殿堂。

　　它等待这一瞬间已经浪费了上百年的时光，在这阴冷的水池里面等待着下一个牺牲者的到来。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抵达这里。

　　它需要的只是一个亡灵，能够和它一样停留在这里，度过接下来百年甚至千年的孤寂，然而眼前这个人可能是它最后的机会。

　　这么想着，它的手上力道加重，奋力的想要留下这最后的希望。

　　然后就在这时候，有东西突然抵上了它的额头，它茫然无措的抬起眼睛，却看到对面站着的青年静静地看着他，如同黑夜一般的瞳孔似乎能隐藏世界上所有的肮脏丑陋，只余下那最纯粹干净的颜色，单调却又让它本能的觉得可怖。

　　就算是在这水下，它的地界之中，对方依然优雅从容，如履平地，手中乌黑的枪械抵着它的额头让它无法动弹半分。

　　他的目光看向它怀中的青年，似乎是在叹气，然而却很快将那情绪隐去，只是对着它挑起眉，勾起笑意，有礼绅士的让它回忆起记忆之中数百年前的皇族。

　　他们都一样有着最有涵养的礼仪，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精雕细琢，完美无缺，却又有着这世上最残忍的心灵，只要为了所有的权力欲望就能手刃血亲，天下素缟。

　　就连它这样的怪物，都可以牺牲千人来追捕，只为了替他们守护永远不会苏醒的躯壳尸骨。

　　它有些迟疑，它的本能告诉它自己需要逃跑，但是它却并不想要放开自己手上的青年，它喜欢青年的绿色眼睛，就像是很久之前，那个将它追捕来的皇族少年给它送过的绿色葡萄。

　　就在这迟疑之下，枪响，它向后倒去，洁白的双臂失去了力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怀中的青年被那个人夺走，它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出眼眶，又可能是从它的额头流出的，在这水域之中都让它感觉到了一份潮湿。

　　“死人就给我有死人的样子。”

　　“少妄想从爷的手上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