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心有千千结 却扇戏夷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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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街边的灯笼都明了起来，五光十色的绚丽夺目。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寿数的缘故，还是刚才被那群起哄的人吓到了，一路上阿阮变的没有那么活泼了。不再去扮鬼脸，也不再好奇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只是乖乖的被夷则牵着，默不作声的前行。
走在前面的夷则一直都觉得晕晕的，阿阮的话让他有种置身于云间雾里的感觉。此刻他下定决心要好好修习惠言大师所传的心法，更要将自身的功力提高到更高的境界。另外，为了可以寻访到更厉害的名医贤士，他心中的那个决定更坚定了。
一路走着，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木芳镇的闹市。快除夕了，小街上热闹非凡。色香味俱全的各色小吃，糕点一字排开。花样繁复的灯笼挂满了架子，更不乏春联，烟火，爆竹之类的年货。街上莺莺燕燕的红男绿女，流光溢彩的花烛灯火，让人目不暇接。走到这儿，阿阮依旧是神色木讷，这让夷则有些担心。
“想什么呢？怎么一路都不说话？”夷则小心的问着。
“嗯……嗯……没想什么……”夷则的声音突然闯入阿阮的耳际，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一路上都在发愣呢，是不是有心思？”夷则接着询问。
“哦，没有啦……就是，就是刚才在人众面前让夷则那么不好意思，阿阮心里有些不安。”阿阮小心的掩饰自己的难过。
“无妨，以后都不会那么介意面子的事，阿阮不要自责。再说……咳咳……”夷则清了清嗓子，用青白的指节点了点自己的下颌，略带歉意的说，“是我自己不够坦诚。嗯，这里这么多好玩的，好吃的，阿阮要不要买一些？”
“好哇。”阿阮强打着精神让自己高兴起来，不想让夷则知道自己的心思。“夷则，你看，那卖的是什么？好漂亮呀！”
顺着阿阮手指方向望去，夷则望见一个看上去有些特别的小摊，上面摆着一堆精致的小玩意。摊主是个十七八的姑娘家，手中正不停的打着各色的缨络。
“咦？这么冷的天也有人扇扇子吗？”阿阮拿起一柄团扇在眼前晃了晃，然后扇了两下，“果然还是凉风啊……”
“噗……”那打络子的姑娘手中的活计没停，倒是笑的眼睛眯成了缝。
“咳咳。”夷则略显尴尬的咳了两声，“那不是扇凉用的蒲扇，那是……”
“这可是却扇①，姑娘要不要来一把？”那络子姑娘抢过夷则的话茬。
“却扇？！”阿阮不解的望向夷则，只见夷则的眉毛瞬间拧巴到了一起。
“就是姑娘家出嫁时用来挡脸的，姑娘你不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你娘没同你说过？”络子姑娘略感惊讶，“虽说大部分姑娘家出嫁都是自己做却扇。但我这可是上好的绣品，这位爷您该懂的，您瞧瞧这花色，这针脚，可不是一般的普通货色……”
“夷则嫁人还得用却扇呀，我都不知道，也不会绣呀，怎么办？”
“呃，这个，这个……”夷则被这种尴尬的气氛弄得这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呵……”络子姑娘上下打量了夷则一番，心想这男人难不成也是个不谙世事的主儿？眼瞅着这对奇怪的人儿笑弯了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那还不简单，从姐姐这拿一个就是！姑娘送你啦，不要钱。”
“那怎好意思？”夷则微微一笑从兜里拿出银钱置于小摊上。“阿阮若是喜欢，便多买几样。”
“嗯，我也觉得一个却扇不够呢。”阿阮小心的抚摸了却扇上金丝银线绣成的凤凰，“这么好看的扇子要多买几把。”
“那便几样花色都买下吧。”夷则着手去挑拣。
“也不要那么多啦，三把就可以啦。”阿阮略略思考了下说。
“为何？”夷则不解的放下手中多余的扇子。
“我一把，阿狸一把，小红一把。”阿阮拣出三把不同的执于手上，“如果我嫁给你，那它们两不也是同时嫁给你？”
“你你你……”夷则只觉得头顶似乎一阵的电闪雷鸣呼啸而过，被噎得面色通红。
“哎哟，这位爷好生的福气哟，姑娘这么懂事，难不成陪房的丫头一起嫁过去？哈哈哈哈……”络子姑娘爽朗的笑了笑，“姑娘真是好性情！”
“呃……”夷则突然想说那两个根本就不是人好吗？怎能嫁给我？但转念一想，若是说出岂不又要闹笑话？只得定了定神，展现笑容，“是，是啊，是好福气。”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小摊周围越来越热闹。夷则将各样的小玩意都买了三件，拉着阿阮赶紧离开了小摊。
客栈外间的食肆里，人渐渐的少了，清寒的味道又溢散开来。夷则紧了紧阿阮的衣领，牵着她的手向后院走去。抬眼望见天幕上一弯残月正笼着昏昏的云雾，不爽朗的月光慢慢的溢射到四周的景物上。
“早些睡吧。”夷则打开阿阮的房门，“夜里别着凉。”
“嗯，夷则也早些。”阿阮走到门边，望向夷则的眼睛里含着不舍。
“好。”夷则微笑着，慢慢转身。第一个朔月就快来了，得抓紧时间学习惠言大师所传的心法。只有自己先记熟了，阿阮再学的时候就会省事许多。夷则心中盘算着。
隔壁的屋子里，刚关上门，阿阮的泪便再也止不住。扶着门框的手渐渐的没有力道的软下去，直至坐在门口便哭了起来。默不作声的哭了许久，发现手中居然还攥着夷则买的却扇。却扇上五彩凤凰翩然起舞，一丛丛的牡丹花争芳吐艳。鸟再美也会飞走，花再艳也会凋落。我这朵花时日不多了，三到五年，最多也就是五到八年，我要怎样才好？我放不下夷则，放不下阿狸和小红，舍不得那些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
寂静的屋子，没有烛光，阿阮泪珠点点的睫毛下掩盖着忧伤的眸子。月无言，人潸然。
①却扇：古代婚礼新娘用于遮脸的团扇，直至宋朝，“掩扇”风才演化为“盖头”俗，“却扇诗”也随之变成了“挑盖头”。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心有千千结 却扇戏夷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