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何处再吹箫2》无言勿语

67、第 67 章

　　箫玉在边境军营呆了没多久，便离开了，司空风随为他准备了马车，还有一应物品，一直将他送出了很远。

　　不过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司空风随坐在马上，看着车窗里的箫玉，郑重的说了最后一句话：“路上平安。”

　　等玉如蜂驾车带着箫玉和羽蝉走远后，司空风随才返回了军营，而在昌隆与漠北的边境上，还有一个人需要他去会见。

　　应凌峰带着一队骑兵，在一条河流前，见到了追人而来的应凌峰，这条河便是漠北和中原的分界，河的北面是北国，南面则是昌隆。

　　以前昌隆和北国经常有小范围的摩擦，但是自司空霁月和亲后，两国之间一直保持着和平，交易往来也增加了不少，边境口上更是经常有商贩穿梭走动。

　　可应凌峰怎么也没有料到，他竟然会有过不了边境的一天。

　　“好久不见了应门主”，司空风随看着河对面的应凌峰，笑的过眼不过心，“不对，我现在应该叫你凤教主了。”

　　应凌峰冷冷看着司空风随，他身边跟了不少教内的人，这些人都是他一批批派出来追寻箫玉的，可无一例外的是，全被挡在了昌隆境外不得入。

　　“他还在你那里？”应凌峰问道，他声音没有多少起伏，但眼底深处压抑着怒火。

　　在此之前，应凌峰从未将司空风随放在眼里，可手握大军的司空风随，却成了挡在他与箫玉之间的最大屏障。

　　“这个就不关你事了”，司空风随含沙射影道，“毕竟你也不是我们中原人，还是回你的漠北去吧，虽然两国边境线很长，但也不是挑个地方就能钻过来的。”

　　“你觉得能拦住我？”

　　“可不敢让你失望”，司空风随啧啧了声，“本来还想着戍守边关无聊，现在发现它挺有趣，正好我手下的将士，需要好好操练操练，就拿你的人来练习吧。”

　　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盯着应凌峰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会让人看好每一寸地方，不给凤教主任何进来的机会。”

　　“你倒是有心情跟我纠缠，自己不也被困在这里，见不到他。”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遗憾，不过没关系，还有你陪着我”，司空风随笑着说完这话，忽然冷了神色，咬牙道，“当初你设计离间我与他时，我便送过你一句，祝你也心想事不成，如今终于可以实现了。”

　　应凌峰看着司空风随没有回话，许久后却是平静道：“你呆在边关已有两年，为何不回京城，是自己不想回？还是皇帝不召回你？”

　　司空风随疑惑的皱了下眉，不明白应凌峰为何挑起此话。

　　“我想定不是你自己不想回，那你可知皇帝为何不召回你”，应凌峰又道，“因为他怕你跟他抢人。”

　　司空风随听此神情一僵，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很想问应凌峰这话什么意思，但又隐隐猜到一些，可他此时正跟应凌峰对峙，不能因一句话就被击溃，于是道：“凤教主看来还是没认清自己的身份，我们昌隆国自己人的事，跟你这个漠北人可没关系，不过有一点可以告诉你，只要我在这里一日，你就踏不进一步。”

　　应凌峰冷笑了声：“好，我看你能守多久。”

　　*

　　箫玉离开边境军营后，便直奔剑门而去，因为顾忌箫玉的身体，玉如蜂马车赶的并不快。

　　这一日，当马车行在一条林中小道上时，旁边突然冲出来个人，踉踉跄跄的撞到了马车上。

　　玉如蜂赶紧拉住缰绳，将马车堪堪停下来，看着倒在车前的人道：“你是谁啊？没看到车吗？”

　　地上的人手脚并用爬起来，抬头匆匆看了眼玉如蜂，而玉如蜂看到这人的脸后，却不由愣住了。

　　这时，车帘掀开，箫玉从里面探出头来道：“如蜂，怎么了？”

　　玉如蜂伸手指向下面的人道：“那个，她……”。

　　箫玉顺着手指看去，见到下面的人后，脱口而出了句：“如烟？”

　　被撞的人确实是陆如烟，只不过此时的陆如烟，衣衫破旧，头发凌乱，头上还裹了一个脏兮兮的围巾，生怕被人认出来似得。

　　“是你？”陆如烟看到箫玉，也是大吃一惊，正在这时，却听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人声，陆如烟脸色大变，看着箫玉变了语气道，“有人要杀我，求你救我一次！”

　　箫玉听此愣了下，而陆如烟怕他不答应，又加了句：“我已经有了身孕了！”

　　箫玉这才注意到陆如烟的身形粗壮，腹部隆起不少，似乎已经有孕好几个月，他没有再犹豫，看向玉如蜂道，“如蜂，你可有办法把追她的人引开？”

　　“你要救她？”玉如蜂惊讶道。

　　“是，她有孩子了”。

　　“好吧”，玉如蜂无奈的道，跳下车去扶陆如烟，“我们换衣服，你上车。”

　　把陆如烟身上的外衣脱下，玉如蜂给自己穿了上去，然后又将陆如烟扶到了车上。

　　“前面不远有个寺庙，等我将人引开后，咱们在那里汇合”，玉如蜂快速交代道，用力拍了下马屁股，马儿嘶叫一声，便拉着马车向前奔去了。

　　而马车刚走，不远处就追过来了一批人，玉如蜂拉着衣服裹好自己，向马车相反的方向跑去，追过来的人看到玉如蜂若隐若现的背影，立刻向他跑了过去。

　　距离树林三里之外，确实有个小寺庙，马车在小寺庙前停了下来。

　　羽蝉扶着箫玉下了马车，和陆如烟一起进了庙中寻求借宿，庙中的僧人颇为和善，给他们在后院提供了两间客房居住。

　　三人安顿好后，箫玉才终于有机会，与陆如烟坐下来谈话。

　　只是看着旁边的陆如烟，箫玉一时不知从何开口，他与陆如烟的恩怨纠葛太多太杂，但忆往昔也没什么意思，沉吟了片刻，便简短道：“是谁要追杀你？”

　　陆如烟倒是很平静，听箫玉问话，直接回道：“皇帝司空晔。”

　　“司空晔？”箫玉有些震惊，又看了眼陆如烟的肚子，“你已有了他的骨肉，他怎么还会杀你？”

　　“虎毒不食子这句话，并不适用于他身上”，陆如烟冷笑了声，忽然看向箫玉道，“不过你到了现在，竟然还肯救我，难道就不恨我吗？”

　　“我”，箫玉苦笑了下，“我恨你又能如何，倒是你被怨恨所累了这么久，除了痛苦也没有得到什么，还是放下吧。”

　　陆如烟嗤笑道：“怎么，你不会还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吧？”

　　“不不，你不用多想”，箫玉赶紧道，“我心中早已明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了，今日也是看你身怀有孕，才不忍心让你身处险境。”

　　陆如烟盯了箫玉片刻，心中忽然又有一番打算，于是放低姿态道：“你说的对，我确实早该放下的，但我现在无处可去，你能不能再收留我一次？就当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箫玉听陆如烟说放下，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便回道：“你若是愿意，可以暂时跟我去剑门，至于以后想去哪里，就看你自己意愿了。”

　　“好啊，我跟你回去。”陆如烟立刻道。

　　两人定下来后，便没有再多说其它的，只等着玉如蜂过来，继续往剑门赶去。

　　可是世事难料，令箫玉他们没想到的是，傍晚的时候，寺庙中又来了几个借宿的人。

　　玉如蜂一直没有过来，陆如烟跟着箫玉用完晚饭，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而她刚走出去，便碰到了庙中僧人领着几个人过来后院入住。

　　两边的人正面相撞，陆如烟一看到来人，瞬间变了脸色，因为僧人领着的，正是皇帝司空晔和贴身太监安德，还有一名侍卫。

　　“原来你躲在这里”。皇帝停下来道。

　　陆如烟浑身戒备，冷笑着回道：“司空晔，你竟然亲自追来了。”

　　“你欺君罔上，朕不会再容你”，皇帝说罢，直接向身边的侍卫吩咐，“把她拿下。”

　　可是不等侍卫动手，陆如烟却大叫一声：“司空晔，你休想我会跟你回去！”

　　随着这话，她抽出把匕首向司空晔冲了过去，但司空晔可不是个不懂武功的皇帝，就在陆如烟刚到他身前，他就迅速抽出了身边侍卫的佩剑，毫不留情的刺向陆如烟身上。

　　锋利的长剑捅入陆如烟肚子，深深没进去了一大截。

　　陆如烟无法再进一步，痛呼一声捂住肚子，眼睛却怨毒的看着司空晔道：“司空晔，你灭我家满门，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本在房间里的箫玉，听到外面有声音，也走了出来，而他目光一扫到这边，就看到了如此惨烈的一幕。

　　皇帝很快注意到箫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神色，但依旧冷静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你杀了她”，箫玉惊骇的道。

　　“她身犯重罪，朕赐死她已是仁慈。”皇帝说着，直接将剑从陆如烟身上抽了出来。

　　“如烟！”箫玉几步奔过去，接住了倒下的陆如烟，随后匆匆看向带人过来的僧人道，“附近有大夫吗师傅，快去找大夫过来！”

　　僧人已被吓的魂不附体，听此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陆如烟却抬手抓住箫玉的衣领，看着箫玉的眼中神色复杂：“没想到我最后竟是死在你的怀里”。说话间便咳嗽起来，咳的嘴里都溢出缕鲜血，低声道，“这……这样也好，终于能放下了。”

　　“你坚持下，会有大夫救你的。”箫玉赶紧道。

　　陆如烟扯了扯嘴角，竟露出丝笑来，她体内的血液大量流失，导致脸色迅速灰败，只是眼中忽然流出了一滴泪道：“其实我，我心中明白，我家的事……不该怪你，我早该跟你说……说的，我……，我对不住你。”

　　这话刚落，她便闭上了眼睛，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如烟”，箫玉失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