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何处再吹箫》无言勿语

58、第 58 章

　　次日早上，箫玉起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楚云飞的身影，平日里，只要他一起身，楚云飞必然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想到昨夜中途拒绝楚云飞的事，箫玉心中有些惭愧，可又莫名的觉得释然，他心知定然是伤了楚云飞的心，但不知怎的，竟然也在心底暗自庆幸两人之间没有发生什么。

　　走出房外，天空已是大亮，朝日东升，轻风拂面，一股清新鲜爽的气息铺面而来。

　　既然楚云飞不来，那他便去看看楚云飞吧，箫玉如此想着，向楚云飞住的小院走去，来到楚云飞的书房外时，正好看到两个下人在打扫。

　　见到箫玉，那两人赶紧停下手中动作，道了声：“箫公子。”

　　箫玉便问道：“你家主子呢？”

　　“主子昨日在书房待了一夜，今日一早就出去了。”其中一人回道。

　　箫玉听此顿了顿，看着那书房，对楚云飞的歉疚更甚，又问道：“我可否进去看看？”

　　“主子说过，公子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们不可阻拦。”

　　箫玉点了点头，走进了书房。

　　楚云飞的书房，简洁而干净，里面只摆了两道书架，并一张方桌和一把椅子，在这书房中过夜，想必也只能在椅子上坐一宿了，箫玉轻叹了口气，待楚云飞回来后，定要跟他道声对不住才是。

　　走到书桌前，上面摆了一本打开着的书，箫玉低头看去，见是一本医书，一页上画着草药的图像，另一页面上是文字注解，而打开的这页，正好介绍到一味名叫“相思草”的草药。

　　熟悉的名字，让箫玉猛然想到那日偶然听到的对话，这药不正是给他吃的吗，箫玉不由拿起医书，仔细看了起来。

　　“相思草”，顾名思义，让人相思成疾的药草，服下这种药的人，将会对下药之人产生情爱，短时间内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时日久了，服药者会对这药产生依赖，并且会渐渐忘记其他的人物，最终，便只记得下药之人，对之相思相恋，不死不休。

　　原来……，

　　手中的书，突然变得千斤重般，让箫玉完全僵住了身体，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涌上心头。

　　正在这时，楚云飞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到箫玉在房间后，不由笑道：“怎么在这里？”

　　箫玉猛然抬起头，门口的楚云飞神色温柔，脸上带着笑意，可他却被吓到了般，手一抖，医书掉到了地上。

　　楚云飞看了眼地上的书，徒然变了脸色，脱口道：“阿箫，你听我解释。”他快步奔到箫玉面前，“我，我并非有意这般对你，你要相信我。”

　　箫玉缓了缓后，才抬眼看向楚云飞，淡淡道：“不是有意，那又是为何？”

　　“我”，楚云飞语塞，顿了下后才道，“我知你定然生气，可我对你，真情真意，就像服了这相思草，斩不断，挥不去，你可知我一日不见你，便觉此生再无意义。”

　　箫玉闭上眼苦笑道：“所以，所以也要对我用这种药，让我陷入此番痛苦里，不可脱身？”

　　“不是，我并不想这样”，楚云飞一把握住箫玉肩膀，“我已经命人将这药都处理了，我从没有想过要用它来控制你，我只是想真心待你，只是想跟你一生相守。”

　　“我知道了”，箫玉平静的道，却又带了丝冷漠，他拂开楚云飞的手，脚步不稳的向门外走去。

　　箫玉开始想起一些事情，比如那日地牢中的折辱，比如易梦泽的及时施救，自然，还有陆如烟对他说的那些话……。

　　三日后，楚云飞再次站到了箫玉的面前：“阿箫，你对我，就真的没有半分情意吗？”

　　箫玉沉默着，情意？其实他对楚云飞究竟有没有，他也不知道了，也许是有的，之前他对楚云飞是真的依赖，也真的信任，可是，在知道“相思草”的那一刻，他不敢确定了，他不敢确定他的这份情意，究竟是真的爱上了楚云飞，还是因为相思草才产生的错觉。

　　“你，你可会原谅我。”楚云飞又道，紧紧盯着箫玉的脸，声音中尽是紧张。

　　“云飞，我一直都敬重你，感激你，也觉得愧对你”，箫玉抬头看向楚云飞道，“可是，可是你这般的行事手段，让我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楚云飞垂头苦笑：“阿箫，当日见你那般情形，我怎能忍住不带你离开，可是若不对你使点药，我根本没有把握你会选择跟着我。”

　　“若是没有这“相思草”，你又怎知我不会真的爱上你？”

　　“可我没有把握！”楚云飞失控道，用力的抓住箫玉的胳膊，“我怕我始终都打动不了你的心，我怕我失去了这次机会就跟你再也没有可能。”

　　箫玉猛然愣住，良久后才道：“云飞，情爱若是可以这般不择手段，不计后果，不念他人感受，又谈何相知相守？我这一生，最痛恨的便是欺骗和强迫，否则，凭我的地位身份，当初也可以去强迫陆如烟。”

　　“你……”，楚云飞不敢置信的看着箫玉，“你到现在，都还放不下那个女人？”

　　箫玉扭过头：“我并非没有放下她，我只是看不得你这种作为。”

　　“看不得我的作为？”楚云飞反问，“那你是要离开我？要弃我而去吗？”

　　箫玉沉默着没有回应。

　　楚云飞见此，不由低笑了两声：“呵呵，你果然是要走，我就知道，我根本留你不住。”他说着，一把将箫玉推到了后面的椅子上，压着箫玉道：“阿箫，我真想永远给你吃那“相思草”，让你再也离不开我，纵然你不是真的爱上我，但至少会留在我的身边。”

　　“你！”箫玉震惊的看着楚云飞，顿了下后，无力的道，“你若要让我吃，我也反抗不了，以你仙医之名，对付我，不过轻而易举的事罢了。”

　　“阿箫，你真是句句都能伤我的心”，楚云飞苦笑道，“想我人生二十几年，何曾这般小心翼翼，畏手畏脚过。”他说完这话，放开了箫玉，直起身道：“你若要走，我不会拦你，纵然心中再是不甘，我也不舍得伤你一分一毫。”

　　楚云飞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一句：“你若想好了，可以再来找我，我说过，会永远等着你。”

　　*

　　福运镇，乃是江南的一个小城，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此时箫玉便走在城中心的街道上，周围人来人往，各种店铺小摊鳞次栉比。

　　他从楚云飞那里出来，已经有好几日，一直独身在江湖上游荡，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楚云飞究竟是何感情，但有一点确定的是，他现在无法跟楚云飞平静相处。

　　箫玉的脸上带了半张面具，只是以前带面具是不想惹麻烦，而现在，却是怕吓到人了。

　　正缓步走着，突然有人从后面猛撞了他下，让他不由往旁边栽过去，又碰到了个正在买东西的人身上，撞他的是两三个半大孩子，撞完他后便匆匆往前跑了。

　　“小心，”一只手及时扶住了箫玉，“你没事吧？”

　　“我没事，多谢”，箫玉赶紧道谢，抬头看去，见扶着他的是个容貌清丽的女子，这女子本是在小摊旁买东西，被他撞到后，手里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箫玉弯腰捡起东西，见是个胭脂盒，只是掉在地上后，盖子打开了些，便道，“好像摔坏了，我再给你买一个吧。”

　　“不用了，你没事就行了”，女子爽笑道，拿过箫玉手中的胭脂盒，向旁边跟着的丫鬟招了下手，“玲儿，咱们走吧。”

　　箫玉目送着女子离开，一直到她背影远去，旁边的小贩便道：“公子别看了，那是江北林家的小姐，不会在乎这点东西的。”

　　江北林家？箫玉听说过这个家族，林家好像只有一个小姐，不由问道：“是林水月吗？”

　　“正是她”，小贩回道，“过几日这林小姐，就要和江南夏家的四公子成亲了，现在正是挑选婚礼用品的时候呢。”

　　夏家四公子，那不就是夏子陵，原来都要成亲了吗，倒真是件喜事，箫玉想到此，便笑道：“原来如此，多谢告知了。”

　　说罢便准备离开，可是刚走两步，却突然发现腰间钱袋竟然丢了。

　　箫玉停下脚步，不由想到了刚才撞他的那几个孩子……

　　看来江湖真的很“险恶”，箫玉摇头苦笑了下，他的钱袋还是楚云飞给的，里面只有些零碎的银两，钱袋一丢，他就身无分文了。

　　没有银钱，就无法投宿客栈，傍晚时分，箫玉勉强找到了一个破庙。

　　只是走进破庙里，却见里面已经有人了，三四个孩子围坐在一堆火旁，正烤着火取暖，那些孩子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脸上脏兮兮的，想来也是无处可去的小乞丐。

　　箫玉便笑道：“我能进来吗？”

　　那几个孩子扫了他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没有理会他。

　　箫玉见此，也不再多问，径自找了一块地方，拢了把茅草垫着，便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