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何处再吹箫》无言勿语

41、第 41 章

　　一座高耸陡峭的山峰脚下，停了一顶轿子，轿子的四周分别站着一名黑衣人，黑衣人是抬轿子的，只是他们站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作，似乎在等轿中人的命令。

　　又过了许久之后，轿内终于传出了声：“上去吧”。这道声音清润悦耳，却有些飘忽无力，说话的人好像十分虚弱。

　　黑衣人听此，便都抬起娇子，施展轻功向山上飞去了。

　　山峰上遍布郁郁葱葱的高深林木，对于普通人来说，就算不抬轿子，只是徒步上山都非易事，但黑衣人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飞出去很远。

　　到了山顶时，便看到一大片平地，平地上有个篱笆围成的小院，黑衣人在小院门口放下了轿子。

　　小院中有三间屋子，屋外的空地上摆了几排架子，架子上面晾晒着些草药，此处便是被人尊为“仙医”的楚云飞住处。

　　轿子落在门口的时候，楚云飞正在架子前翻看药草，他察觉到有人到访，并未抬头去看，只冷冷的问了句：“来我这里有何事？”

　　楚云飞的口气很是傲慢，江湖中人都知道，楚云飞性情高傲，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想要求他办事更是堪比登天。

　　楚云飞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应，便又道：“不想露面的话，可以回去了。”

　　“云飞，是我。”轿中人开口道，语气中带了些犹豫。

　　楚云飞手猛地一顿，下一刻已飞身来至轿前，脱口而出道：“箫……范公子，是你吗？”他紧紧看着轿帘，脸上有激动有期许，本是想叫一声箫玉的，可话到嘴边又生生改了。

　　箫玉从里面掀开轿帘，看着轿外的楚云飞，露出个有些勉强的笑：“是我。”

　　楚云飞心中剧烈震了下，呼吸有一瞬间失了规律，本以为再难相见的人，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让他顿时生出一种，原来对眼前之人已如此思念的感觉，只是当初分别的不甚愉快，现在再见也不好做出热络的态度，他强压下激动情绪，口气淡淡的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我”，箫玉被问的语塞，想到曾经赶楚云飞走的往事，只觉的惭愧不已，现在有事来求楚云飞，又怎么好说出口。

　　“既然来了，就下来吧。”楚云飞适时道，化解了箫玉的尴尬。

　　“好”，箫玉扶着轿门准备出来，可刚起身便脚下一软，整个人都往前栽去，他脑中阵阵晕眩袭来，几乎看不清眼前景象，其实从明阁出来时，他就体虚的厉害，加上一路奔波至此，早已有些支撑不住。

　　“阿箫”，楚云飞立刻伸手扶住箫玉，见箫玉脸色开始发白，忍不住道，“这是怎么了？身上的病还没有好吗，我离开的这段时日，他们都是怎么照顾你的？”

　　楚云飞一手抱好箫玉，另一手拿起箫玉的手腕号起脉来，他刚搭上箫玉手腕，便被诊断结果吓了一跳：“你，你竟然……”楚云飞不敢置信的看着箫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箫玉心知楚云飞已经看出他的状况，抬手抓住楚云飞的胳膊，恳求道：“云飞，我现在是无人可找，唯有来求你了，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住你，实在没有脸再来求你，可我真的没有其它办法”，箫玉说着顺势要跪下去，“我也不敢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能再帮我一次。”

　　楚云飞赶紧将箫玉拉了起来：“快起来，只要是你的事，我怎会说一个不字。”他一把将箫玉抱了起来，转身向院中走去，“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任何事的。”

　　来到一间卧房后，楚云飞将箫玉放到了床上，让箫玉靠坐在床头，然后他俯身看着箫玉，双手搭上箫玉肩膀认真道：“阿箫，你可相信我？”

　　箫玉回道：“若不相信你，我怎么会千里迢迢的来找你。”

　　“好，那我要看看你身体。”

　　箫玉心中惊骇，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里缩了下：“为，为何云飞，其实我……”

　　“你的情况实在罕见，我平生还从未见过，所以我需要好好看看”，楚云飞解释道，“我只是为了看病，绝无他意。”

　　箫玉自然相信楚云飞的为人，可他眼中还是闪出一丝慌乱来：“云飞，就这样看可以吗，我不想……”。

　　楚云飞垂头沉默片刻，又抬头道：“阿箫，我知道你心有顾虑，但讳疾忌医，对你有害无益。”

　　箫玉不敢再与楚云飞对视，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身下床单，抖着声音道：“我，我明白。”

　　楚云飞见此，便抬手去解箫玉的衣服，刚碰到胸前衣襟，却被箫玉猛地抓住了手腕，箫玉慌乱的抬眼看向他：“云飞。”

　　楚云飞只好停下动作，温声安抚道：“我知道你担忧何事，但是，无论我看到什么，都不影响你在我心里的样子：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箫玉闭上眼睛，涩声道：“你若真的看到我是什么样的人，恐怕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既然都说了信我，怎么还这般怀疑我？”

　　箫玉不再言语，良久后，还是缓缓地松了手，只是转过头，没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情景。

　　楚云飞也不多言，又开始解箫玉的衣服，箫玉上衣有排盘扣扣着，一直扣到了脖颈处，楚云飞便从脖颈开始解起，而他手背刚碰上箫玉皮肤，就让箫玉瞬间僵硬了身体，但顿了顿后，箫玉又尽力让自己放松了下来。

　　直到解开全部盘扣，松了腰间的细带，便轻易拉开了箫玉的重重衣衫，露出那副光洁如玉，却不同于一般男性的削瘦身躯。

　　*

　　自看过箫玉的身体后，楚云飞便让箫玉在此处住了下来，他答应箫玉会解决箫玉腹中问题，只是要箫玉先休养一段时日，楚云飞虽说医术高明，但要除掉箫玉腹中之物，多少都会对箫玉自身有所伤害，而以箫玉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再受损伤了。

　　箫玉本想尽快解决此事，但楚云飞既这般说了，他也只得耐着性子等下去。

　　山上没有太多事情可做，楚云飞给箫玉调养身体的同时，经常带着箫玉去后山枫林中走走。

　　两人漫步在枫林里，楚云飞看了眼身旁的箫玉，寻了个话题道：“记得你第一次来时，也是在这个时候，枫叶都还是绿色，等过一段时间，枫叶变红了，会更好看些。”

　　“恩”，箫玉心不在焉的应了声，他其实一直想着别的事，在这里住了已经有好几日，楚云飞除了帮他调养身体，半点不提他腹中之事，以至他总不能完全放心，即便眼前的景致再美，也根本看不进去。

　　“对了，你不是总喜欢挂着一把短箫吗”，楚云飞又道，“记得有一次，我来这里找你时，就看到你在吹箫，现在怎么不见你带了？”

　　箫玉顿时回过神来，楚云飞提到短箫，便让他想起陆如烟，他压下心中涌上来的酸涩，不甚在意道：“那箫送人了。”

　　楚云飞听此顿了下，箫玉虽然没有明说，他大概也能猜到短箫送给谁了，又笑道：“其实我早就想着送你一把，只是当初分别的匆忙，也没有机会，等改日我做一把送你。”

　　“当初分别时，是我做的不够道义”，箫玉停下脚步，脸带惭愧的看向楚云飞，“你不仅不计前嫌，还找来忘尘大师救我，如今又一次帮我，我……”。

　　“往事何必再提，本也是我有愧你在先”，楚云飞打断箫玉的话，停下来回看着箫玉，“不过现在想想，幸好我提早离开了京城，这才有机会去江南寻到父亲，让他前往京城救你。”

　　楚云飞的父亲正是忘尘大师，当初楚云飞离开京城后不久，便收到家里传信，说是有了他父亲的消息，于是他立刻去了趟普云寺，在见过父亲之后说了箫玉的事，并请父亲去为箫玉解毒，而他父亲到京城时，正好赶上箫玉病重，及时救了箫玉一命。

　　其实箫玉中的寒芽之毒，虽然出自忘尘大师之手，但其中的来龙去脉太过复杂，箫玉并没有怪他，听完楚云飞的话后，箫玉轻叹了声道：“终究是我欠了你们的恩情”。

　　“寒芽是父亲研制，由他为你解除，也算了了他的心结”，楚云飞道，“不过寒芽在你身上十几年，对你心脉损伤严重，以后切忌生气动怒，否则很容易伤身。”

　　“我明白”，箫玉沉吟片刻后，又道，“云飞，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你……何时能帮我除掉它。”箫玉这话问的有些难以启齿，他实在说不出胎儿之类的话，每次提到总是以它代之。

　　楚云飞神色一顿，很快又恢复过来：“再过几日吧，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就帮你开药打掉。”

　　箫玉听此略有些失望，垂下眼道：“好，只是还希望你能尽快，我不想拖的太久。”

　　“嗯”，楚云飞应下后，心中却一阵失落，其实他很清楚，箫玉是有求于他才来这里，若他将箫玉的问题解决，那箫玉必然会离开，他对箫玉有情，但箫玉对他无意，只是纵然知道两人之间没有可能，也想尽量多留箫玉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