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江湖》前途无亮

3、李春花

　　“该死。”

　　未至不由低声咒骂，不仅为街对面那个笑得象朵花的无双，还有今天所打探到了消息。不过手里长揣着今天辛苦“赚”来的六两钱的无双能不高兴么，他虽然贪钱，但不贪心，靠一块牌子能赚六两银子已经很满足了。

　　把银子兑换成文钱的无双正数着，就看到了一路打着嗝向他走来的未至。

　　一早未至和无双就分手，一个设摊，一个则到扬州最大的茶楼去打探情报。情报倒是听到了不少，但对于未至，还真是不太好受，比如他又想找茅厕了……

　　谁让银子都在无双的手里呢。于是，食物也在无双的手里。

　　一早无双只给了未至十文钱，还口口声声说，十文钱能买四个包子呢！……可是是白切的……其实，未至有个小缺点……真的很小很小，就是好吃，不在乎品种，只要能吃……所以真的只是小缺点，但它也足以大到成为无双手中的把柄。唉……怀揣着十文钱的未至踏进了聚闲楼靠一杯可续水的八文钱炒青和一盘白送的花生米，在里面足足呆了五个时辰，也受了小二来来回回的二十七个白眼。临走前，他还不忘把那几片已经泡得发白的茶叶一并吞下肚，以填填已经饿得发慌的肚子。

　　“探到什么了，未至？”

　　未至直接拿起无双手边还剩的一个馒头道：“……聚闲楼的花生米有放胡椒……”语毕就见无双伸手要抢他的馒头，改口道：“李春花的消息没有打探到，但是……江湖上好想已经把我们的下山事传得沸沸扬扬，添油加醋的……”

　　沸沸扬扬？虽然他设摊的时候也有所耳闻，无双本没有在意，毕竟他们下山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找一个叫李春花的女人……有必要这样传么？

　　“不过……在他们口中，好像玄武的人下山不是为了找人，而是要找一些宝物……”

　　“有啊，我们不是要找祥灵玉嘛？”这也不是秘密啊。

　　“不仅如此……”未至神秘兮兮的从袖中掏出了一本小册子，他可是有在好好的做笔记的，“他们还说，我们还要找……”未至顿了顿，又咬了一口包子。

　　“少林大还丹、西梁山的千年肉佛、天山雪莲、无极仙丹、五龙丹、地脉紫芝、雪参冰果琼浆露、九曲灵芝、灵石仙乳、阎王藤、通天草、猿含草……”未至一口气说的包子都噎住了，还好被无双一瞪，才缓了过来。

　　无双虽没有一个个仔细听，但是他发现……“是谁传出我们要找这些东西的？你到底是听来的，还是从《华佗神经》或是《黄帝内经》里抄的名字？”

　　“没有！我也觉得奇怪！而且里面有些东西我好像还听说过……”

　　“没错，当初，我为了让三师叔恢复而开的药方，其中就有几味药……”分别是天山雪莲、地脉紫芝、阎王藤、通天草、猿含草，除此之外还有白云熊胆丸，恐怕未至还没有报到。

　　“难道说三师叔另外又派弟子下山去寻找那些使他恢复的药了？可是……”未至不笨，这点在一开始就申明过了。

　　无双收起了由铜钱搭成的小塔，道：“可是，三师叔不是已经放弃很久了么，这么多年了都是有其他师叔为他输送内力的么？不可能突然要去找这些药的。”

　　这样的话，这点可能就被排除，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难道是江湖上的人想借玄武门有人下山寻找祥灵玉这件事，借机引出这些名药的去处？”

　　“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无双在想，他们只不过是要找一颗叫祥灵的玉，关那些药什么事？“但是，你有没有听到是谁传出这些消息的？”

　　闻言，未至面露得意，笑道：“这个我也是有做笔记的……”看到那本小册子上满页的蝇头小字，无双不由汗下……“东村口的张大叔说的，我听到了，不过他是听一个路人侠客——自称逍遥门的人提过，然后好像那个逍遥门的是是听一个江湖术士李小仙说的，李小仙是听李半仙的……李半仙则是听李大仙的……”

　　“停！！！”无双再听下去都要抓狂了，不过他算是听懂了，总之这次谣言的特点就是，分布面积广，源头无法考证就是了。“你就直说有没有查到那个煽动谣言的人！”

　　“嘿嘿……”干笑两声，“没有啊，无双……我去下茅厕……”说完，他赶紧把那个包子一口吞进肚子里，以免被抢回，然后直奔茅房。说真的，他发誓，他去茅厕绝对是因为内急，还不是因为无双发火的这个暴风雨的前夕。哦，对了，这次他还听到了一件事，就是他们所要找的祥灵玉和他所佩戴的天山剑之间好像有什么特别的联系，而这个联系却使得江湖上许多人要得到它们……看来他们前途危厄啊，这事得和无双说一下。

　　不过，无双没有发火，要整人什么方法没有，他瞄了一眼未至离去的方向……丫头，嘿嘿。

　　不过出了这些岔子，未至可是乐意的很，他下山就是为了好好的乐一下，既然好玩的事来了，他可没有理由拒绝，而且他肯定江湖上一定会乱上一下下，难得下山就看到江湖上大乱，着不是很划算么，并且他也很希望自己能够把这池水搅乱一下。

　　在无双设摊的时候，他可是听到了一条关于李春花的消息，虽然不见得准，但是那个人和三师叔交代的基本一样，只是有点麻烦的是那李春花在勾栏之地作花魁，虽说卖艺不卖身，但毕竟身陷那种地方……

　　不过，关键他们还没有确定那个李春花是否就是他们要找的李春花，他本来也稍微拟了一个计划，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当晚，在客栈大堂中，无双把事情告诉了未至，而且他还事先退掉了所订的房间，因为按照他的计划，只要未至他好好表现，今晚他们就是开始白住了。

　　“……只是有一点比较麻烦，就是那个李春花卖艺不卖身，而且一直以面纱覆面。一时难辨其真面目……”

　　“不过，无双，我们怎么混入那个花楼？要伪装成恩客？”他瞄了一眼笑的很邪恶的无双，看来第一他是不会出钱的，而且…… 好象有什么更坏的事发生……不会……

　　他不说未至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但是他还是把这件事摊开来说清楚：“放心，我会把你伪装一下，包准凭你的先天优势加上我的技术，一定会很像一名青楼女子的！”

　　未至正要上前拎无双的衣领发作，无双就先发制人，点住了未至的穴道，让他僵在当场，虽然无双的武功修为不怎么样，但是点穴可是在玄武门除了几位师叔，可是无人出其右的。并吩咐小二，把他带到后堂去，道具他可是一样不缺的准备好了……

　　哼！我以后让夏至不理你！

　　看着未至敢怒不能言的样子，无双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未至啊，我未来的小舅子，我可是一直和夏至妹妹书信联络的哦~~~”

　　只不过，每次他的信一到，夏至乐呵呵的接过后，就转身给了她娘，“娘，拿去烧煤炉吧，这种纸质引火特别的好。”

　　半个时辰之后，扬州第一花楼——璨花楼的门口正站着两个人，全身被捆成肉粽着女装的未至和牵着绳子另一头的无双。

　　“你不得好死！看我以后怎么对付你！”未至满脸愤怒，这可恶的无双竟然还对他使毒，害他武功被封，甚至威胁他要是不帮忙，他就得到聚闲楼吃个几天的白眼和茶叶，切，太低估他了吧，怎么说他可是江湖第一少侠，夏未至！别的不说，讨饭他总是会的吧……不过为了他的伙食着想，他还是不敢造次……

　　他还清楚地记得上次无双请他吃早饭，以使他同意无双和他妹妹交往的事……因为有吃的，未至一时高兴，就答应下来了。……没想后来追悔莫及。

　　侍女端上来的茶壶……哇！这可是江苏宜兴的上好紫砂~~~~再看，那盆碟上的上好雕花，凭他的慧眼就知道是出产于景德镇的瓷器，他妹妹的酒楼也曾经买过一套……看那盆中央维妙维肖的江上垂钓……看着这上佳的餐具，简直是一大享受。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盆上没有食物……而且这一切……他只能翘首隔着柜台，蹲坐在瓷器店的外面，端着一碗酱油泡饭就这么看着……愤愤地抓过无双递过来的油条。他真不应该口快的，就这么把妹妹送给了人家，不过还好，她妹妹素来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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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嘿嘿，我是大人……不过，无双，事成之后，我们能不能去吃几顿好的？十文钱四个的包子……他可是吃够了。

　　“未至，放心，就你这种平平的相貌，我保准你不会失身的……”及时地受到了一颗白眼，“你只要混进去当那个李春花的丫环就可以了，要是不行的话……至少我们要能够接近她……”

　　“你怎么不也穿上女装混进去呢？”不过要是无双也着女装的话，未至心情会很好，然后欣然同意潜入璨花楼。

　　“我么，自有办法……”一来可以以把未至卖进去的身份进入，二来，他不是还有一个大夫的身份么……

　　算了算了，不就是去打探一下么……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运气好的话，今天就可以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未至抬了一下头，瞥见了这个招牌——璨花楼……嗯？残花楼？

　　“嗯……丫头，你说说你会什么？”

　　未至稍稍别过头，以避过老鸨的那脸菜皮和内嵌的脂粉，屏着气道：“嬷嬷，我、我、我会抚琴……”

　　“嗯？”老鸨一脸的不信，她看着丫头……从身板上来看，好像高了一点，平板了许多……没什么看头，要她挂牌接客铁定没有生意，看来以前没吃什么好的，尽干些农活。她责备性地看了一眼带这丫头来的无双，算了，她们璨花楼一向注重人才的。然后目光又回到了未至的身上。“你会弹琴？”显然不相信。

　　就连无双也在用眼神问他：你什么时候学的弹琴？

　　未至投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给了无双，这边老鸨就已经迅速命人取来了古筝。古筝这玩意儿，其实他是不会的，但是玄武门中，和自己同门不同师的十七师兄就是以筝为暗器，当初夏未至可是佩服他佩服得紧，只恨自己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技术，将他的技法一并学会。

　　但是，没有过目不忘的技术，看个二十多遍，怎么说皮毛还是记得住的吧。他不求一拨一旋之间能够使在场的一大票人个个倒下，至少架势和所弹的曲子能够糊弄糊弄人就可以了。

　　伸出“芊芊玉手”，未至在筝下弹下了第一个音……

　　奇迹般的……就当未至弹着弹着，竟然出现了合奏，一下一下颇有节奏的敲击声此起彼伏，叮叮脆脆，犹如玉珠落盆，犹如连锁鸣响……最后曲子终于在一声某人后脑勺和地板的强烈碰撞之下落下了帷幕。

　　无双在一边痛苦……呜呜……看看这一个个紧闭的窗户和散落在未至附近的茶杯……他怎么就这么不识时务，没能把握好这么一个时机呢？

　　嬷嬷终于在他人的搀扶之下从冰冷的地板上爬了起来：“停！！！！！！给我听下来！！！！”

　　“怎么，嬷嬷，小女弹得不错吧？”真搞不懂，未至哪来的这份自信，“要不，小女再来唱一支小曲？”

　　没想，这边嬷嬷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无双已经“会意”，直道：“小至，慢点唱，嬷嬷，等我一下，我忙上就回来！”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闪身出门。

　　他一跑，老鸨嬷嬷不由心下生疑，难道那常公子，深知内情，知道这姑娘唱功和琴技一向不堪入耳，所以逃了，看来这丫头留不得，留不得，正要招来护院赶人，这边无双竟然以奇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一进门，无双就吆喝开了：“来来来——塞耳棉球五文钱一对！！！！！呕吐木盆五百文一个啊！！！！要买趁早啊，来来来，看这边！！！”

　　果然，这丫头留不得！

　　看无双满身的“武装”，未至不由青筋暴起，当初出这个点子的就是无双，现在又来挖苦他，又算是什么？！

　　然后就在这个时刻，璨花楼进来了一个人，让众人不由佩服他的勇敢，在这个时候勇于来接受挑战……

　　“大家怎么了？在发呆啊？难道璨花楼不是扬州第一花楼吗？而是第一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