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恶人谷》小兰乱流年

13、第十三章

　　嘴贱的老四曾说，我凤梓栖长相磕碜，福薄命差，除非能找到一个文武双全的富商护我一生。
　　在我被红沙掩埋的那一刻，我不仅感叹道，虽然这文武双全的富商不是我的，但他好歹有点良心紧抱着我替我挡去风沙的袭击。
　　红沙下，我就像是一只小猫被辞慕紧抱怀里。我甚至能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辞慕在我耳边轻声：“别动。”
　　周围的空气越发稀薄，我呼吸难受啊。我微微张嘴，沙子便从我的嘴巴钻了进来。
　　我会死在这里吗？
　　我本下意识想要用最后的力气来痛骂辞慕一顿，若不是他我又怎么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孤烟沙漠来，又怎会被埋在这红沙之中，甚至还会葬身与此。但若是没有他的话，也许我早就已经死在了风华山庄。但若是没有他的话，我就连死在这里也没人陪葬。
　　算了。被红沙死死压住动弹不得的我只好听天由命。听着耳边辞慕平静的呼吸声，我还是忍不住嚼着红沙支吾道：“辞慕，若你不是断袖该多好。”这样的话我们至少还有可能成为一对鬼夫妻。
　　都说人在临死之前都会变得异常谈成，然而辞慕却紧了紧他抱住我的手：“别说话。”
　　临死之前还不让我说遗言……
　　然就算我说了，除了陪我一起等死的辞慕又有谁能够听到我的遗言。可是……这世间这么大，我还没得好好看看。还没来得及吃遍大江南北的美食，还没看遍山清水秀的风景，还没来得及感受一次那直教人生死相许的情爱就要这般死去。我不甘。
　　已经很多年不曾真正哭过的我，忍不住闭着眼在辞慕温暖的怀里低泣。
　　辞慕并没有说话，只是在感觉到胸前的湿润时，他浑身变得僵硬了许多。
　　辞慕摸着我的发顶安慰道：“别哭。”他顿了顿又道：“我们会活着出去的。”
　　不知道辞慕是如此做到在这红沙压顶的情况还能摸我发顶的。之前他吩咐我别动，别说话，我都可以乖乖听话。然而他越是叫我别哭，我却别是委屈的想哭。
　　他根本不知道，我临死之前发现自己爱上一个断袖那可悲的心情。
　　好吧，还是让红沙早点压死我比较好。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空气越发稀薄，我的意识也开始慢慢涣散。迷蒙中，我好似觉得有一抹柔软贴在我唇上，不断给我渡来带着墨香的空气。而快要被憋死的我则不断从那柔软中索取着空气……
　　粗糙的红沙压得我浑身发麻，我……还没死？！
　　待我醒来时，发现头顶的压力已经少了许多，但那紧抱着我的那具身体却变得比这红沙还要冰冷。
　　“辞慕你醒醒。”我张嘴轻声唤道，然而辞慕并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现在沙暴已经过去，若是我扔下辞慕定能在被憋死之前冲破这红沙出去。但以辞慕现在的状况不等我把他从沙中挖出来，他便会被憋死。
　　姑奶奶的经脉才接好不久，冲破经脉再断一次？我深吸一口不由果断的做下决定。若是没有辞慕的话，兴许我早就已经死在这里。
　　冒着成为活死人的危险，我终是气沉丹田，死死抱着辞慕破沙而出。
　　在呼吸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新鲜空气时，我不由笑道：“辞慕，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拍了拍辞慕苍白的脸，然而他却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鼻息还在，不过是在发烧而已。现在我与十五莫阴他们失散，而水囊干粮还有司南都在十五身上，现在我简直想把之前那个为偷懒省事而把银票之前的所有东西都交于十五拿的自己狠狠打上一顿。
　　不作死就不会死。
　　现如今经脉再度受损的我就算吐血，也必须背着辞慕去找到水源。索性现在是白天，太阳在东边我还是知道的。
　　“辞慕，你醒醒。这沙漠上连只鸟都没有，甚是无聊。不若你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你这个人有着这么多的身份，我想你心里肯定有着特别多的故事。”
　　“喂，若是你实在不愿意讲，那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我吃力地背着辞慕，几乎每走一步路，我浑身便像是被凌迟一般痛不欲生。然，他讲义气在生死关头都不曾放弃过我。我凤梓栖虽是怕死之人，但此刻我却宁愿为这份义气死撑到底。
　　为分散注意力，我不由开始回忆我十八年来的人生。我自言自语的说：“我只告诉过别人六岁之前，我是在伶人馆中生活。当我却没告诉过任何人，在我被误卖入伶人馆之前，我是被一位种花的老人所收养。他待我就像带亲孙女一般极好。在我每年生辰的时候，老人都会送我一盆我最喜欢的铃兰花。铃兰不宜种植，长于深山。在我六岁生辰那年，老人说要去深山寻找好的铃兰移植回来。我记得那日天朗气清，是一个适宜出门的好天气。然而老人出去后却再也没有回来。后来铃兰花便从我最喜欢的话成为我最最讨厌的花，没有之一。”
　　烈日当头，我死死咬着牙兀自说着，让自己坚持不要倒下。好在天不负我，终于让我在日落之前找到一处绿洲清泉。
　　“辞慕，你醒醒。”
　　我小心翼翼将辞慕放在草地中拍了拍他的脸颊，然而他却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看到他发白的嘴唇，我捧来的水却怎么也送不进他口中。
　　无奈之下，我只得深吸一口气，把水喝进自己嘴巴里再唯给他喝。我分明是本着救人的原则，然而当嘴唇碰到他冰凉发皱的双唇时，我的小心脏却像是一只受惊的野兔忍不住碰碰狂跳。
　　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在心中不断重复道，却在喂完水之后舍不得离开对方的唇。见他修长的睫羽微微颤抖，我就像是一只偷腥的猫倏地从他身上弹开。
　　就在我用自己才思敏捷的脑袋试图想要找借口解释时，我才发现辞慕并没有醒来的迹象，我不由长松一口气。
　　辞慕与我浑身是沙，待喂完水之后，我便蹲在他身边开始为他宽衣解带，擦拭黏在他身上的红沙。
　　见那白皙结实，孔武有力的身体暴露在我面前，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连忙闭着眼在他身上胡乱擦上一通了事，反正他还在出汗一会还得擦。
　　而心脏乱跳的我，为求降温，在瞅见周围没人又没鸟之后，便利索地脱了衣服，跳入清泉中。
　　至身冰凉的泉水之中，这一瞬间我只觉身体所有的毛孔都得到放松。累得像死狗般的我瞬间得到人生的升华。我不由一边泡在冰凉的泉水中舒服的哼起歌来。
　　“波光滟潋，欲语还休，繁花似锦，雁字无回，白衣拂花……”我忘情的唱着，却在听到一声轻咳之后下意识转过身去。
　　此时正可谓是，波光潋滟，欲语还休。冰凉的泉水清澈见底，平日总梳着堕马髻的我此时散着一头黑发，然而就算黑发再长再多也并没有什么鸟用，该挡住的地方还是没挡住。
　　我愣愣地看着辞慕，而他满脸通红的愣愣看着我。
　　“啊！”在我失声尖叫下，呆滞的辞慕这才回过神来转过身去。
　　“你……你是不是全部看到了？”我紧抿唇，迫切地希望刚才太阳太晃眼他什么也没看到。
　　转过身去的辞慕背脊僵直，半晌之后他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愿意负责。”
　　负责？我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愿意为我负责，也就是他看到了！可是我要一个能看不能吃的断袖对我负狗屁的责啊。
　　心碎的我不由蹲在水中嘤嘤哭了起来，我发誓我真不是一个爱哭的姑娘。只是……现下的心情真的很无奈很心酸。
　　“你……难道不愿意？还是觉得我不够好？”耳边传来辞慕不悦的声音。
　　我不由忧伤地嚎道：“你让我这么愿意，你分明是……”
　　“我不是。”
　　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他的声音所打断。
　　我不由嫌弃地朝着他僵直的背影翻了一记白眼，他是迫切想要隐藏自己真正的取向呢，还是想要迫切想要隐藏自己真正的取向呢？
　　然而就在我准备笑呵呵说自己不会在意反正他也不喜欢女人的时候，辞慕突然倏地转过身来跳入泉水中。
　　辞慕双眸幽深地挑眉看向我笑道：“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到底是不是喜欢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