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契》叠七川

12、第 12 章

　　车子驶出昏暗的小巷，突然眼前一亮，之前眼前破败的景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宽阔而干净的街道，街边种植着两排高大的紫荆树，绯红色的紫荆花在料峭的寒风中绽放着。

　　在路上诸天接了个电话。放下电话后他待着有点不爽的神情，告诉阿狸说他要先去趟餐厅，处理一个紧急事件。

　　“现在先开去餐厅吗？”

　　“麻烦。”诸天干脆的一口回绝了，示意阿狸在路边停车。“我打车就行。你带他去公寓，顺便把我桌上的文件拿来。”

　　阿狸点点头，他目送着下车的诸天钻进出租车，然后才慢慢重新发动车子。看到诸天离开，蔚辉的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刚才他说要对自己用刑时，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严肃，蔚辉相信凭着诸天的性格，他绝对不是只说着玩玩而已。

　　大约又开了五分钟左右，车子在一栋豪华的高层公寓楼前停下了。

　　“到了。请下车。”

　　跟着阿狸走进装潢宛如三星级酒店般高档的公寓大楼，他们乘着电梯来到33楼。

　　“这里是少爷以私人名义买下的房产之一。虽然条件比不上市郊的别墅，但是他时不时喜欢住在这里。”阿狸一边按着门旁的密码锁，一边向蔚辉介绍道，“少爷吩咐蔚先生最近这段时间要暂时住在这里。总裁现在不知道这处房产，所以相对安全些。”

　　“他……诸天到底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虽然知道打听也没用，但是蔚辉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果不其然阿狸摇摇头没有说话。

　　门开了，阿狸侧身请他先进去，蔚辉不情不愿地迈了进去。玄关的鞋柜里摆满同一尺寸不同样式的男式拖鞋，看来平时这里只有诸天一个人住。他随便换上了其中一双浅灰色的小羊皮拖鞋，走进室内。

　　这间公寓非常宽敞，算上二楼应该足有两百多平米，全体装潢简洁而充满设计感，以灰色和银色的色调为主，没有多余的色彩和陈设，雪白的墙上甚至连一副装饰画都没有，简直比售楼部提供的样板间还要空荡。

　　除了装有电脑和写字桌的办公间之外，其余的房间几乎都没有使用的痕迹，就连客厅里的大厨房也纤尘不染，虽然通着天然气，但是炉灶是新的好像一次也没用过。

　　阿狸快速地从堆满文件和杂物的宽大办公桌上，找到一份黑色的资料夹。尽管诸天当时并没说明是要那份文件，但阿狸好像对上司的心里了如指掌。想到自己以前的工作能力，蔚辉不觉感到有些汗颜。

　　临走的时候，阿狸打开厨房旁边的冰箱看了看。里面除了一些蔬菜和鸡蛋之外，就只有培根、牛奶、面包等物，都是家政阿姨上星期过来时买的，现在还原封不动的放在冰箱里。

　　“少爷回来的时候可能已经很晚了。晚饭你可以自己做，不行的话叫外卖也行。”他把冰箱里过了期的食物放进垃圾袋，对蔚辉交代道，“不过我建议你把门反锁上，不认识的人敲门的话不要理。”

　　他们似乎很担心自己被诸昊的人带走。是像紫银说的那样要保护自己？还是不信任已经知道了一些诸天的秘密的自己？阿狸出门之后，整个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蔚辉一个人。他俯下身子抱着头坐在沙发里，一阵空虚感和沮丧感如汹涌的海水般，不断地撞击着他的胸膛。

　　如果那天没有去麒麟集团就好了。但实际上，在这个案子开始执行策划之时，他就已经落进林凡诸昊的蜘蛛网了吧。至于诸天，听从于诸昊的他不过是囚禁自己的共犯而已。

　　林凡曾说过的话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他父母去世很早，在圈子里也是敌人一大堆，唯一罩着他的姐姐在一次事件中失踪以后，他就被诸昊赶出公司了。”

　　诸天的叔叔害死了他的情人，而且还把他赶出了公司。像诸天这样惟我独尊的人，竟然被这样对待之后，还能忍气吞声的跟叔叔合解，这背后似乎还存在着什么秘密。难道是林凡提到的那个他失踪的姐姐？难道诸昊握着诸天亲生姐姐的线索，并以此为把柄来要挟诸天？

　　亲人只有两个兄弟的蔚辉，对于那种想要保护唯一亲近的人的心情再理解不过。为了自己的亲姐姐，恶魔也能抛弃掉自己的骄傲与尊严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认为诸天还是保留有一丝人性的。虽然对待自己的手段和言辞都粗暴了一点，但是比起那个让人不寒而栗的诸昊，他觉得还是在诸天这里更安全些。而且这里跟别墅不同，完全不受诸昊的监视，所以诸天应该也不会为了演戏给他看而□□自己。毕竟诸天对自己这个人也好，对自己的身体也好，完全不感兴趣。

　　在心里这样鼓励自己之后，他的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慢慢地支起身子，他的目光落在沙发旁的电话上。他试探着拿起话筒，电话线路是通着的。

　　他默默地咽了口唾沫，在一股未知的力量的驱使下，试着用颤抖的手指拨出了一个座机号码。

　　“喂？”漫长的嘟嘟声之后，听筒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对方所处的环境似乎很嘈杂，有机器运转的噪音和面团摔打在案板上的啪啪声。

　　本想听听声音就挂掉的，但是蔚辉的手却僵硬地无法做出动作，纷乱的念头如电视机讯号断掉后出现的雪花一样，他的大脑中断了思考，只能一动不动地沉默着。

　　大哥的声音已经有半年没有听过了。这个嗓音不管有多么遥远与细微他都能立刻听出来。那种微微尖刻，略带沙哑的熟悉声音，如果发怒的话会给人以很可怕的感觉，但实际上他是看《豆豆龙》这种动画片都会感动到一踏糊涂的那种热血笨蛋。

　　蔚辉和大哥的年龄只差两岁，从出生后他们就没分开过，直到蔚辉找到自己的第一份工作。现在自己遭遇的一切，大概是当初抛弃了亲人的报应。他想。

　　“哪位？”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不耐烦了。按照大哥那种急躁的个性，大概再不说话就要被骂了，他强迫自己依依不舍的放下电话。

　　在挂掉电话的那一瞬间，世界又变成它原本冰冷无情的模样。

　　一整个下午什么都没有发生。客厅里的自然光线逐渐黯淡，空气变得越来越冷。几个小时之内他一直都在思考怎样才能万无一失的脱身，但毫无头绪。

　　最终，说服自己要振奋精神的蔚辉，中断没有结果的思考，从沙发上起身走向厨房。自从医院出来他以后就没吃东西，心情再怎么不好，肚子饿这件事还是没有办法无视的。

　　他从橱柜的上层找到一整袋完全没拆开过的泰国香米，此外调料柜里还有没用过的盐、罐装香料和橄榄油。他意外地发现，虽然乍看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实际上想要的东西都差不多能找到。

　　他把青椒切细，然后放进打散的鸡蛋里，用平底锅摊成色泽金黄的青椒蛋饼。冰箱里的大半盒荷兰奶油马上就要过期了，于是他又洗了萝卜、土豆切成块，和培根一起用油煎透，再用奶油和黄油熬成白酱汁，做了一锅奶油炖菜。

　　再看看剩下的食材，上等的大块马苏里拉奶酪已经处于变质的边缘，全麦土司也变得干巴巴的，袋子上的可食用最后日期就是今天。他皱了皱眉头，深深觉得有钱人的浪费行径实在是让人不齿。不忍心看到食材被浪费，蔚辉在确认了下橱柜下面的烤箱功能运行正常之后，把刨碎的奶酪、番茄和培根洒在抹了橄榄油的吐司上，放入烤箱烤了十分钟。被烤的迸出汤汁的番茄粒和融化焦黄的奶酪水乳交融，烤的香脆的吐司片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在父亲和大哥的指导下，从小就做菜的蔚辉对这些东西得心应手，只要看到食材他就会寻思要怎么样搭配才合理完美。即便是一个人住，他也总是一不小心就做了一桌子菜。

　　全部忙完，把厨房收拾干净以后，肚子似乎已经感觉不到饿了。他苦笑着看着桌子上的菜，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坐下前他稍微想了一下，给诸天也盛了一碗饭。

　　简单地吃了几口，他发现今天做的菜味道有点淡。大概是发的烧还没有完全退掉，所以舌头尝不出什么味道。想到这才发现医院开的药今天还没吃，他打开一瓶矿泉水，将药吞下去。没过多久，他整个人被一股强烈的困倦感包围，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的正香的他，突然被一阵疼痛惊醒。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双手被一条领带紧紧地绑起来。上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整个上身赤/裸着，幸好裤子还在。头顶的日光灯柔和而明亮的光微微刺眼，窗外夜色沉沉，好像已经很晚了。

　　他猛地一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却没发现有人。

　　“看在你做的这些菜的份上，”突然有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了看已经醒了的蔚辉，他微微晃动手中装有红酒的酒杯。

　　“‘拷问’你的时候，我会温柔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