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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最后的成人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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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的作品都获奖了,好好画,都是好苗子”。老师递给我们一人一张烫金的证书。
周末一进门妈就兴高采烈地说:“儿子真棒,我就知道儿子一定会得奖的。想要什么明天自己去买啊”,说着就放了钱在桌子上。
我一个大男生有什么要买的,从画画学校用的到我自己穿的内衣都是妈买好的。再说了男生天使就不爱逛街,不是有句话是说在男人眼里所有的店铺只有一个差别,有凳子的和没凳子的。这也真是广大男同胞的心声呢,怪不得爸几乎从来不陪妈逛街。
“你别动那是我端的要吃自己拿去。咱可得不靠天不靠地只靠自己哦”,盛雅楠迅速地把一只蟹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行,饮料你也别喝,是我拿的”。
“哼,同意”。
“你们俩就不能消停会儿,在学校吵人家以为你们是宣泄学习压力呢,都吵了一个礼拜了好不容易大家一起吃个饭还要吵”?我真的是对这两个人彻底无语了,好像他们在一起就是为了斗嘴。
“我开学第一天就知道他是个男版的八婆,你看没错吧”?
“我刚见着她也早看出来她是个男人婆,还亚男呢,我看你根本就是超男,我就不知道以后哪个男的会看上你”。
……
我要说什么呢,什么也不像说,懒得管他们,从认识他们到现在,我想我早都习惯了,可能他们哪天不吵了我还真的会不习惯呢。
妈给的钱通常都被我用来打牙祭了,我不知道还能把它花到别的什么地方。凤鸣春是我们常去的地方,一家还不错的自助火锅店。里面东西齐全,基本上想吃的菜都有,尤其是有秘制的面皮凉粉,一口的量一个小碗,真的是特别精美。盛雅楠很喜欢那里的西点,据说糕点师傅曾在外国进修过两年专门学习糕点制作。戴淳则是奔着高脂肪大的肉类食品去的。因为店子装潢华丽食物精美所以不比一般的自助火锅店,价格贵一些。反正都是我结账,他们只管海吃海喝就行了。
在往后的日子里,只要我参加比赛或是考试过后我们都会有机会去凤鸣春坐一个下午,妈总是很忙,所以钱便成了对我学业成绩的唯一鼓励。总是三个人坐在那里天南海北地瞎聊,戴淳总是说哪个球星比赛时几个助攻几个盖帽得了多少分,超男同学的话题无外乎哪个男的长得帅哪个女生好漂亮但是太瘦了,故意作惋惜状。戴淳每到这时都会给我使一个很坏笑的颜色,雅楠故意忽视敌人的攻击继续她的话题。戴淳说这是心虚了。
那个时候梦想像是很遥远的概念,我从来没想过以后自己会在哪里做什么工作,就像是没有期冀所以也不存在茫然。
盛雅楠说戴淳得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经常请客他也不会长得像冲天炮似的,戴淳确实很高,有183cm呢,再加上他那副天然呆的秀气面孔在学校的回头率自然很高。以前经常有人托盛雅楠给戴淳捎情书,后面发现全被盛雅楠当作幽默故事边如厕边看最后躺在纸篓了。她们便开始托我担任邮递员了。估计那时的我又瘦又小让她们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能力干坏事吧,那会儿我怕是只有160cm吧。连盛雅楠都高我几公分呢,每当我们三人组一起出现的时候总是让人联想到年轻英俊的爸爸带着一双儿女的场面。
高二的时候个头猛蹿,有时候睡一觉醒来都会有骨节拔高了的感觉,就这样毕业的时候我都跟戴淳差不多一般高了。
高考后爸妈请全班人吃饭,四十个人刚刚坐了五桌。妈笑吟吟地招呼着大家:“你们不要拘束想吃什么点什么,就跟自己家里一样”。
“谢谢阿姨,再怎么也不会跟家里一样啊,可是在人家饭店哦”’
“呵呵,保管你想吃的我们店里都有”。
“你们店?哦,原来阿姨是这家店的主管啊”?
“呵,嗯,这店是我开的,主管可不是我哦”,妈笑呵呵地跟冯杰说。
大家都惊愕地望着我,一时场面有些尴尬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犯错的小学生般不知所措。
“啊,哈哈大家不知道啊,瑾泽他平时不活跃嘛。既然大家现在知道了以后多来给他们家捧捧场就好了”,戴淳傻笑着望着大家。
我怎么觉得他这是雪上加霜。也是,从未听过他说过什么漂亮话。
“以后大家常过来玩儿哦,给大家VIP价”,妈慷慨地说。
不一会儿大家都开始进入状态了,似乎大家都忘了刚才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曾经在老师办公室看到过班里同学的家庭成员及详细信息,大部分人都是非富即贵。可能我天生不是那种张扬开放的人,平时不太跟大家打成一片,自然不引人注目了。
那天晚上好像很多人都醉了,大家在包厢里疯脱了一般,很有几分在舞厅恣肆扭动身体的味道。盛雅楠带着一帮人在跟以戴淳为首的男生行酒令,处罚是输了的人必须喝一杯并且说出自己喜欢的人。这真是一个无聊的处罚规则。
也许真的是喝醉了吧,我清楚地听到戴淳慢条斯理地说:“我喜欢的女孩子叫盛雅楠”。之后盛雅楠就把杯子里的酒泼到了戴淳脸上,然后她就骂骂咧咧地被人送回家了。
后来大家都走了。
回到家里也不知道几点钟了,本想洗漱完就睡的,可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事放不下又想不起来要干什么。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夜应该已经深了吧,灯火已不似起初那般闪烁了,街对面那家拉面店还闪着橘黄的光,不远处的写字楼像一个巨大的怪物一眨一眨地亮着眼睛。远处的彩虹桥静静地躺在那里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很多个温暖的午后我们曾在桥洞下的浅滩上画过一幅又一幅的的芦苇荡景。
好像还在一地笔屑和颜料的教室呢,帆布鞋被染成了可爱的小怪物。后来,好像我睡着了,还做着多年来经常做的那个梦。在金黄的落日里有个少年赤脚跑在一片前望无际的沼泽里,沿途有一人高的芦苇随风飘荡,少年就这么跑着跑着,就像安徒生那个穿上红舞鞋就会停不下来跳舞的小女孩一样,少年就这么不知疲倦地跑呀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