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壁》新燕顿旺

248、旌善申明亭

　　一个月后，连生下旨命连成林、连成棣去各地考察吏治，建旌善亭和申明亭。凡称职而做了好事的，把事迹写在家乡的旌善亭；做了坏事的，则书写于家乡的申明亭。让父母妻子儿女同荣共耻，让家乡百姓传美传刺，口赞口抿。
　　连成棣罢朝后回府，刚进院门，宋谊蓉接过他手里的圣旨、文书，笑道：“你猜谁来了？”
　　“谁啊？”连成棣问道。
　　宋谊蓉笑而不答。
　　“四公子瞒我们瞒得好苦。”大厅走出一位女子，顽笑地抱怨连成棣。
　　“凤姣，你怎么来了？”连成棣惊讶道。
　　“以后得叫嫂子。”连岐梅也从大厅出来。
　　“你们……也成婚了？”
　　“怎么，就许你娶得美人归，不许哥哥鸳鸯成双对？”
　　“实在想不到。皇上可答应了？”连成棣惊讶地问道。
　　宋谊蓉嫣然一笑：“凤姣是四川巴中县大盛景东家盛成铭之女，皇上和盛成铭乃是故交，听说岐梅哥哥有意于故人之女，高兴得合不拢嘴呢。”
　　“是吗？当初盛成铭怎么不敢承认他女儿是凤姣？”
　　盛凤姣不好意思道：“我一回巴中，爹爹就和我说了你们到访的事，当时爹爹还以为我在外面惹了是非，是以不敢承认。”
　　“这下好了，以后大家是一家人，峨眉山的灵签看来真不是闹着玩的。”连成棣道。
　　“四弟不提我还忘了，我向皇后请安时，说起我们四人在峨眉山抽签的奇遇，皇后一时好奇，嘱咐四弟、弟媳将灵签一道送去坤宁宫，皇后说要仔细瞧瞧。”
　　宋谊蓉愣了愣：“皇后爱瞧这些东西？”
　　盛凤姣道：“既然皇后想看，你们赶紧送去就得了。”
　　连成棣道：“我领了皇上圣旨，与二哥一起去各地建旌善亭和申明亭，明儿出发，我负责长江以南，二哥负责长江以北。”
　　连岐梅道：“四弟的差事轻巧，到哪儿地方上的官员不得捧着？不然你就把他们写入申明亭，让他们升官无望。不像我，领的是出征的圣旨。皇上以宋达为北定大将军，郑宇青为左副将军，鲍有幸为征西将军，分兵三路北征。我和王长春为副将，协助鲍有幸将军西征。”
　　连成棣笑道：“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此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多少人等得脖子都长了。说起来，你是第一次正式披挂上阵吧？可别让父皇失望。”
　　连岐梅哈哈一笑：“但愿不负皇上所托。”
　　盛凤姣道：“男人们一走，我刚来金陵反而不习惯了，好在有谊蓉妹妹相伴。”
　　“不害臊，说得像离不开男人似的。”宋谊蓉取笑道。
　　连成棣命人备下酒宴，想和连岐梅、盛凤姣好好喝一杯。
　　连岐梅推辞道：“才从四川回来，太子那边还没去呢，准备出征，行装也没整理。”
　　连成棣想想也是，回道：“那就等大哥凯旋，成棣为你接风。”
　　“多承吉言。”连岐梅抱歉后，和盛凤姣离去。
　　席间，连生问道衍：“说来奇怪，父皇已决定兵分三路北伐，事关重大，怎地宁可叫我去各地建亭子，也不让我带兵？”
　　道衍道：“如我分析不差，皇上是想借年底的吏察，提拔一批清廉有为的官员，殿下名为下到各地建旌善亭和申明亭，实则是充当皇上耳目，帮助皇上遴选人才。”
　　连成棣道：“话虽如此，可旌善亭、申明亭都已经汪仲山、章泽权两位丞相审批，就算发现有疑点，难道还能驳回成命不成？”
　　“殿下怕得罪两位丞相？”
　　“如非得已，自然是不得罪的好。”
　　道衍笑道：“皇上可能也猜出其中为难之处，故而不叫太子负责。二皇子连成林性格文静，能少一事就少一事，自然不会与两位丞相为难。可殿下嘛，皇上选你办这个差事，恐怕是另有所托了。”
　　“难道父皇觉得各地褒贬的官员有不妥？”
　　道衍点点头：“八九不离十是这样，不然皇上不必派两位皇子去建亭，朝中多少大事需要你们出力？按理说，旌善亭和申明亭奏报是否属实，着御史台去各地调查一下就是。可问题就出在御史台上，自贾承平致仕、钱三江处死后，御史台做事畏首畏尾，唯中书省马首是瞻。汪仲山名为中书省左相，其实是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凡事都对章泽权礼让三分，便造成章泽权一支独大。官员吏评都由章泽权说了算，只要与章泽权意见相左的，多数都在这次申明亭的名单当中了。”
　　连成棣道：“先生的意思是建议我从申明亭的名单入手去查。可我倒认为，旌善亭的混水更深，因为章泽权任右相才两年，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击报复，太容易被父皇觉察了。所以，不如好好利用旌善亭，借此机会提拔自己的心腹上台。”
　　道衍击节叫好道：“殿下说得极是，一下豁然开朗了。现在京官中御史台中丞、刑部尚书、礼部尚书、兵部侍郎、工部侍郎空缺，兵部侍郎理当由大都督府左都督、曹国公举荐。剩下几位，就是章泽权希望安插心腹的。地方知府中，赋税大省是肥缺，旌善官员如果提出留任，其中就必有蹊跷，剩下几处赋税单薄的州府旌善亭，一定是章泽权希望借机晋升他入京为官。如此对照，山东济宁、广西浔州的旌善亭、四川定远、定阳府和州的申明亭大有文章。”
　　听道衍这么一分析，连成棣也感到轻松不少，说道：“济宁由二哥负责，和州府申明亭乃是有人举告参军郭景祥的儿子要持槊杀父，大逆不孝，大概是有人看中了和州知府的位置想取而代之，才有此谣言。我当向父皇请命前往调查，暂缓郭景祥之子郭广的死刑。四川定远可携宋谊蓉、盛凤姣一道前往，调查清楚后便取道广西浔州，大概两个月就能向父皇复命了。”
　　道衍道：“就算济宁由二皇子负责，我建议殿下私下叮嘱二皇子，济宁旌善亭不可轻建，不然皇上日后追究下来，二皇子罪责难逃。”
　　“先生想得周到，我会提醒二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