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壁》新燕顿旺

226、王可义致仕

　　北靖残部王保保在陕甘一带连吃败仗之后，连生本来曾试图让鲍有幸大军顺势从陕西进兵，攻入四川的，当时骁将卫良奉命率兵攻克汉中，但因粮草不继被迫回到西安。此后侯进勇战死，连生在大封功臣之后，又命宋达、卫良、鲍有幸三路北伐，四川费术良的夏政权问题便一直处于搁置状态。
　　费术良与连生曾在长阳共同抵御生苗入侵，和连生建立了较良好的私人关系。刘静云篡位不成，反被孔有亮杀死，献首级于金永寿，费术良从此突入四川，在金永寿死后，拒不承认孔有亮的汉政权，在四川称王，“务使川民得其所安”，国号夏，年号天统。连生称王之后，费术良经常与他有书信来往，态度谦卑，连生倒不好意思着急向他下手。
　　几年中，情况发生了变化，一是连生北定大军基本完成使命，欢睦病死，太子达腊继位，王保保入应昌后不久，被替代林茂生接掌大将军职位的郑宇青击败，和达腊一起逃往和林，北靖政权已经名存实亡。二是费术良病逝，王位由他儿子费绍国继承。费绍国年幼，不足十岁，由他母后彭氏辅政。费术良死后不久，大臣们就展开了内斗，右丞相万胜杀了他的政敌、知枢密院事张文炳，张文炳的朋友、费术良的养子费绍明又矫旨杀了万胜。平章吴友仁以清君侧为名攻打重庆，要求诛杀费绍明为万胜报仇。费绍国派左丞相戴寿率军讨伐，然而戴寿却站在吴友仁一边，要求诛杀费绍明以谢天下。为了平息纷争，费绍国只好杀了费绍明。
　　蜀夏内乱，正是平定西南的良机。连生为此和贾承平商议。
　　贾承平道：“大旸建国之后，用兵较往年为少，然西北粮草多次不济。依臣看，仍是王可义卖官造成贪腐窝案所致。陛下如若不信，可使御史台深入侦查。西南用兵，战线更长，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仓里有硕鼠，必须先清除。”
　　连生点点头，说道：“这次北定军、征南军粮草，我命钱三江在户部、都督府派驻粮监，一旦发现异常，即刻查办。”
　　这一安排引起了王可义的不满，多次在朝堂上向连生叫苦：“筹粮任重细杂，皇上向户部、都督府派驻粮监，品级不过五品，却命一、二品大员低头向其禀报详情，百官抱屈，常有顶撞，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因受郭奎兴贪污军粮案的牵连，连生在朝堂上多次公开批评王可义，“治道在察，荐人以德为先”，说得王可义抬不起头来。此时见王可义对他直接插手军粮管理有意见，连生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兵者，生死之地，国之大事，兵马已动而粮草不济，祸国殃民！户部和都督府有委屈，暂时忍一忍，卫良将军在汉中因粮草不济而未能一举突进四川，此事不能重演了。”
　　王可义低头不语，却感觉自己的工作越做越憋屈了。此后，钱三江继续深查军粮腐败，在汴梁同知张起敬协助下，得到河南知府蒋钧臣贪污军粮两万石私售的确凿证据，蒋钧臣被处斩。李钦冰、张起敬自离开御史台到汴梁任职后，王可义命蒋钧臣搜罗李钦冰的不法证据，以“滥用私刑”之罪弹劾李钦冰，李钦冰被处斩。这时张起敬岂能放过一举扳倒王可义、为李钦冰报仇的机会，趁抓住蒋钧臣把柄之时，和钱三江一道，对蒋钧臣严刑拷打，楞是逼出他贿赂王可义五十万两银子获封河南知府的阴事来，于是连夜写好弹劾王可义的奏折。弹劾奏章一到连生手里，连生便转给王可义。王可义自觉末日将近，更加战战兢兢，时常彻夜不寐。
　　宏启六年三月，祭天求雨，连生借与陶凯论斋戒时，对王可义道：“斋者，心也；戒者，行也。心不正，行必多乖张，心当至诚，斋戒方有效验。人之一心，极难检点，心为身之主，若一事不合理，则百事皆废，所以常自检点，凡事必求至当。今每遇斋戒，必思齐整心志，对越神明。”
　　王可义见连生一边说，一边冷冷盯着自己，更觉出连生是暗指自己行止不端，不知检点，忙俯身拜道：“陛下所说极是，臣等宜好自为之。”
　　回到丞相府，王可义心想：大封功臣之后，自己忝居开国功臣之首，食禄仅次于宋达而高于众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要想长保富贵，看来必须急流勇退了。人在官场，裙带关系、官官相护、上下打点都是难免的。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自己已位极人臣，又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十日后，王可义称病致仕。连生心中大喜，一面命太医为王可义诊病开方，一面重重打赏，赐临濠地若干顷，置守冢一百五十户，给佃户一千五百家，仪仗士二十家，待遇与魏国公宋达相同，叮嘱王可义好好在家颐养。
　　王可义也为自己留了后招，借政事交接便利，逐渐将中书省重大事项、机密文书及心腹的人脉关系一一引荐给章泽权，从此，章泽权就成为王可义在朝廷中的利益代理人。另外，王可义抓准了连生希望他急流勇退的心思，半年前已经将六部的核心职位替换为自己的铁杆人马，连生虽心中清楚，但念及王可义多年来劳苦功高，并不驳回，事事皆准其所奏。
　　王可义致仕后，连生立即下旨，命卫国公郑化强前往襄阳，办理沿汉水向陕西运输兵马、粮草事项，以卫良为陆路元帅，率军进入陕西，再从陕甘南下，连大洪、任天一则率水军从长江三峡西进。这次远征西南，名义上连大洪为征南大将军，而实际上卫良才是主力。
　　面对连生派出的两路大军，夏君臣有的主战，有的主降。
　　左丞戴寿说：“王保保、李齐这么强大，都无法抵抗旸军，何况我们呢？”
　　太尉吴友仁反驳道：“四川地势险要，与漠北草原相去甚远，我们可以凭险固守。”
　　费绍国犹豫不定，想看看形势再说，于是作了两手准备：一方面派使者向连生继续通好，对连生要求的营缮宫殿所需木材等，极力协助，不敢违逆。另一方面疯狂扩军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