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岁》aurora欧若拉

8、番外 说谎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曺圭贤走进餐厅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还有40分钟。服务生走过来想给他倒一杯水再递上菜单，曺圭贤举手制止了。他不想让那个人知道他来得这么早。
　　沈秀妍的车抵达餐厅停车场的时候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没有下车，翻下遮光板后面的镜子，拿出一支口红细细的描画自己的嘴唇。她不想让那个人知道她来得这么早。
　　曺圭贤看见沈秀妍推开餐厅的门，略略张望了一下，就直直的朝自己的桌子走过来。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7点整，果然是沈秀妍，时间把握到一秒不差。
　　沈秀妍自己拉开椅子，坐在曺圭贤对面，她扫了一眼桌面上还冒着热气的水杯和刚刚翻开的菜单，放下随身携带的大公文包，微笑着说：“抱歉久等了，路上有点堵。”
　　曺圭贤仍然在翻看菜单，“没关系，我也刚到。你要吃点什么？”
　　沈秀妍从公文包里拿出财报和文件，一页一页的仔细确认，头都没有抬一下，“我吃过了，帮我要一杯Caramel Macchiato就好。”这个时间点，沈秀妍怎么可能吃过饭，只是她太忙，很久没有好好吃过晚饭了，她怕自己的胃负荷不了这样正式的晚餐，更怕被曺圭贤发现自己的胃有问题，而且她从很久以就只喝Double espresso了。
　　曺圭贤没说什么，招手叫来服务生开始点菜，Osso Buco、Lasagne AL Forno、9寸的Gino’s Special Pizza，再加一个Tiramisu。
　　沈秀妍被这个人点的菜吓得一愣，“欧巴，你一个人吃这么多？”
　　“怎么，不可以吗？”曺圭贤一个人当然吃不了这么多，自从他那年冬天第二次从鬼门关绕了一圈之后，他的食量骤减，一顿饭吃不了一碗汤饭，可是他不想让秀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如此糟糕的地步。
　　沈秀妍不好再多说什么，把手上的资料整理好，“欧巴是现在跟我讨论下半年的理财规划还是吃晚饭再谈？”
　　曺圭贤心不在焉的拨弄着桌面上的玫瑰花，“你很忙吗？”
　　沈秀妍当然提头省尾，“还好吧，只是一会还要回事务所把明天的合同再整理一下。”何止要整理一下，她从和曺圭贤约定见面这3天以来工作效率低到一定地步，明天合同的条款完全还没有头绪，今天晚上肯定是要通宵了。
　　其实曺圭贤也是扔下suju20周年的排练跑来的，毕竟能让他们单独见一面的借口恐怕只有这一个了。
　　不知道为什么场面突然冷下来，他们都找不到话题，一个无所事事的摆弄着餐具，一个装作核对那份看了几百遍的财务报告。
　　幸好服务生很快就把点的菜送了上来，曺圭贤开始埋头吃饭，他不知道为什么当如此期待的会面真正成为现实的时候，他们之间却似乎再没有任何话题。过去他们总是有聊不完的天，但仔细想一想，所有的话题都是秀妍找的，她似乎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乐理知识、舞蹈绘画、舞台设计、甚至连数学问题都可以和他一起聊。所以现在秀妍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再不愿意和他多说的时候，会冷场也是必然。可笑的是自己跟其他人明明不熟也可以聊三分，可是在秀妍面前，说什么都像是多余。
　　沈秀妍喝了一口咖啡，就感觉后脖颈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Caramel Macchiato的味道太淡又太甜腻，她几乎要吞不下去，可她还是举起杯子喝下第二口。静静的打量着曺圭贤，不由的感叹岁月对他太过温柔，还是那样如玉一般的温润。再这样下去自己看起来都快要比他年纪大了，秀妍想起哥哥一家人，不由得为自己感到心酸。
　　就在这样的静默中曺圭贤吃下了桌上大半的食物，胃里翻江倒海，可是表面上还是一派淡然。沈秀妍抓紧时间开始讲解下半年的理财规划，可是曺圭贤的心思却全不在这上面，他从不怀疑沈秀妍的专业素养。他只是愣愣的盯着秀妍的发线上隐约有了白雪的痕迹。
　　沈秀妍抬起头就看见曺圭贤一副呆愣的摸样，“欧巴，你怎么了？”
　　曺圭贤闻言脱口而出，“秀妍，你最近过的好吗？”
　　沈秀妍听到这句问话不能控制的浑身一颤，她当然预料到曺圭贤会问她类似这样的问题，她也做好了准备回答，可是“很好”两个字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说出口。她不会告诉曺圭贤她上个月出了一个大乌龙，这几个星期都在弥补失误，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足2个小时，还有可能被公司告上法庭；更不会告诉他她在流产之后已经和丈夫分居多时。
　　她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才从牙缝中挤出那两个字，并附送一个笑容，希望自己能有那么几分演技。
　　曺圭贤低着头假装研究报告，他在听见“很好”两个字的那一刹那心里只觉得一阵闷痛，再不敢抬头，只怕看见秀妍脸上会有幸福的笑容，也错过了秀妍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
　　沈秀妍等曺圭贤在几份文件上签好字，仔细收拾好资料，放进自己的大公文包里。抢先拿起点餐单打算去柜台买单，曺圭贤察觉到她的动作，伸手制止她，却一下子按在了秀妍手上。
　　沈秀妍如同触电一般用力把手抽了出来，力气太大，胳膊肘重重的撞在了椅背上，“嘭”的一声，引得餐厅里其他用餐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秀妍一下子慌了，生怕曺圭贤被认出来，急忙起身挡在曺圭贤面前，确认没人可以看见他的脸之后忙不迭的四处鞠躬示意客人们不必在意。
　　曺圭贤脸色黯了黯，却只能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秀妍呐，这个钱当然应该欧巴来付，还有呀，我的医疗卡还绑定在你的卡上吧，赶紧解除绑定啊，欧巴我虽然不经常去医院，可是也不能用你的钱啊。”
　　沈秀妍依然保持着背对着圭贤的姿势，出神的看着自己刚刚被曺圭贤触碰过的右手，那只手的温度和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她的手背上，除了怀念更多的却是愧疚，她从来不曾原谅自己，也不奢望被任何人宽恕。
　　“哦，那个东西我都忘记了，我回去会去处理的。”沈秀妍从没有忘记有关于曺圭贤的任何事情，更不会去取消他的医疗卡绑定，因为每一次医院的付款清单明明白白的提醒着她她到底做过什么。
　　在起身离开的最后一秒，沈秀妍还是忍不住想要多嘴那么一句，“欧巴，你还是快点找女朋友结婚吧，我哥哥嫂子都很担心呢。”其实不是哥哥嫂子担心，而是我很担心，担心欧巴会孤单，生病的时候没有人照顾，开心的时候没有人分享。
　　曺圭贤裂开嘴笑了，摸了摸秀妍盘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我会努力的，不过你也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呐。”
　　沈秀妍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心脏一阵闷痛，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匆匆的说了一声再见，逃也似的冲出了餐厅。
　　曺圭贤眷恋的看着秀妍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静静的坐在她刚刚坐过的椅子，伸出手，轻轻抚过秀妍喝过的空杯子上淡淡的口红印记，一遍又一遍。秀妍呐，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呢？
　　沈秀妍冲进自己的车里，头重重地埋在方向盘上，喇叭的声音在夜色之中就像内心深处的悲鸣。
　　曺圭贤冲进洗手间，把晚上吃的东西一点不剩全部吐了出来。

　　我没有说谎是爱情说谎
　　它带你来骗我说可我没有可能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