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恙》南红手钏

7、案中案

　　20**年4月13日

　　……我还是接受了返聘，这届的学生好几个都很不错，希望能带他们研究生。陆安然选择转系我很遗憾，这个女孩子的资质是我看过最好的几个学生之一，但为什么每次这种极优秀的学生都容易走极端呢？过两天让老伴弄几个菜喊她过来吃饭吧……

　　20**年5月21日

　　……这孩子到底怎么想的，转了系还是不好好读书，这么好的胚子不走学问之路真是可惜了……

　　20**年7月4日

　　……听说这个陆安然暑假没有回家，很是担心，小姑娘还没成年，很多大是大非的问题还不清楚。人有大志向是好事，早日实现共产主义也是好的，但是还是要遵从社会发展的自然规律……不管哪个年代，十几岁的年轻人都容易钻牛角尖，所以说太早上大学也不是好事，应该联系下她父母……

　　有关我姐姐的内容到此为止，姐姐是在当年的九月失踪的，暑假里她还和父母有过几次联系，说是在外面参加社会实践，开学之前还回过一次家，不过父母都去上班没看到她人，只看到她收拾了些东西，以为她自己去学校了。

　　直到开学后一个星期她都没去学校报到，学校通知了家里，才知道她失踪了，但到底失踪了多久，谁也说不清楚。再到后来，父母对于家里她回来的那一次也恍惚了。

　　看完日记，我又拿起照片看，看着姐姐笑容如花，看着老者慈眉善目，再看那少年……

　　“这个人是谁？”我把照片凑夏奕文面前：“这个男的。”

　　“不知道。”他扭头看了一眼：“你认识？”

　　“脸都看不到我怎么可能认识，你想想你小时见过你爷爷穿这样的学生没”我自己也知道有点强人所难：“找到这个人也许对我们找到我姐姐也有帮助。”

　　“我找过，没查到，先查到的你。”

　　想了想，有平静下来，现在最好不要节外生枝，眼前先把其他线索摸清了再说。

　　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睡前不把话说完，但这次我没办法讨厌夏奕文，因为是我自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因为酒店的叫醒服务，服务员告诉我房款已经支付，请我在两点前离开，我躺在床上还有些恍惚，如果不是放在我床头的几本旧日记，简直感觉自己只是做了个梦。我挠挠头，拎着几本日记回家去了。

　　结果到家没多久，黄队就食言而肥把我叫回了队里，看到他有些憔悴的脸，想必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睡。不过憔悴归憔悴，精神头还是很好的，大步流星地在各个办公室窜来窜去，见我来了就招了招手，我忙跳了过去。

　　“今天我要去开会，那个犯人自杀的事交给你了。”他道。

　　“黄队我知道你觉得我是人才，但是这么大的事你……”我头皮发麻，虽然也在这里混了两年多了，但上面一直有黄队和刘副顶着，没自己扛过事的。嫌疑犯在审讯室自杀，不是个小事，突然这么丢过来，我一时无法适应。

　　“刘副带你。”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转身就看到胖乎乎的刘副笑呵呵地望着我。

　　说是“交给我”，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法医那边的结果出来了，去取一下，那天的审讯员做笔录，去录一下，物证搜集，去汇总一下，总之一切需要跑动的事都是我在干，刘副像个弥勒佛样坐在那里，皱着眉头看各种资料，虽然表情严肃，但却并不着急。

　　到了下午我才知道领导就是领导，在我到处蹦跶想着如何破这个案子的时候，刘副已经联系好的宣传部，做好了这件事如果泄露后的预案。这种舆论不处理好，很容易给我们办案造成不必要的压力，同时也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再看到黄队的时候已经是快下班的时候，其他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我因为才从潜伏任务里出来，背上还没背活，于是又成了黄对的下手，听我汇报了今天的工作以后问我觉得这个事棘手么？

　　我说当然棘手，这都死人了，还不棘手。

　　黄队问刺激么？我说刺激啊，人就撞死在办公室隔壁，还是分八次撞的，怎么不刺激。

　　然后黄队很开心地告诉我，更棘手更刺激的事来了。

　　主要嫌犯跑了一个。

　　我听了就楞在那里，撞鬼了，真是撞鬼了，如果不是撞鬼怎么可能什么事都堆着一天来了。

　　俏皮话归俏皮话，办案归办案，我跟着黄队又进了播放室，坐在那里看监控画面。

　　开始一切正常，之后也一切正常，只是在画面3小时48分，也就是嫌犯审讯完毕后关进去的一个小时之后，看守犯人的人员拿起钥匙打开了门，然后几个嫌犯从里面鱼贯而出，最后消失在画面边框外。

　　“神奇吧。”黄队把画面倒回去了一点，又播放了一次，只见画面上的看守员熟练地打开铁门，然后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画面看不清脸，而且我也还不知道到底抓了哪些女的，听说boss老婆抓了一堆。

　　“那看守是谁”我问，真奇了怪了，之前是嫌犯要喝咖啡，这次难道是嫌犯说她痢疾？

　　“马小阳，和你差不多一起进来的那个。白白瘦瘦的，体能不太好。”黄队道。

　　“他啊……他不是警校出身么，一心想当警察。”我说：“难到是不喜欢当看守所以起了二心。”

　　我说完又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再不喜欢也不至于这么搞啊。”

　　“是啊，更神奇的还在后头。”黄队切换了视频。

　　就看到那女人简直就像是我们的同事一般，一路向前竟然无人发现，最后就这么走出了警局，没有一个人拦下她。

　　我面无表情。奇怪的事情都搁一块，就不奇怪了。

　　“来点吃惊的话。”黄队笑容可掬，我知道他不想自己一个人吃惊。

　　“哎呀，好吃惊。”我平静道：“黄队这次你又想怎么办。”

　　“这次不是我想怎么办的问题了。”黄队收敛了笑容，但声音依然懒懒的：“大队领导出面咯~”

　　我看了看他，知道他内心绝对没有表面那么轻松，这次的案件本身绝对不小，光从给我的预算就能看出来。现在案子还没铺开就一跑一死，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回头看了一眼黄队，他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就这么睡着了。

　　工作忙起来，我就把夏奕文的事抛到了脑后，姐姐的下落肯定要查，但也知道不慌这一下，夏奕文短信告诉我如果他有时间就联系我，我估计也是一段时间后了，想着他是大忙人，还要赶回新加坡，我忙到甚至没注意到他已经在那个组织和我一起呆了至少三个月。

　　死人的事已经丢给其他中队，那件事比起查出真相，更难的是抚平舆论。虽然目前还没泄密，但按照现在的通讯情况来看，基本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丢出去的事就不再操闲心，这边跑了的才是大问题。我们顺着一路的摄像头排查了两天都没个头绪，出了警察局周围的摄像头就再没能抓住过她的镜头，那只能说明她是坐车走了。

　　于是我们又开始摸排那天那个时段从警局门口经过的车辆，一辆一辆地查行车路线，真是比看AV还费眼力。几天下来依然毫无头绪。

　　溜走的那个女的身份已经出来了，我自己没认出来，倒是黄队告诉我就是那天和我亲热的那个。我说没亲热，黄队说亲热了，我说没有，黄队说有，我说黄队你失恋了你活该。然后他就闭嘴了。

　　“那个女的不是boss的老婆。”黄队说。

　　“不会她才是老大吧。”我说。

　　“难说。”黄队说：“现在所有人都表示自己不是老大，那么剩下的还真就是她了。”

　　“你开玩笑吧黄队。”我扭头看他。

　　“好像是真的哦。”黄队的口吻轻佻，但面色却有点凝重：“小陆，你说有没有人可以操纵别人的思想呢？”

　　我想了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