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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新的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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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兰姨的眼睛了只进去了一个很小的玻璃碴子。医生把它取出来,上了药,用纱布糊上。为了保险,我让她住院观察一夜。
回到家时已经六点,天空见亮。
一夜没睡,可我一点都不觉得累,眼睛合不上,在出租车里想睡一会都未能如愿。
刘医生和云姐一左一右的用镊子在哥的手上挑拣扎到肉里的玻璃碎渣。这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他俩的脸都要埋到哥的手掌里了。
云姐看我回来了,问我“你妈妈不在家么?”
“她去外地开会了!”
“叫她回来吧,你自己应付不了的!”
我听从了她的建议,给妈打了电话。
因为太早,她还没睡醒,不过当我把事情简单说完一遍之后我确定她清醒了。而且马上中气十足的对我怒吼“谁让你把东西给他的?”
我真的想说,这个时候追究这些已没有意义了。可我知道当时只要我还一句嘴她就能从电话那头把我吃了。
挂了电话,再返回哥的房间时他们已经结束了挑拣玻璃碎渣的工作,刘医生正在用纱布给哥包扎。
云姐端着一盘子带血的玻璃碎渣无奈的说“大概还是没有挑干净,但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
刘医生留下了一些药,外用的内服的。他也跟着折腾了一夜,早就疲惫不堪。我再三致谢,送走了他。
云姐看上去倒精神头十足,她让我把事情原委从头说了一遍。像听故事一样,兴趣十足。
最后我无力的向她寻求一个答案“云姐,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医学上没有绝对,这个定论我下不了。”
“那就是说他要这样一辈子?”
“现在看来也许是的。精神疾病不同于其他病,它不能用药物彻底根除。好不好往往只在病人一念之差。想通了就从此风淡云轻,想不通那就只有被这个执念折磨一辈子。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加,也许会越来越严重!”
“云姐,你会喜欢这样的男人么”我突然问。
云姐愣了一下,“也许会,但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啊。那是一件太需要勇气的事情了,我可没有!”
我知道对着一个喜欢分析别人的心理专家不要轻易露出反应出心态的表情来,可我还是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
如果没人能跟哥在一起,那么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将永远属于我?这世上只有我不会嫌弃他是个精神病人,只有我愿意一辈子在他发病时陪着他!这份“只有”是别人享受不到的快乐,对于我来说,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云姐看着我,似乎根本不好奇我脸上控制不住的变化。我绝对相信她是知道所有的,只是不想说出来。
楼上传来哥叫我的声音。他醒了。
我像突然通电一样站起来,云姐把我按下去。
“我上去和他聊聊,你负责给我和他做早点!清淡点!”
我根本不会做饭!
折腾了很久,终于搞定一锅白稀饭。冰箱里有兰姨腌制的咸菜,我用心良苦的摆好盘,把托盘里寒酸的一顿装作很丰盛的样子。
端着爱心早餐,轻手轻脚的上楼。
哥的屋子里传来云姐和哥说话的声音。
我敲门进去,云姐竟然在玩拼图,而哥正躺在床上给她当指挥。
云姐有一块拼错了,哥就骂她笨,图案都对不上还生要往上拼。
本来以为他俩在进行知心姐姐谈话节目的我傻在门口。
眼前的情景我简直太熟悉了。多年前,哥曾经和尔欢这样快乐的相处过。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自从尔欢离开后哥拒绝与人交流。除了妈,兰姨和我他几乎不跟别人说任何话,除了高云。
对着高云,他无话不谈。甚至在她面前流泪。他们俩的关系不像是医患更像是朋友。而高云似乎也对我哥的事情格外上心,随叫随到不说,还经常会在空闲的时候带着她新作的点心来家里看哥。
他们俩的温馨刺痛我的眼睛。
“早点做好了,不知道能不能吃。”
哥从床上坐起来,精神很好的打趣我“高云好大的胆子,竟然让你做饭!”
高云笑“小雨应该是很有做饭天赋的那种人,我看的出来。”
“她?泡面都泡不好的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昨天还要死要活的人今天可以恢复的这么快!尽管有人告诉我,哥哥生病了,喜怒无常是他的常态。但我仍旧忍受不了他当着别人的面把我这样说我。在平时,我会把这种话当成一种宠爱的批判,但在外人,尤其是我刚刚树立的敌人高云面前,我感到深深的羞愧。
像所有恼羞成怒的小孩一样,我把饭菜用力放在桌子上,甩着臭脸留给他们一个后脑勺。
身后传来哥深感莫名其妙的声音“她又在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