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尔夏日》独木不成林

35、你很幼稚

　　一瞬的时间到底是多久？长过一秒？短过一刻？在聆听李汐唱歌的某一个时刻，诺兰的心突然剧烈地敲打着他的神经，他甚至觉得心脏会四散崩裂，永不复完整。五月阳光温柔地透过白色法式窗洒满房间，甜蜜色彩装饰着眼前的姑娘，令她闪闪发光好似童话中走出的人物。饶是歌声结束，诺兰仍无法从刚刚那种无法言说却胀满心房的感觉中恢复过来。

　　歌声渐弱之时，李汐突然扬起面孔，她那双黑色的眼睛不经意地落到诺兰脸上，二人视线短暂地交汇纠缠在一起。诺兰紧张地试图错开眼神，但心灵无法支配□□的行为，他不想否认自己在近乎贪婪地捕捉着李汐的一举一动，一个音节，甚至是一个轻微的喘息，都让诺兰没来由的面颊发烫。残存的理智让他在欣赏李汐表演的同时，默默地自我谴责着。

　　难道说，自己开始成为李汐的粉丝了吗？诺兰用力甩头想要丢掉这个荒谬的想法。他不停地提醒自己，他在指导李汐，而不是，而不是该死的沉迷于李汐的歌声里。

　　这静谧的一瞬仍荡漾在房间。应该是说点什么的时候，诺兰的嘴唇动了又动，但话语却始终哽噎在喉咙。直到茶杯落地发出清脆声响后，他才回过心神。

　　“你还好吧？”李汐微微蹙起眉，轻瞟了眼不幸坠地的茶杯，细声细语问道。

　　诺兰抿抿嘴唇，一脸尴尬地弯腰去捡茶杯，万幸只不过是泼溅了一地茶水，罗切斯特骨瓷茶杯完好无损。这一摔，令诺兰重新找回了那层冷漠假面，他朝李汐冷冷一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这种程度的演唱，你是想令韦伯同我一样直接摔出杯子吗？”

　　李汐脸上的笑瞬时僵住，那原本温柔的光不知何时隐去不见踪影，她瞪大眼睛，双手交叉在身后飞快地揉搓着。

　　“我知道这种程度还不够……”李汐刚要解释，诺兰摇摇头打断她的话。

　　诺兰渐渐逼近到李汐面前，缓慢但是坚决地伸出右手：“假想我是魅影，对着我唱这支歌，克里斯蒂，告诉我你需要我的指引，渴望我的守护，若没有我，你只是沧海一粟，把我当成你的音乐天使，克里斯蒂，直视着我的眼睛，不光用歌声，还要用行为来证明，你渴望着我。”

　　李汐先是一怔，随后她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诺兰眼睛，她见到诺兰的墨色瞳孔像是巨大无边的漩涡，那滚滚而来的冰冷海浪席卷了李汐身上温度。这是一个多么黑暗与冰冷的人啊！但李汐并没有想要逃脱的意思，相反，她迈着小步，带着胆怯的心情迎着诺兰而来。一边行进，一边歌唱，这一次她不再是面对空气而唱，眼前之人似乎就是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魅影。他伸出了手，她便会抓住他。

　　在那些似是而非混沌不清的梦境中，那个一席黑袍面容模糊的男人，正在悄悄地潜入她的生命里。李汐仍唱着歌，但在某种程度上她跳出了自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到那个有着相同容貌的自己，正在被魅影所俘虏，她应该去制止自己的心吗？为什么要制止呢？似乎有两个声音同时在她脑海中回响。

　　这些杂乱的声音随着她握住诺兰的手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依旧如深雪积冰般的温度自诺兰指尖划入李汐心尖，但极寒之后，李汐感到身体好似被投入到炙热火焰之中，热，热到她觉得无法呼吸。

　　李汐和诺兰的右手仍松松垮垮地握在一起，似乎只要一阵微风，就可以消亡掉这两只手所创造出的奇特氛围。诺兰突然手腕施力，将李汐带入到他的臂弯中，除去手指外，二人肢体没有任何接触，但李汐却觉得这个姿势异常暧昧，抬眼便可近距离看到诺兰英俊的面孔，他的呼吸擦着李汐面颊而过，那种痒痒的感觉令李汐很想发笑。浅淡的草木香水味若有若无环绕在李汐鼻尖，这股熟悉的味道让李汐回想起特拉法加广场上那一幕，诺兰体贴地将西服罩在她的肩膀。

　　“你觉得，我是魅影吗？”诺兰低声问道。

　　“什么意思？”李汐警觉地反问，她下意识认为这是诺兰发起的新一轮考试：“你觉得，我是克里斯蒂吗？”李汐照猫画虎道。

　　突然，诺兰松开手，李汐的胳膊像是掉了线的风筝，跌落到身侧：“我现在可以确认一件事儿。”诺兰故意停顿片刻，待李汐挑起眉一副防御性姿态后，他才唇角浮笑继续说，“你是个让人过目既忘的姑娘，但经过魅影之手，却能爆发出令人昏眩的魅力。”

　　李汐搞不懂诺兰这是夸奖，还是某种程度的嘲讽，但她敏锐地察觉到她和诺兰之间，在朝着某种不知名的方向前进着。

　　“归根到底，你是想说，自己就是才华横溢的魅影嘛，即便是我这种小记者遇到了你，也能成为熠熠发光的克里斯蒂。”李汐没好气地接话道。

　　“我一直想，究竟是魅影在指导克里斯蒂歌唱，还是说克里斯蒂在挖掘魅影的潜能。若没有克里斯蒂，魅影的才华还能够彰显得淋漓尽致吗？”诺兰思考道。

　　这个问题迅速进入到李汐脑海：“我觉得不能，他们就像是黑暗和光明这对孪生子，如果没有黑暗的映衬何以显出光明的绚烂。同样，没有了克里斯蒂的魅影，不过是躲在黑暗中顾影自怜的遗世者。有了克里斯蒂的魅影好似一张完整的拼图，无论多么复杂难解，都有找到出口的一丝希望。肖恩先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李汐好不容易寻到个机会，怎么能不趁胜追击诺兰呢。

　　“你很幼稚，李汐。”诺兰没有上当。

　　“你才很幼稚吧，大影帝。”李汐正要回击，却被手机声打断，她立在一边，见诺兰接起电话，正要避开，却被诺兰唤住：“你坐下来休息，我去叫管家准备午餐。”说着诺兰走出小客厅。

　　李汐如坐针毡地呆在客厅，一刻钟后，诺兰匆匆入内。

　　“临时有事，我要出去下。”诺兰奉上一个缺乏诚意的假笑。

　　“好。”李汐起身正要跟着一同出去，诺兰却将她挡了下来：“管家正在准备午餐，你不是最在意浪费食物这种事吗？并且看你的样子也饿得前心贴后背吧，所以别和我争论，留下来吃午饭。”

　　没有给李汐留任何推脱机会，诺兰凑到李汐跟前，就在李汐诧异地瞪圆眼珠，以为诺兰要给她个告别拥抱时，诺兰停止动作，只是附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着：“你唱得很好，克里斯蒂。”

　　这么句根本算不上褒扬的话，却令李汐开心到差点蹦起来。那颗悬着的心因为这句话而放松下来，如果诺兰认为她唱得好，那明日见韦伯之类的也全都不在话下。因为他是最最最挑剔的大导演，李汐一边笑一边这样想着。

　　那句谢谢二人谁也没说出口，但不知为何，李汐和诺兰暗自认为，是懂得对方未能表达之心意。

　　一小时后，李汐酒足饭饱坐在出租车上，刚刚走出诺兰豪宅的瞬间，李汐有种午夜十二点可恶钟声敲响了老娘只能落荒而逃，王子殿你可收好我的玻璃鞋啊的即视感。李汐转过身出神地望着渐渐缩成一个小圆点的大宅，她甚至无法想象刚刚自己曾坐在这幢豪华居所的主餐厅内，一边手持顶级银器制造商Robbe & Berking出品的刀叉切着产自于苏格兰北部阿伯丁的安格斯牛排，一边听着北方音乐学院毕业曾录制过个人专辑的小提琴手拉奏乐曲。

　　午后的阳光毫不吝啬地穿过透明屋顶洒满整个餐厅，抬眼便可看到娇羞绽放笑容的各种各样乡间花朵，其中那白色玫瑰攀爬装点的雕花圆形拱门格外招眼，刚刚破茧而出的小蝴蝶与勤劳的蜜蜂围绕着花丛翩翩起舞，饶是隔着厚厚的双层玻璃，李汐仍能感受到花园所带来的清新与活力。

　　诺兰一直都过着这种人生吗？李汐环视四周后心里暗暗想着。没有暴发户的轻浮与炫耀，没有老牌贵族的陈旧与压抑，诺兰的家，美好得如同英国画家尹恩*拉姆齐笔下的田园水彩画，清澈澄空的蓝天与暗转婉曲的流水，绿意盎然的树草与五彩斑斓的花卉，光与影，动与静。是谁说过，如果想了解一个人，就去看看他的家，看看他的花园是规整严谨还是随性而致。难道说自己之前对诺兰的判断都是错误的吗？他那种性格应该走后现代冷冰冰的泰特风不是吗？李汐思不得解，但她下意识认为，这幢乡村别墅要比诺兰在伊顿广场上的住宅更有人的味道，而非大明星影帝级别的做作矫情。

　　吃过午餐，管家盛情邀请李汐参观宅院，被李汐婉言拒绝，没有房屋主人诺兰的应许，李汐总觉参观他人的家，就好像在窥视本被埋藏的秘密。饶是如此，管家仍在陪同李汐等候出租车到来的一刻工夫和她闲聊了不少与诺兰有关的事儿。

　　首先，李汐得知这个家是诺兰买下之后送给做母亲的疗养地，其次诺兰因工作和其他原因很少归家，最后也是最让李汐感到尴尬的是，她是诺兰邀请来的第一位女性，包括诺兰的绯闻女友安妮在内，没有任何女性曾踏进过这里。

　　李汐难为情地对管家解释她与诺兰之间仅仅是工作关系，但管家只是含笑着微微点头，那种你别解释了我都懂的腔调弄得李汐浑身上下都觉得别扭。饶是她已经坐在出租车上，管家的笑容仍印在她脑海里。

　　真不知道这个管家有没有配眼镜，这是高估自己魅力还是低估诺兰眼界啊，李汐无奈地想着。她刻意不去回想诺兰和她的手相握的场面，那不过只是指导她表演而已，没有其他含义，起码她不会主动去胡思乱想赋予一个握手什么暧昧意象的。

　　一个半小时后，李汐回到伦敦市区，她犹豫着是否要搭地铁去杂志社，还是干脆摸鱼回家。正在这时她忽然想起周三也就是明日要上交一份关于乔的Q&A，而她还一字未动！工作狂状态一上身，李汐立马恢复成全职女汉子模样，火速挤上地铁奔去单位。

　　好友吉玛见到李汐风尘仆仆冲进办公室，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马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开始工作，这举动成功地打消了吉玛那个熊熊燃烧着的八卦心，但她一想到八卦对象可是双料大影帝先生，吉玛冒着会被李汐用眼神秒杀的危险，扭扭捏捏地凑到李汐耳边小声问道：“你刚刚是去见诺兰吗？”

　　听到诺兰的名字李汐反应过度地全身晃动了一下，她直视屏幕，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吉玛显然不满意李汐的反应，她正欲追问，却听到李汐继续说着：“周三晚上的排练，韦伯和卡梅隆会一同过来探班，说探班是好听的，其实算是对我的第一次随堂测验。他叫我见面，是为了指导我，以免我明晚丢他的人。”李汐故意把与诺兰见面之事描述成另一场诺兰对她的整蛊摧残。

　　并非李汐不相信吉玛的保密能力，而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和诺兰见面时候发生的事儿，难道要告诉好友，她非但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给诺兰唱歌？当李汐唱歌的时候，她能从诺兰的眼睛里捕捉到某种东西，而那种东西鲜少出现在诺兰身上，如果非要选个词，李汐觉得是热情。一贯冷冰冰的诺兰在注视着她，聆听她的歌声时，眼睛里含着如火般的热情，哪怕只有短短的转瞬间，李汐也感到快活。

　　这就是所谓的，歌者的满足感吧，李汐下着定义。

　　‘你唱得很好，克里斯蒂。’诺兰是这样对她说的，一想到这句话，李汐就很想笑，高高在上的影帝大人认为自己唱得很好呢！有多久，没有被一个人这样发自内心不含任何虚伪与同情的表扬过了？

　　“李汐，你这是在傻笑吗？”吉玛冷不丁捏着李汐面颊：“快老实交代，你在笑个什么？是不是诺……是不是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你心花怒放了？”

　　“你和我说的是同一个人吗？”李汐板起面孔严肃道：“他可是以苛刻严厉而闻名娱乐界的大咖好不？！”

　　“好嘛好嘛。”吉玛左思右想，似乎诺兰没任何道理会令自家好友心花怒放。她虽然是外围旁观者，但每次听到的情节都是李汐和诺兰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水火难容……连露娜都露出一副无能为力的表情告诉她，李汐和诺兰这两个人大概是先天性仇敌，别说是共处一室，就是擦肩而过都恨不得冲对方吐口水。总而言之，幻想好友和大明星诺兰扯上关系可能性不大，吉玛情愿把有限的热情投入到撮合李汐和青春偶像乔这事儿上来。

　　仅凭太阳报一面之词，还有那些清晰度颇令人惆怅的低像素偷拍，就认定乔是个花花公子未免稍显武断，那日吉玛可是亲眼所见，乔在等候李汐回家的过程中是多么耐心，能让一个明星愿意浪费好几个小时，仅仅为了确认你过的好不好，说没奸情鬼才信。并且乔对李汐的拥抱，在吉玛看来那必须是非常有感觉的亲密抱抱。除非乔是隐藏的奥斯卡级别实力派演技达人，否则通过他的肢体动作，吉玛可以准确无误做出判断，乔想追求李汐！

　　作为常年喜欢脑补自家好友与英俊帅哥恋情的吉玛，在经历了种种挫折与打击之后，终于迎来了一线曙光，也许这次能全程目睹好友与偶像明星来一场惊天动地的灰姑娘与王子之恋。现在正是天时地利人和，李汐甩了渣男本尼，又要再采访乔，而且乔对李汐有强烈好感，这三件事儿凑在一起，吉玛自觉松了口气，总算是要把李汐打包送出。

　　面对吉玛这些年的过度热心，李汐时哭笑不得。她不否认，希望能与一个人长相厮守相濡以沫，但也要遇到正确的人才行啊。鉴于她男人运一项不济，能不能找到MR Right这种事李汐已经不太在乎了。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没了爱情不能活，她还有工作嘛，如果这话听起来太矫情，那她还有大把的账单要交，这够现实主义吗？

　　饶是刚刚积累起来对乔的一点点好感被太阳报无情地摧毁了，李汐仍非常有职业操守的写完了Q&A。乔有N+1个绯闻女友本不干李汐的事儿，但李汐隐蔽愤怒的原因是既然乔有的是主动贴上来的姑娘，没事招惹她做毛线，觉得她好欺负是怎样……又是送花又是送礼物，搞得李汐以为乔在追求她。正是因为产生了这种想法，她才会又气又难堪。气得不光是乔的‘欺骗’，还有自己对乔的轻信。

　　反正周四采访过乔之后，他们就老死不相往来，省时省力省心！李汐阴沉地打开邮件箱，将问题稿发给卡箩与萨莎。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傍晚的伦敦城弥漫着某种暧昧气氛，由白日缓慢进入到暗夜，地铁站聚满了刚刚结束一天工作的人们，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与僵硬的笑容，挤上地铁，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六点不到，热门餐厅和酒吧门口便排起了长队，有些心急等不了位的人索性直接买杯啤酒，站在微冷的街边和朋友畅饮欢笑。那些穿着工装裙粗跟鞋的姑娘变戏法般换上了超短裙黑丝袜，足蹬六寸高跟鞋，摇曳身姿融进人流涌动的黄昏。

　　李汐和吉玛跟在几个要去夜店买醉的姑娘身后，她俩手挽手呵呵笑着去土耳其小食店买外卖，她们俩尤为偏爱一种名叫辣酱烤羊肉片加馍（lamb donner）的快餐，这种土耳其速食店开遍可英国兰大小城市乡村，算是全民级别的快餐，但各店风味略有不同。李汐吃过最美味的羊肉片加馍当属一家位于纽波特帕格内尔镇的小店。那家店所做的羊肉片加馍，辣椒酱甜中带辣，配菜全都是盐水腌过，清脆爽口，而主料羊肉片更是烤得火候适中，酥脆又不至肉质僵硬，主厨大哥更是人好手艺赞，那馍烤得松软膨胀，端出锅时候飘香千里，价格又公道导致常常要排上很久的队才能饱此口福。

　　反而是偌大的伦敦城，李汐竟没能找出个超越镇上小店的外卖馆子来，每每提到那家店，她便两眼放光，恨不得驱车四十分钟前去大快朵颐。

　　听着好友喋喋不休的谈论美食，吉玛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她多次试图将话题引向乔，或者诺兰或者什么男人都好（也许本尼除外），但显然对于好友李汐来说，吃喝的重要性要远远大于男人。

　　李汐何尝不知吉玛心中的小九九，她故意做东扯西扯，总之是谢绝男人这个想起来就头痛的话题。在她们回家路上，接到露娜电话，要与她们汇合一起消磨晚上时光。这个消息令吉玛和李汐更加开心。

　　时隔将近六年，三个好友将在梅菲尔区的小阁楼里重聚，挤在沙发上观看BBC出品的搞基电视剧，抢着消灭掉最后一袋沃克斯（walkers）起司洋葱口味薯片，犯懒互相推托去冰箱里拿胡椒博士（Dr Pepper）软饮……

　　梅菲尔，梅菲尔，梅菲尔，这些美好的回忆啊，全都发生在那么一间小小的阁楼上，而这小小的阁楼，是李汐的避风港，是她最大的慰藉所在，是一个她从未说出口，但是内心里认定为家的地方。

　　也许瞬间无法丈量，但瞬间所带来的欢乐却能入住记忆，成为永恒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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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噗哈哈哈哈哈 那家烤肉店无敌好吃！每年都会特意坐火车去吃一顿偶会随便说嘛 打住
薯片和软饮也都是偶喜欢的牌子，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