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尔夏日》独木不成林

26、轰趴庆祝

　　演唱会后，照旧是轰趴庆祝，地点是位于梅菲尔中心地带的圣詹姆斯连锁酒店。这是家颇受大牌明星喜爱的奢华酒店，肖恩康纳利、埃尔顿约翰等都曾在该地举办过私人聚会。李汐曾在该酒店知名的米其林星级餐厅（Seven Park Place）采访过饥饿游戏的女主角珍妮弗，因而没有同行的好友吉玛那般兴奋。

　　“汐汐，这是我第一次受邀参加大明星的午夜轰趴。”吉玛小声地伏在李汐耳边说：“我虽然很高兴能和明星们混在一起，但为什么我们会坐在诺兰的车上？”

　　李汐一怔，皱着眉不知如何回答。整个下半场演出，她都和影帝诺兰呆在后台。这等艳福估计会令很多姑娘打得头破血流，但之于她却是无法消受的‘好’运。今晚的诺兰，与平日里有些不同，虽然一样讨人嫌，但态度似乎微微温柔了点。大概是因为瞧见自己泪奔，所以偶发的同情心吧，李汐这样想着。也许正因为这稍纵即逝的同情心令诺兰主动邀请她们参加聚会，并同情心泛滥地愿意让她和吉玛搭便车。李汐偷偷望向后视镜，恰好诺兰也正瞧着镜子，二人视线相撞，李汐想错开视线，却被诺兰抢先一步。

　　驾驶汽车的人是诺兰，他的经纪人伊恩坐在副驾驶位置，李汐和吉玛分坐于后排。除了吉玛嘀咕几句之外，车厢内一片安静。李汐几次试图说上句客气话，话到嘴边却都莫名地咽了回去。她尴尬地别过脸，假装欣赏窗外伦敦夜景，吉玛也似察觉到什么，封口不言起来。

　　最终打破死寂的是伊恩：“刚才下半场演出，我偷懒坐在你位置上观赏，劳烦你替我照顾诺兰，谢谢你李汐。”

　　“呃？”李汐诧异地应道：“我没有照顾他。我是说，肖恩先生能照顾自己。”

　　见好友口吃，吉玛扑哧笑出声来：“汐汐的意思是，你不用道谢什么，能照顾大明星诺兰是汐汐的荣幸。”

　　“喂……”李汐不满地捏着吉玛手背：“别乱说。”

　　“我去找你们的时候，见到你们还在交谈，都聊了些什么？别看诺兰顶着影帝头号总一脸高傲，其实他很惧怕聊天之类的。”伊恩笑呵呵说着：“只有在演戏时候他才能全身心放开，他空有张完美无瑕的脸，生活中的他是个别扭又无趣的人。”

　　“岂止别扭无趣，分明是傲慢毒舌。”李汐压低声音在吉玛耳边补充，吉玛冲李汐扮鬼脸挤着眼。

　　“你们知道，这种距离说悄悄话我能听得一清二楚吧。”诺兰冷冰冰的声音缓缓响起。

　　“就是要让你听到。”伊恩抢白诺兰道。

　　“很好。”诺兰瞥了一眼后视镜，他见李汐正低首浅笑着，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哭？”

　　此言一出，伊恩和吉玛都对李汐投去关切的眼神，李汐脸上的浅笑瞬间凝固，这种事有必要当做谈资来和大家分享吗？她试图利用傻笑蒙哄过关，但显然诺兰没打算这么放过她：“女生在公共场合大哭无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家人过世，另一种是被人抛弃，我猜测你是后种？”李汐敏感地从诺兰的话音里察觉到什么，难道说她脸上挂着‘被劈腿请随意嘲笑吧’的表情吗？！

　　吉玛察觉到李汐的尴尬与无助，她攥住好友双手，替答道：“这两种情况都不适合拿出来分享吧。”

　　“是关于男人的事儿。”诺兰忽略掉吉玛，自问自答道。

　　面对诺兰的穷追不舍，李汐深吸口气，朗声说：“你猜对了，肖恩先生。我被人劈腿，还是很难看的那种劈法，怎么样，要为自己的洞察力而喝彩吗？要不要开瓶香槟庆祝呢？肖恩先生，换位思考下，如果我们现在八卦你和安妮的恋情，你会高兴吗？”

　　李汐的音调一句高过一句，车内气氛瞬时降到冰点，就在众人沉默不知如何是好时，圣詹姆斯酒店近在眼前。吉玛和李汐如释重负般拉开车门，正欲赶紧从诺兰身边逃离。

　　“不值得。”诺兰在李汐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冲她说道。周遭环境太过嘈杂，李汐没能听清诺兰所言，她只是看到诺兰动着嘴唇似在说什么，鉴于刚刚诺兰在车内的混蛋表现，李汐觉得她有必要收回那句关于‘诺兰也不是很讨厌’的话。在李汐心中，诺兰是个不折不扣喜怒无常的蛇精病。

　　“诺兰。”伊恩揉着太阳穴语重心长道：“就算你是个社交无能主义者，也应该知道刚才的举动只会让你大减分。对女孩子要温柔，没人喜欢刻薄的男人。你要是拿出对待安妮百分之一的耐性与好脾气，事情都不会发展成这样。”

　　“这和安妮有什么关系？”诺兰反问道：“我讨厌看她哭。”

　　“是讨厌看她为别的男人哭？”伊恩追问。

　　“我讨厌看她为任何人哭。”诺兰纠正道：“倒是你，在搞什么鬼？什么叫我是个别扭无趣的人？”

　　“没什么。”伊恩坏笑着准备下车：“对她友善坦白点，别重蹈魅影覆辙。”

　　“你在胡说些什么。”诺兰没好气撞上车门：“她只是和我一起工作的人，仅此而已。”

　　伊恩没有接话，而是笑吟吟对着诺兰上下打量。诺兰忍无可忍对他吼了句：“去给我拿杯香槟。”

　　“哦，庆祝小克里斯蒂失恋吗？”伊恩乘胜追击。

　　“对。”诺兰干脆答道：“同时庆祝我终于痛下决心炒掉你这个不称职的经纪人。还有，她不是你的小克里斯蒂……”

　　“别这样……”伊恩瞬间变成苦瓜脸，哀怨地跟在诺兰身后：“你的你的都是你的，我可没有动任何邪念抢夺你的小克里斯蒂，现在失业率那么高你这是逼我跳楼的节奏啊，小诺兰。”

　　诺兰假装没听到伊恩的抱怨，他面带笑容走进聚会，在进行完各种寒暄应酬后，他来到今日聚会主角迈克尔面前，二人热情拥抱，推杯换盏，开怀畅饮。

　　“我看到了。”迈尔克侧过身对诺兰说：“在你唱歌的时候，李汐小姐哭得很伤心。”

　　“嗯。”诺兰不太愿意和别人谈论李汐，哪怕那人是自己的好友迈克尔。

　　“她一边哭，一边静静看着你。”迈克尔轻拍着诺兰肩膀：“一瞬间我有点明白为何你会选择她演克里斯蒂。丧父之痛，流离失所，唯音乐相伴，而音乐之于克里斯蒂，简而言之两个字：魅影。黑暗中相伴的人，哪怕是黑暗本身亦无所畏惧。即使这姑娘黑发黑眼，但感情却似乎与金发的克里斯蒂相通着。在安静中哭泣，在安静中积聚力量，在安静中寻找慰藉，我绝不怀疑她会成为史上最特别的克里斯蒂，但我的疑问是，你是要她如烟花绚丽绽放后归于暗夜，还是要她成为真正的演员？”

　　“我想要让她成为她自己。”诺兰沉声回答。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只不过短短三次排练而已，诺兰惊讶地发现李汐成长速度之快，她像是从出生起就默默地等待着，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也许李汐并未察觉，她对演戏的热情与领悟力，是整个剧组中无人能及的。大部分时候，应该是身为导演的诺兰指导李汐去理解克里斯蒂一角，但更多时候是李汐启发着诺兰。一场精彩的演出，绝不仅仅是完美的和声与精准的动作，演员们首先要找到他们所扮演的角色，让角色具有生命，而不是带着与角色相似的人皮面具。

　　正如那句被用到烂俗的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也许演员塑造的哈姆雷特与观众心中不同，但最为重要是要让观众信服，你创造的哈姆雷特虽与他们幻想中的不同，但仍是真实可信的，就如他们在周五晚上酒馆里碰到的陌生人，虽不甚了解，但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没有生气，是演员塑造角色的最大禁忌。同样，太多生气，甚至是与所塑造的角色合二为一，也是演员们的一大忌讳。戏终要落下帷幕，演员终将从他们塑造的人物生命中抽出，进入得越深，抽离之际便越为痛苦。如果李汐未来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演员，她就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学会在扮演克里斯蒂的同时，在心中筑起一个小小的木屋，用以保护最柔软的内心不会被角色吞噬。

　　这一切，都是身为导演的诺兰所应肩负的责任，他应该去教育李汐，指导李汐，让她学会沉浸在表演的同时保护真实自我。但诺兰隐约抗拒着，他想让李汐进到更深处，想要让李汐展现更为深邃的克里斯蒂，他无法控制这种私心，他想要亲眼见到李汐成长为克里斯蒂。未来，是诺兰不敢也不愿设想的，他仅仅希望夏天，这个美好的梅菲尔夏日永不完结。

　　安妮的出现在意料之外，她作为嘉宾为ITV录了一整晚脱口秀节目，按照惯常她早就回酒店蒙头大睡，但这次却恰恰相反，她甚至没有换衣服便驱车前来聚会。倒不是她和迈克尔私交多密，事实上他们不过是点头之交。安妮在录节目时突然想起，今晚整个歌剧院魅影剧组都会出现在聚会上，这里面自然包括李汐。安妮直觉上不希望诺兰和李汐有任何非工作层面的会面，并且她很想知道李汐为何会在周六与乔共进午餐，她迫切想问李汐，乔有没有提到自己。

　　李汐给出的答案相当干脆：“没有，乔应该提起你吗？”李汐疑惑地瞧着安妮。

　　“我想，大概吧。”安妮翻翻白眼，嘟着嘴问：“你和乔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和你吃饭？”

　　这次换做李汐翻白眼，她本想直接扭头走掉，但转念一想，她和乔本来就没任何关系，自己不回答反让人误会：“只不过是为了专访乔的工作餐。”

　　安妮当下露出绚烂笑容：“就说嘛，你怎么可能和乔约会呢。”安妮斜眼见诺兰朝自己走来，她赶忙迎上前去，小鸟依人般挽着诺兰胳膊撒娇道：“我一下节目就来找你，都没顾得上吃东西。”

　　“嗯，我们去吃点小食吧。”诺兰并未瞧上李汐一眼，而是把她当空气般直接无视走掉。

　　李汐轻抚着额头，无奈地叹口气：“这才是奇葩一家亲。”

　　“汐汐，你为什么不告诉安妮，你和乔共度了浪漫一夜。”吉玛站在李汐身边不服气地说。

　　“你是嫌我麻烦还不够多吗？”李汐说着假意狠掐着吉玛面颊：“我和乔周六晚上住在一起的事儿，只有你知，我知，露娜知，拜托别给我到处宣传。”

　　“哎，汐汐啊汐汐，乔那种白马王子你真不考虑下？”吉玛黏在李汐左右。吉玛故意说着各种无厘头笑话逗弄李汐，她们二人有意无意地选择回避本尼这个名字，虽然过去的事儿就应当过去，但人心总是需要些时间来平复。

　　“与其满大街寻找玻璃鞋，我还是留点精力去想如果明日萨莎在副主编哪儿给我下绊儿，我该怎么应付才能保住工作吧。”李汐耸耸肩膀。

　　“嗯，说起这个，汐汐。”吉玛搂住李汐肩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有言在先，我不是趁人之危哦。如果本尼搬走的话，我能不能搬过去和你同住？就像咱们上学时候那样……我一个人住很寂寞，如果你能陪在……”不待吉玛把话说完，李汐便给了她一个结实拥抱。

　　“还用问嘛。”李汐声音哽咽回答。

　　“汐汐。”丹尼尔端着苹果汽酒笑呵呵凑过来和李汐打招呼。在李汐将吉玛介绍给丹尼尔之后，丹尼尔恍然大悟般拍拍脑袋说：“久仰大名，我听露娜说起过你，伦敦酒吧全知道的吉玛小姐。”

　　李汐和吉玛不解地交换眼神：“嗯，很高兴见到你，丹尼尔。”吉玛朝丹尼尔点头示意，丹尼尔显然心情愉悦，自告奋勇跑腿为李汐与吉玛端酒。

　　望着丹尼尔的背影，吉玛压低声音问李汐：“丹尼尔和露娜很熟吗？你们不是因为这部戏才互相认识的？露娜私底下见过丹尼尔吗？”

　　李汐挠挠头，难道说就在她眼皮底下，好友露娜有了桩美好的绯闻？李汐一直以为，露娜和丹尼尔不过是点头之交，高傲冷淡如露娜，如果不是信赖之人，她是不会和陌生人八卦好友的。

　　李汐自觉，刚刚丹尼尔说起露娜的名字神情自然，就好像多年挚友般热络，但他们分明只认识了一周多啊！难道说自己搞错了？李汐搞错的事儿岂止一桩，知道周六晚上她和乔见面的人还有一位，只不过那人暗示她的言辞过于隐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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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傻笑神马，捂脸……
相爱这东西，除去外貌和钱的因素，打住，如果能找到真正欣赏自己内在才华的人，才是真爱啊
诺兰第一波攻城结束，马上开启第二波，总之是要打得姑娘不能自理吗？这什么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