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得琴需寻堪 ...
-
大理寺中。
狄尉二人已经对这个“刺客”感到无奈了，此人完全没办法沟通，不管问什么都只会咕噜咕噜的，活像一只野兽，根本不是人类。不要说回答，就算是眼神和注意力，也完全不因为问话而变化。
狄仁杰看了半天，终于同意这个人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话，退了一步让沙陀上，然而沙陀检查了一遍那个穿白衣服行为诡异的“刺客”之后，便开始托着下巴发呆。狄仁杰在旁边无语的看着他：“检查出来什么了，到底是人还是兽啊？”
尉迟挑眉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沙陀摸摸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挺奇怪的，这肯定是个人，但是他身上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伤，就好像被扒了一层皮毛一样——如果他有的话。”
裴小孩这会儿听到沙陀的话，奇怪道：“人怎么可能有皮毛？又不是狗狗。”
谭北靠在一边，无语的看着两个小的直勾勾盯着刺客看——天知道为什么大理寺审犯人是这种奇葩的程序，不但带条狼进来，连小孩子也可以跟着。不过裴小孩的话让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说起来我差点忘了，昨晚在宫里抓到他的情景确实挺奇怪，这人完全没有跑，只是蹲在雪貉的窝里，和只野兽差不多，要不是雍三王妃出现的时候他有点暴动，我恐怕都不会怀疑他。”
尉迟闻言，转头看了狄仁杰一眼——又和江若瓷有关。
狄仁杰皱皱眉：“你的意思是，他对江若瓷有敌意，而不是天后？”
谭北想了想：“是敌意，但不是那种主动的敌意，更像是被动的那种……”她看众人都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也有点无奈，“这种感觉很难说清楚啊。”
狄仁杰看了看旁边盯着那个“刺客”的北原，恍然道：“你是不是说，他的敌意是因为害怕对方会伤害自己而产生的防御性敌意，而不是要主动攻击的那种敌意？”
谭北用力点头：“对的！但是当时王妃并没有任何恶意，我就在她和天后旁边，如果她有我立刻就能觉察。而且她应该不会武功，不可能比我更早发现，我昨天一直都在奇怪，为什么他会对着王妃生出敌意。”
尉迟提醒道：“会不会是因为味道？”
狄仁杰也赞同：“的确，他的很多习惯都和犬类相似，可能会对味道很敏感。”他顺手从旁边台子上拿过一罐狱卒用来防蚊的艾草来，里面还有半团是燃着的。他将罐子往那人旁边推了推，就看方才一直没多大反应的人突然向后缩了缩，鼻头抽抽，就好像十分讨厌似的冲着罐子咕噜了几下。
尉迟皱眉：“完全是兽类的动作。”没有任何用手去捂鼻子的动作，上肢的使用已经不像人类的手了。
谭北摊手：“可是现在手头没有王妃的东西，而且按照她的地位，昨天身上的衣物和配饰现在应该早就已经清洗了吧？”没东西，怎么做验证？
裴小孩在一边突然举手：“我可能有哦。”
几个人一起看他，就见小孩在身上摸来摸去，后来一拍脑门儿，跑回去房间。半晌，端着一方帕子回来了，帕子上还有几颗珠子。
然而他刚一进牢门，就见那个人突然膝盖屈起，上肢支地，朝着他呼呼的直喘。而与此同时，北原突然也笔直的站了起来，拦在裴小孩和那人中间，朝那人发出了一声威胁的低吼。
狄仁杰当机立断：“谭北先带东来出去，让沙陀看看那帕子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谭北立刻应是，带着两个小孩和沙陀一起离开。狄仁杰和尉迟留在后面，就见随着裴小孩离开，那人慢慢坐了回去，上肢的力量也明显放松下来，北原也同时坐了回去。
二人对视一眼——果然是衣物上的味道。
几个人在尉迟房间里会合，沙陀已经把那帕子拿在手上仔细研究。裴小孩鼓着腮帮子，对着一群把他围起来“审讯”的大人不满：“真的是王妃自己不小心掉下来的，珠子也是本来就缀在上面，掉下里的时候都散了，我就想说拿回来缝好了再还给她么。”
谭北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完全没注意到。”
尉迟摸摸裴小孩的头：“王妃知道你捡了她的帕子吗？”
裴小孩努嘴想了想：“哎~不晓得耶，说起来我昨晚上常常看到王妃娘娘用帕子，不过帕子掉了之后就没见她再用过的说，不然可能早就发现，或者直接换一条了吧。”
狄尉二人对视一眼，让裴小孩把昨晚的情形尽可能的仔细说出来，特别是王妃什么时候用到了帕子。
裴小孩摸摸头：“其实没有什么啦，吃饭之前有用一次，中间好像是婢女倒过酒之后，有用一次，吃完饭喝茶之前用过一次。”
沙陀奇怪的问道：“这帕子你拿回来洗过吗？”
裴小孩眨眨眼——昨晚上他们讨论的太晚了，他困得不行，小席就让他直接睡了，根本没来得及帮王妃补帕子。
席斩天在旁道：“一点都没动过，拿回来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
狄仁杰挑挑眉——这孩子好聪明啊。
沙陀把帕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真是怪了，为什么这帕子上一点油污或者食物都没有？连一点点的痕迹都没有啊，只要是擦过应该多少会留下一点。”
席斩天看了看裴小孩，见他一脸迷糊，无奈摇头：“可能是因为王妃不是用它来擦嘴吧，我看她只是用来擦擦手的。”
狄仁杰突然皱眉——不是用来洁面，而是擦手？餐前，饮酒前，喝茶前……
他突然转过头对着尉迟道：“大人，王妃可能在弄些很危险的事情，她那这帕子不是为了餐后用的，是要在触碰食物之前用，确保自己手上的东西不会入口。”
尉迟反应极快，立刻对沙陀问道：“快看看能不能验出来什么，应该有残留。”
沙陀也明白他的意思，可这难度有点大，万一猜测错了帕子也就毁了，没办法二次使用。他想了想，跑到他师父房里拿了个小小的瓶子出来，从里面取了两滴液体滴到帕子一角。
谭北歪头好奇：“这是什么？”
沙陀两个眼睛放光：“这是师父改造了银茯苓做出来的药水，和银茯苓有一样的效果，但是可以长期保存分批使用！”
狄仁杰看看尉迟，发现他眼里也是同样的信息——王溥这是要逆天啊……
银茯苓的奇效他们都见过，沙陀已经兴奋的喊出声：“果然有东西！哎？这不是……”
尉迟上前，见原本是白色真丝的帕子上面，正发出一种十分通透的绿光，奇异无比，不由问道：“这是什么，毒吗？”
沙陀一脸诧异：“这是百虫定石啊，而且这种颜色师父还跟我说过，不就是你们现在缺少的菱花碧该有的颜色咯？怎么会在王妃的帕子上……”
狄仁杰轻笑了一声：“如果没错的话，现在萧梓琴应该拿到最后那一把琴了。”
尉迟看了看他：“你这么肯定？雍三王妃如果真的和师兄爹爹的死有关，她不会把东西拿出来。”
谭北左右看他们两个，郁闷：“知道你聪明，可以说明白点吗？”
狄仁杰想了想，开口：“这么想，王妃的帕子上体现出的东西代表了最后一把琴，那把琴除了文娘是每人能打开的。如果说王妃想拿到里面的东西，肯定经常要去捉摸，就会沾到琴上的百虫定石。这是剧毒不可入口，所以她才会在进食之前用这种真丝的帕子来擦手，真丝是可以吸附毒物的。”
尉迟接道：“知道最后一把琴在王妃手里，师兄今天又要过去，按师兄的性子一定会问清楚当年的事情，自然会牵扯到这四件翡翠。如果王妃是清白的，她必然会帮助自己的儿子，那么就一定会把琴拿出来。但如果她不是……”他看向狄仁杰。
狄仁杰笑笑：“如果她不是清白的，根本不会留着琴这么久。”这么棘手又这么危险，随时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除了给自己夫君报仇雪恨的心情之外，他想不到任何理由，让一个王妃之尊这么做。
尉迟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他不想看着自己的师兄日日为了这件事情纠结。沙陀更是大大的出了一口气，直接叹道：“那就好那就好，那个笨蛋这两天连觉都不能好好睡，等他回来告诉他。”
谭北长眉一挑，朝他挤挤眼：“矮油~心疼啊？”
沙陀怒，奈何武力值不行，只好默默鼓起腮帮子。
席斩天无语的扯扯自家姐姐的袖子，让她不要再欺负沙陀：“但是那个牢房里的家伙为什么会对这个味道有反应？”
狄仁杰看看这个孩子，又看看东来，叹口气——别人家的孩子，唉。然后他开口道：“我估计又和无欢门有关，这种条件反射肯定是经过训练的，比如经常让他接触百虫定石，然后对其进行攻击之类。”
尉迟皱眉：“他们的目标还是这四样翡翠……我们要快些找到师兄，把最后一把琴拿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得琴需寻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