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百世空筹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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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震惊的同时，那红衣人就举起了手，似乎要把他们斩于掌下。不过还未出手，狄尉二人就见到虺一突然从他身边冒了出来，不知说了句什么，那红衣人竟然停了下来。
尉迟凝注所有的注意力，隐约听到“背后有……”“你可看清……”之类的对话，具体是什么却不明白了。
令他们奇怪的是，那红衣人竟然就此收手，留下一句“你们的性命暂且收着！”，就离开了虹髻小径，转瞬便不见了。
狄仁杰原地缓了半晌，迟疑道：“看年岁，莫不是文娘的……”
尉迟看他：“可是师父明明说他已经……”
狄仁杰思索了一瞬，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现在想来，我们都被假象误导了，文娘和莫少霓都只记得被敌人袭击，她爹离开了她，从此就不见了，却并未说一定会死啊。”
尉迟真金皱着眉头：“无论如何，马上赶回大理寺，希望师父他们比我们幸运，已经将文娘救回去了。”
二人立刻赶回大理寺，他们心中都知道，今天晚上真的是运气好，如若不然，他们两个加起来恐怕也无法在那红衣人手下走过一百招。
回到大理寺已经是夜半时分，天空开始泛出一阵阵的青白。二人本来想寺门已经关了，就从后门翻墙进去，没想到来到寺门前，竟然看见寺门大开！
二人相视一眼——莫非寺里出事了？！
尉迟和狄仁杰连忙跃进寺内，却迎面撞上小玉——这古灵精怪的丫头还端着两个大大的托盘，上面放着七八万热腾腾的面。看这样子，应该是刚从厨房出来。
小玉看到他们俩也是吃惊不小：“尉迟大人！狄大人！你们终于回来啦，上官前辈还准备让萧公子去找你们呢！”
尉迟便道：“师父回来了？他们现在在哪儿，都在寺里吗？”
小丫头连忙点头：“大概两柱香前回来的，都在大堂呢。”
狄仁杰帮忙把小玉手里的托盘接下来，问道：“文娘回来没有？”
小玉笑着道了声多谢，才回答道：“回来了，和东来一起被上官前辈带回来的，二人都没受伤，大人放心。”
二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连忙一人帮着托起一个托盘，奔去大堂。
大堂里，众人都在，连方昭和萧梓棋也来了。上官堇岚正和王溥坐在一处，皇甫尘坐在莫少霓夫妇两个中间，似乎在帮着听文娘的脉象，怕是莫少霓不放心，担心有何不妥。萧梓琴和沙陀也在，沙陀手里抱着最后一把四魔琴，看样子已经发现了什么。
除此之外，在屋子拐角的一张便床上，席斩天和谭北姐弟两个正在看护着东来——虽然看上去没有外伤，不过他额头上搭着一块帕子，可是……有些发烧？
众人见他们两个回来，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狄仁杰心里一奇——他们也算见过许多大风大浪了，从来没见上官堇岚如此紧张，莫非有什么变故？
尉迟上前对上官堇岚见了一礼，便问道：“师父，你们可一切安好？”
上官堇岚尚未出声，王溥就撇了撇嘴，哼了一声：“安好个屁，你师父……”
他剩下的话没说完，便被上官堇岚喝止：“闭嘴。”
尉迟皱眉：“师父，你到底怎么了？是受伤还是中毒，总要告诉弟子，不然弟子无法安心。”
上官堇岚望天：“不是受伤，也不是中毒，为师没事。”
王溥冷哼一声：“对啊，不是受伤，也没中毒，就是被人给打败了，压了一头，心里窝着一口恶气么。”
狄仁杰和尉迟对视一眼，均是一惊——败了？！
皇甫尘在旁叹了口气，放下文娘的脉，开口道：“真是没想到，那个红衣人的功夫竟然进步的如此之快，若是单打独斗，我们二人皆不是他的对手了。”
尉迟诧异道：“如此严重？！”他看向自己师父，似是想要个确定。
上官堇岚沉默了一阵，才点头道：“若是单打独斗，一百招内我强过他，但无法胜；三百招内我们凭手；五百招之内我必败给他。”
狄仁杰摸了摸胡子，奇怪道：“难道他的内力是愈打愈强？”
众人都看他——这就是他们方才的出来的结论。
尉迟拂了拂袖子，道：“我和狄仁杰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看看文娘，缓声道，“那个红衣人的真实样子今日被我们见到，大约花甲年纪，长得和……文娘一模一样。”
云妙文腕子正被莫少霓握着，仍是在探脉，闻言骤然失色：“什么？！”
莫少霓只觉自家媳妇儿的脉搏一下子飙升，脸色却是白了下来，连忙安抚：“文娘莫慌，先听下去。”
尉迟心里暗叹口气，接着道：“我和狄仁杰都怀疑，他可能真的是文娘的父亲。”他看着文娘两夫妇，郑重问道：“你们夫妇二人仔细想想，是否能确定，文娘父亲真的已经死去？”
文娘两夫妇对视一眼，眼中都是不可置信。过了好一会儿，文娘才道：“我们最后的记忆，就是父亲中毒离开，但是……”
狄仁杰和尉迟交换了一个目光——那就是没有确定死亡。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低迷，本来奔走了一晚上，想着吃点宵夜休息一下的众人都没了心思。
一直以为是薛无欢死心不改，纠结了余孽想要兴风作浪，后来却发现可能是云娘的父亲杀了薛无欢，借着他的名义在实施阴谋，这不能不让大家觉得落差太大——毕竟那是文娘的爹。
沙陀看了看文娘，这女子虽然向来坚强，可毕竟怀着孩子，这会儿脸色惨白。他看不下去，犹豫道：“其实现在也还没有证据呢，都是推测啊。”
狄仁杰却摇了摇头：“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们还记不记得在广陵的时候，云妙月临死之前说过的话？”
一片沉默之中，萧梓棋第一个开了口：“她说，比起那些背祖忘恩自私自利的人来说，贱人两个字她承担不起。”
众人都微微吃惊，只有方昭赞同的点了点头：“她言下之意，是说文娘的其余两个姐妹背祖忘恩，那时我便很惊讶，只是太愤怒了，没有反应过来。”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我恐怕她这话的意思是，她的姐妹竟然背叛了自己的父亲，将琴交给了自己的情郎，并且在父亲想要回的时候，都拒绝了父亲的要求。”
文娘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她不愧是个不一般的女子，虽然今夜受了极大的刺激，而且是一个接一个，但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她开口问道：“大人的意思我明白，我这几个姐妹虽说秉性略有不同，却并不是容易受人驱使之辈。当初夫君告知我三妹的所作所为，我就奇怪什么人能让她如此死心塌地，以至于杀了自己的姐妹，现在我终于懂了……”
上官堇岚见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淡淡开了口：“还记得莫少霓说过，薛无欢说暗司回去找你父亲拿走那四样东西吗？我想他的确已经向你父亲拿走了。”
莫少霓怔了一瞬，随即震惊：“你是说，文娘的父亲，那个红衣人……是无欢门的暗司？！”
尉迟真金沉声道：“这样想来一切都很顺利的连起来了。四十年前大战，薛无欢和右护法，也就是无欢门的暗司，云娘的父亲一起逃走，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杀了薛无欢，但是却秘而不宣，反而借着这件事情大做文章，让我们以为一切事情都是薛无欢做的。”
狄仁杰站在他身边，不知为何突然叹了口气：“应当不止如此，我想确定一件事情。”他转向皇甫尘，问道：“皇甫前辈，那是您说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发现了薛无欢的尸骨，我想问……那地方是否在雁门和灵武交界之处，不远的地方，是否有一座坟茔？”
皇甫尘摸了摸头发，想了想：“我没留意，仿佛似的，还有一座寺庙。”
尉迟等人都是一惊——当初去悬坟的时候只有他们几个，皇甫并没有去，回去告诉皇甫的时候对于地点不过一言而过，重点全都在悬坟之中。现在看来，莫非薛无欢的尸骨就在那悬坟附近？！
狄仁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点了点头：“当初悬坟中的尸骨，有七十年前，而且很像是军人，那个老人说，是一个叫做殷雾的人率当地人抵抗回鹘，可是后来花将军却说过，这灵鹫刑乃是惩罚叛徒的举动，事实上可能根本就不是老人说的那样。殷雾，殷这个姓已经被证实是文娘一族所用的化名，而殷这个字其实代表了宥连姬云。宥连姬云是鲜卑皇族的姓氏，如果说的更细，应当是北鲜卑——可还记得我们说过，北鲜卑有一个野心极大的人，后来投靠了薛无欢并得到重用吗？”
众人听完这番话，不由都震惊不已——这太可怕了，难道七十年前的始作俑者，也是文娘的爹？！
狄仁杰感叹道：“如果我没想错，这位殷雾恐怕就是文娘的爹，这位北鲜卑的传人表面上是对抗回鹘，要是按照老者所说，那些叛徒应该是要投降回鹘。但是鲜卑和回鹘向来交好，为什么一个北鲜卑的人会帮着大唐的子民对抗回鹘？灵武是边关重地，恐怕他是为了勾结更多的力量来对付大唐。那些所谓的叛徒，恐怕根本是大唐的子民。”
文娘一直在默默的摇头——她的父亲，已经突破了她的想象。
尉迟此时已经跟上了他的思路，道：“不只是这样，在七十年前的事情没能成功之后，他再次出招，利用薛无欢，在十几年内坐上暗司的位子，为的就是利用无欢门的力量，再加上北鲜卑的军队。后来的灵鹫之乱，险些让他成事。”
狄仁杰点点头：“灵鹫之乱之后，无欢门败落，然而四样东西却已经找全，再加上北鲜卑的帝释舍利，他完全不再需要薛无欢。相反，薛无欢想必知道不少他的东西，所以，杀人灭口变成了必行之举。”
到此为止，薛无欢死前的所有谜底，全部解开。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百世空筹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