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回原形》moon暮莫

3、重组我，没有什么不可以

　　12月30号星期四晴
　　（五）
　　平安夜的那天晚上我接受了他的邀请，大街小巷都是捧着玫瑰花的男女情侣。
　　电影开始了五分钟，我往四边都瞅一瞅，压根没有看见他的人影嘛。
　　十分钟后，安静的坐在我身边。
　　回来的时候，我闻见一股淡淡的烟草香（怪不得小说里总说这种味道很独特）。
　　“你抽烟了？”我把头凑在他的耳边。
　　“你能闻见？”
　　“当然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没为。”
　　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他那眼睛瞅着我。
　　我装作受不了烟味，很难闻的样子。
　　“味道特别大啊？”他朝自己身上闻一闻
　　“没有啊，我怎么闻不见。”
　　“嗯啊，逗你玩呢，一点点而已啦。”
　　从电影开场一直到结束我都抱着他的外套，很柔软很温暖，如同坐在我身旁这个体贴的人一样，带给人暖暖的安心的感觉。
　　电影院里人山人海，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深夜了，接近凌晨的时刻。
　　午夜里总是冷得要命，天空又飘着丝丝缕缕的雨点儿。他把脖子上的深色围巾扯下来系在我的脖子上，光秃秃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翠绿色的小佛像。
　　我又扯下来还给他。
　　你这是干什么？冬天里不系围巾难道不觉得冷？
　　我要是戴着你的围巾肯定冷啊。
　　你这个女人，还蛮贴心的嘛。说着拉起我的手臂往前走。
　　“干嘛啊，你走这么快？”我好不耐烦。
　　“当然是给你买围巾啦。”
　　“不要，我不要。”
　　“不行，这个东西你必须收下。”
　　已经站在商场一层饰品店里的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
　　售货员看着我们，脸上写着满满的惊讶，嘴巴张得老大，请问：这条围巾，你们到底要不要？
　　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生气了啊，再看看收货员大眼瞪小眼的怪异表情。算啦，我还是勉强收下吧。
　　看着给我系围巾的他，特别成熟温馨，再想想刚才生气的面孔，又像个未成年的孩子呀。想到这里，我就心里暗自偷着乐起来。
　　雨势有点大了，他站在路上打车，平安夜午夜下雨的街头，来往的情侣多的数不胜数。
　　看着他冒雨打车的模样，我的心头不禁多起一丝丝的疼惜来。
　　刚才的电影票呢？
　　我扔了啊。
　　你扔了干嘛啊，在哪扔的啊？
　　丢路上了，你要那个干嘛。心里有几分不易触摸的窃喜。
　　啊？司机，快停车，快停车。他着急的喊起来。
　　“不用停，司机叔叔不用停，我没有扔啦。”
　　到底停还是不用停？司机大叔明显是生气了。
　　不用停，接着开就好。
　　对着他狐疑的目光，我赶紧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
　　在确认无误后，他说：看在你还比较诚实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你了。一人拿一张吧。
　　2009年12月24号，第5排7号座，2009年12月24号，第5排8号座。两张写着具体时间的电影票，两个从陌生到相识到熟悉的人。

　　在离医院大门200米远的地方，我率先下了车。
　　“等一下，一起走”。背后传来他紧跟而来的脚步声。
　　深夜的霓虹灯闪烁，钟声在这个时候响起，一声紧接着一声，午夜十二点即将来临，西方国家一年一度的新年即将来临。我看到周围的情侣幸福的从身边擦肩而过。
　　我的手被身后的他用力拉着，整个人都转过身来，然后在我写满惊讶的目光中吻上了我的嘴唇。他的嘴唇冰冷却又温暖，他的吻温柔而猛烈。我本能的向后倒退几步，他拦在我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
　　无数礼花在头顶轰炸，东方的天空被渲染成一片耀眼的橘红，金黄。
　　对面广场钟表的指针指向十二点。我在一本书里看过，在西方国家里，情侣们会在新年钟声敲起的时候与最爱的人接吻。
　　我的头脑一瞬间失去记忆，只剩下一片空白。
　　雨势渐渐大起来，滑落在他的发梢，他的眉梢，他的鼻端，他的肩膀，他的深色围巾。
　　平安夜城市的街头灯火通明，街角的商店里传来一首熟悉的音乐。
　　陈奕迅所有的歌里，我最喜欢的一首《打回原形》。
　　不要着灯，能否先跟我摸黑吻一吻
　　如果我露出了真身，可会被抱紧
　　经破坏气氛，谁都不知道我心底有多暗
　　如本性，是这么低等，怎跟你相衬
　　情人如若很好奇，要有被我吓怕的准备
　　试问谁可，洁白无比
　　如何承受这好奇，答案大概似剃刀锋利
　　原赤裸相对，能够不伤你
　　……
　　他在我的耳畔低语，一股温热的暖流从他的手心传入我的手心，从他的话语间传入我的耳里，传入血液中，顺着静脉的管腔缓缓流入心房心室。
　　我很喜欢你，莫南，你呢

　　（五）
　　我一如既往的在清晨打电话叫他起床。
　　“我很喜欢你，莫南。你呢？”那一句话没有任何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后来的我落荒而逃了吧。有关平安夜那天的任何事两个人都只字未提。
　　我们在深夜里打电话。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偶尔还会站在病房对面的楼层下朝他招手，尽管我从未在深夜漆黑的窗户上看见过他。
　　可我知道，他一定在的。一定是有一种隐形的力量驱使着他走向我。
　　同屋一起实习的好友劝我不要太认真，医院里严格禁止实习护士与病人谈恋爱。
　　我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说，我没有谈恋爱，我只是因为和前男友分手了，太伤心需要一个人来安慰我而已。
　　这样的理由，或许真的太奢侈，我把它解释给好友听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蹦出来的这些话。
　　如果让他知道了，他是选择相信还是难过？

　　（六）
　　最后一次与他通话是一月底，最后一次见他是12月24号。
　　在好友的苦苦央求下，保证一定不会耽误我所谓的“约会”，陪她去了较为远一点的服装城买衣服。
　　一整天都是阴沉沉的，整个人完全提不起精神来。
　　好友喋喋不休的抱怨我，压根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待我们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最为糟糕的是外面已经飘起了大雪。
　　出门的时候，唯独忘记了一件事，怎么忘记了查一下今天的天气如何呢？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我匆匆忙忙的赶去假山顶的八角小凉亭，地上有一些被大雪轻轻覆盖的烟头。“万宝路”我唯一熟悉的香烟牌子。
　　我喜欢你，莫南。白色的雪地上多了几个熟悉的字眼，刚劲有力，笔挺，一看就是男生的字迹。
　　那么，他应该是刚离开不久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现在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请稍候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经停机，请稍候再拨。

　　几天里电话那边都传来报务员亲切熟悉的口吻，连一个字都没有听
　　错过。
　　对不起，你所相信的人没有按时遵守约定。
　　对不起，你守着下雪的孤夜，你所等待一整晚的人没有出现。
　　对不起，你所喜欢的人已经逃跑。

　　（七）
　　舍友一边对不起的给我道歉，还一边替我一个楼层一个楼层的疯狂着打听叶樊的消息。一个礼拜后，我收到了意外的消息，叶樊已经从医院离开了一个星期，已经出院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现在没有接通，请稍候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请稍候再拨。
　　对不起，你要找的人现在没有时间，对不起，你要找的人多年以前早就失踪。
　　没有预想到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是被我无情的挥霍了。

　　他眼神里我所读不懂的忧伤，他的压力他的难过他的痛苦，我没有帮他分担一点。
　　上学时曾沉迷过一部电视连续剧，有一句话至今仍使我记忆犹新：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一直以来我都是不承认这句话是正确的。现在想来，在某些重要的人（自以为不重要）离开之后，这个习惯被我们发现时，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或许有你在身旁就好了。
　　二十一天决定一个习惯，二十一天养成一个新的习惯。
　　从2009年的11月份到2010年的一月份，三个月的时间，多过了一个又一个21天，习惯已经养成，为期三个月的习惯已经养成，想要再改变，谈何容易？
　　不知道，你的离开对我来说是好是坏？

　　（九）

　　退了离别可以说明一部分，也解释不了一部分，就像所有不好的结果都不一定能解释为什么。所以开始结尾早就分不清楚，好与坏也分不清
　　回家的火车票，毅然决然的和好友表明留在广州的态度，我总是那么自以为他还会回来。
　　我瞳孔中翻涌的泪光汇集成一张泛黄的柠檬状网，把这个世界里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全部浅浅的隐藏起来，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和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