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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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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安坐在咖啡厅里，面色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美式咖啡那不带一丝杂质的清苦香味飘到鼻子里，但渚安越发地觉得这是一个不靠谱儿的决定。早上，棉棉和她在寝室里才完成斯宾纳教授的作业，接近两天的苦战使得她处于十分懊糟的状态。顶着鸡窝头开始处理寝室的卫生问题，渚安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安静地不正常。对方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断。五秒后，渚安收到了一条短信
下午两点，柯娜尔咖啡馆。
渚安很喜欢这家咖啡店。
柯娜尔女士的手工黑森林蛋糕简直是在□□她的舌尖。这家亲民的咖啡馆有着一个小小的缺点，那就是，现烤的蛋糕端上来的速度太慢了。慢慢搅动面前的勺子，渚安试图用勺子上的温度计算出咖啡现在的温度是不是会烫到自己的舌头。
浅川，一切事件的发起者，是渚安的现任男友。
和渚安不同，浅川偏爱摩卡。但此时的他，沉默地盯着自己眼前的黑色液体，一点儿也提不起喝的欲望。
渚安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儿。
“对不起，渚安”浅川似乎下定了决心，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蹦出一句话。
渚安开始预料到接下来的话题内容了。
“我还是忘不了她”浅川说完，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
浅川口中的她，名叫白芝，是浅川的初恋。正如同所有不幸的异地恋结局一样，白芝因为浅川将近五年的出国空窗，精神接近崩溃。曾经的一段佳话，最终截止在浅川所提出的分手上。
渚安搅动自己的勺子的频率开始增加。
“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你还问我要手机号码？”
浅川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对不起”。
“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我和白芝有些相似”，渚安深吸了一口气。
浅川，再一次凝视自己眼前的咖啡，沉默良久。
渚安明白，被她说中了。
因为相似，所以接近她。但是因为不同，所以痛苦。
白芝的事情，她多多少少也从渚安的朋友那里捕风捉影到一些信息。但是，她以为，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浅川不会是那样优柔寡断的人。如同所有的女生都曾经幻想过的那样，渚安喜欢上浅川是因为某个模拟峰会。那时，还是大一的她默默地坐在一个小角落里神游。抬头间，看见浅川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他黑色的眼眸在白炽灯下，微微扬起的下巴和嘴角的浅笑让渚安移不开眼睛。渚安在那个时候，深信，自己也许找到了。
只是这一瞥，浅川也看到了渚安。相似的外貌，相似的眼神。在浅川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时光似乎与曾经重合，潮水般的回忆涌入他的大脑。浅川在那个时候，深信，自己也许重生了。
晚上的庆功宴上，浅川主动地向渚安要了她的手机号码。直到大三，渚安的紧急联系人中，除了父母与死党，也只有浅川一个。
两年的时间，足以证明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不同。
确切地说，渚安在自己的脑子里飞快地计算，是在两年零三十天后，她和浅川宣告分手。
“浅川”，渚安顿了顿，抱着头的男人抬起头。
“你知道我最鄙视什么的，我们分手吧”，渚安自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浅川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渚安把手中的勺子从咖啡里拿出来，喝了一口。柯娜尔女士笑着把装着黑森林蛋糕的盘子放在渚安的面前，渚安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饿了。
浅川无疑是一个好男友，但渚安认为他们的相处模式更像哥哥与妹妹，而不是她所期待的那种。两年内，渚安自己的耐心也快被耗尽了。在她油尽灯枯的时候，浅川向她透出了自己对白芝的眷恋。渚安很庆幸，至少这次自己终于有理由了。棉棉也许要惊呼了。不知道老谭会怎么想。
先于浅川，渚安走出了咖啡馆。
打开自己的通讯录，渚安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老谭，我被甩了。”
“哦，浅川那小子终于受不住了，我就说你该多迁就人家。”
“不是，是因为白芝。”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
“老谭，我现在就差上演悲惨世界了。”
“那老地方见。”
“恩，就等你这句话。”
挂断电话，渚安走向地铁站。
知道渚安喜欢柯娜尔咖啡厅的是和渚安比较亲密的人，但是知道渚安喜欢深蓝的，只有棉棉和老谭。老谭曾经笑话渚安像只乌龟，所在自己的壳里。渚安不以为意地抱着手里的茶杯，回答说风险太大。
老谭比渚安大了六岁，是浅川的学长。
渚安与老谭的相识过程很戏剧化，结局也很戏剧化。
自动贩票机前，渚安伸手去掏自己的钱包。
走得有点急，她忘带自己的钱包了。手悬空在投币的缝隙上，渚安想，要不现在给老谭打个电话，求他来解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夏日的艳阳使地铁站里的空气都是暖烘烘的，渚安又不得不开始鄙视地铁的通风功能。
电话响了，渚安拿出来一看，是老谭。
“小安，Boss临时要开一场紧急会议，我必须得去。”
“老谭—”，渚安可怜兮兮地拖长。
“下次请你吃大餐”，老谭难得用这么正经的口吻，铁公鸡甚至亲口允诺吃顿好的，渚安便不再拖延。
握着手机，渚安慢吞吞地走出地铁站。
骄阳晒得她的皮肤开始猛烈地脱水，渚安决定步行去老谭家，在他门口等着。
老谭家和渚安的大学，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渚安特意挑了一条布满大树的小路来走。葱绿的叶子，加上蝉鸣，渚安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浅川很喜欢和她走这条路路。摸摸自己的鼻子，渚安发觉向浅川提出分手后，自己变得矫情了。
前些年，S大曾经贴过告示，就树林里铺上石板路这一事向学生征求意见。不少同学都反对，所以现在的渚安还是踩着泥地。软软的，也挺好。
渚安慢慢走着，她希望自己能将时间拖长一点，但终于，她还是到了老谭的家。老谭的家是一栋小别墅。老谭的小美人儿，一只叫做撒切尔的猫正优雅地摊在门前的地板上。渚安也坐了过去，撒切尔的耳朵动了动，翻了一个身。
渚安也有一只猫，是瞒着管理员偷偷养的，叫做薛定谔。棉棉曾经嘲笑过她取名的水平，但渚安还是毅然地选择了这个名字。老谭的猫是他的小美人，但渚安的猫却是她的小主人。每次看着老谭抱着撒切尔窝在沙发里打盹，渚安总能想到薛定谔将自己赶下沙发的场景。撒切尔似乎不怎么喜欢她，所以渚安伸手想抱抱她时，撒切尔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午后，空气中的味道总是与其他时候不同的。
渚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撒切尔身旁。
浅川不喜欢猫，生理上的。浅川对猫和海鲜过敏，所以，渚安一次也没让浅川看看薛定谔。
天色开始有些暗了，老谭却迟迟没有出现。
夏日的傍晚，吹拂的清风，渚安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继续窝在老谭门口。渚安有时会想，老谭如果哪天结束他的单身生涯会是怎样一个场景。对方到底是一个温柔可人的，还是一个热情奔放的？渚安和老谭之间的相处很愉快，就像生态平衡一样。
撒切尔的眼睛睁开了，莹绿色的，很好看。
老谭是中美混血。但是，老谭和那些ABC不一样。很多时候，老谭比渚安这个中国人还要中国。
渚安在老谭门口睡着了。
老谭是和他的朋友，Lee一起回来的。
看到门口的渚安，Lee回头戏谑地看着老谭。
“这是我的朋友，渚安。”
“这不是什么好的借口，老谭。”
老谭没有回应Lee，用钥匙打开门。他推了推渚安，渚安没有醒。撒切尔亲昵地蹭着老谭的小腿，尾巴敲得老高。
老谭回头看着Lee，“过来帮我一下”。
Lee不解地走过来，老谭示意他抬起渚安的腿，自己则是驾着渚安的手臂。
“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公主抱么，老谭”。
“我抱不动”，老谭淡淡地回答。
渚安在玩一个叫超分支的游戏时，曾经问过老谭一个问题：如果有人在叫你，你会怎么样？
老谭的回答是，不知道。
合力将睡死的渚安抬到客厅的沙发上，盖上一层薄毯子，老谭走到厨房里。
“Lee，今晚你想吃什么？”
“你来定好了，只要没有蘑菇和羊肉就行。”
老谭应了声，关上了厨房的门。
客厅里只剩下撒切尔，渚安和来蹭饭的Lee。
睫毛微动，渚安发觉自己的身下很柔软。翻了个身，渚安发出满足的轻呼，准备继续睡下去。
Lee饶有兴趣地看着蜷成虾米的渚安。
撒切尔徘徊在厨房门口。
老谭的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叮，厨房里的烤箱发出欢愉地声音。
老谭拖着三个盘子，在合着的厨房门里出来。
“起来吃完饭了”，老谭对着渚安的方向说道。
渚安一个骨碌起身。
“嘿嘿，老谭。”
“知道你回来蹭饭，这位是Lee，我的好友。”
渚安的眼睛顺着老谭手指的方向看去，逆光下，Lee的身高是一米八。
“你好，Lee，我是渚安”，渚安笑着从沙发上下来，伸出自己的手。
Lee没有回握，只是看着渚安。
渚安笑着将手收回，自觉地，“老谭，我来帮你拿酒”。
老谭的地下室，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进的。
Lee从橱柜里拿出两个杯子，老谭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葡萄汁。
渚安哼着小曲，从老谭的地下室里上来。
看到桌上那明显属于自己的葡萄汁，渚安做到餐桌前，“老谭，日子特殊，能不能让我也喝啊？”
“不行”，老谭摇摇头。
渚安没有继续再问下去，把酒放下后，自觉地拿起葡萄汁，插入吸管后，喝了起来。
“我准备去法国。”
老谭将酒倒入高脚杯，递给Lee。
“Boss让我去东京出三个月的差”。
“这么不巧”，渚安咀嚼着嘴里的生菜。
一旁的Lee出声，“我刚好也要去法国”。
老谭抬头瞥了Lee一眼，“也好，有个照应。”
“挺好的”，渚安赞同地点点头，“剩下的棉棉应该会搞定，教授会理解我的。”
餐后，渚安起身告辞。
老谭没有挽留。
渚安踩着月色和星光，走着来时的小路。
老谭和Lee一起看着窗外，夜幕下的星空。
渚安送的志野彩陶还躺在老谭家的茶几上，花瓶里却是空空如也。
“老谭，我觉得你的眼光很好”，一直静默的Lee开口。
“一直都很好”，老谭淡淡地回应Lee。
“听说了吗，浅川他下个月就要回中国了”，Lee换了一个话题。
“还没，不过猜到了”。
老谭走回餐桌，继续收拾残局。
手上的盘子泡在水槽里，餐具放进紫外线杀毒柜中。
Lee抱着一只小碟子，坐在客厅的地板上。
撒切尔夫人端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
渚安回到寝室的时候，棉棉正带着耳机，在电脑前疯狂地敲击着空格键。
倒掉桌上被棉棉吃完的泡面残渣，渚安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服，走进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棉棉已经关了电脑。
“下个星期，我去下法国”。
棉棉看向渚安，“我接到浅川电话了”。
渚安挑眉。
“下午的时候，他来过电话，问你在哪儿。”
渚安什么都没说。
棉棉站起身，从渚安的床底下拖出渚安深红色的箱子，抽出几个塑料袋，帮助渚安打包日常用品。
“渚安，你这样就像仓皇而逃”。
“不，棉棉。”渚安的声音很坚定，一丝裂痕也没有。
棉棉的眼神里，透露出少有的担心。
渚安抬起手，“棉棉，我只是厌倦了”。
“是因为白芝？”棉棉打包的手一顿。
“不，是因为时间将氢离子稀释了。”
棉棉笑了。
渚安笑了。
棉棉笑着笑着，眼角开始流出晶莹。
“不用这样，棉棉”，渚安安抚地拍拍棉棉的背。
“渚安，那我—”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浅川，你和我不一样。我和浅川之间的问题，一直存在。有没有白芝都是一样的。”
“渚安。”
“棉棉，我要找的是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之间的那种激情。但是，我对浅川的感觉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了。”
棉棉笑了，“谢谢，渚安”。
渚安笑了，“谢谢，棉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