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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异象闺阁锁少年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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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很好的春天,我遇见你,然后,丢了自己。
“知道吗?听说二小姐出生的那天啊,本都是黎明破晓的时辰了,结果她一出了娘胎,那天哪,立马就阴沉沉了,乌漆漆的看不着半点光……最奇的,是天上竟然零零落落的挂上了几颗星星呐……”
“啊?是吗?怪不得老爷夫人禁了小姐的足,不让她下绣楼呢!”
“是啊是啊,原本我还想着是老爷太太太娇惯着小姐了,原来……”
“嘁!”最先发话的人不屑的哼了声,“娇惯?哼,显然是个祸水么!”
我在阁楼的扶栏上静静的听,这些年来,这些话,已经听得厌了,只是轻轻的抚上身旁一脸担忧的贴身丫头蓝裳的手,宽慰似的笑,究竟是宽慰着她,还是宽慰着自己,心里不得而知。
还是会抑制不住苦涩的。
自是有了记忆开始,便没下过这绣楼一步,起先是娘亲总说绣楼外有狼有虎,出门便会被它们叼了去;后来渐渐大了,这谎言再也瞒不住时,娘亲也只是摇头叹息,而后落泪,说是不敢违抗了圣意。
圣意?
心里暗暗的苦笑。
那些仆人们只是风言知悉了当日出生的奇怪,却不知了后来的故事。
那日黄昏后,爹爹终是踏进我的绣楼,昏暗的光晕映照着他花白的发须,看到我哭闹时摔了一地的花瓶碎片时,高大的身躯第一次有了无奈的意味。
“倾颜,爹也没办法哪!”叹气时,长长的胡须抖动。
爹说,我出生时的异景惊动了钦天监,他细观星象后惊呼着忙备轿拜入宫中,向皇上禀明了异象,至于说了什么,便也不得而知。只是刚刚破晓,父亲便得了宫中传召。归家时,半晌没有言语,在太师椅上兀自发了半天呆后说,皇上降了旨,叶倾颜,周岁之时便要紧锁绣楼,不得移步出家门半步,违者,抄斩九族。
“那……为什么不杀了我?”泪流满面的我曾经这样的疑问着,“若我真是祸水,为何不杀了我,这样的囚禁着,还不若杀了我来得痛快!”
爹只是叹气,无奈的看我,“或许,你是杀不得的。”深长的意味,看我时,满眼的疼惜,“倾颜,你出生时连黎明都可以颠覆,还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倾颜,你要把握好自己的自由。”
年幼的我呆谔。
那时,不懂得父亲低沉的话里藏着怎样的意义,如今,还也懵懂,只是每日里有意无意的听见下人们低声的议论时,心里的痛楚一点一点的伸展,直至麻木了身体的感知。
想着,微微的笑意蔓延了嘴角,转过头,看一脸如水纯净的蓝裳担忧的眼睛。
“蓝裳,我没事的。”我轻轻的笑,拍她的小小的手。
绿衣自身后为我披上簇团锦花的斗篷,温柔的浅笑着,“咱们也没说小姐有事呀,只是风这样大,本就身子弱,还总这样站在外面听些不入流的人嚼着不入流的闲话,真怕是脏了小姐的耳朵。”
本是唧喳细语的小丫头们突然静寂下来,抬头看一眼楼上,见绿衣故作不经心的扫视,讪讪的都散开了去。
“绿衣,你这是做什么呢?”
走进了卧房,轻坐岸台边,提起笔来在宣纸上轻轻的落——昨天的墨梅图还没画完呢。
“小姐就是性子太软太宽容,才让他们胆子愈大愈猖狂了,由着他们乱嚼舌根,再让我听见一次,便告到老爷夫人那去,好好的惩戒下。”
“他们若是怕,也不会站在我的绣楼下这样放肆了。”墨,在纸上渲染开来,一瓣潮湿盈盈然,若是无争的梅,倒也清闲。
“他们是料定了小姐懒得计较!”
我不再接话,小心的勾勒上细细的蕊。
蓝裳静静研着墨,笑看气恼的绿衣, “绿衣,何苦争执这些有的没的呢?徒添了烦忧。”
绿衣不再回答,还是忿忿然的为我不平着。这丫头,总是这样的,温柔的外表下,性子却比谁都是火烈的,相比起来,蓝裳似乎更娴静些,一双眼睛像水似的纯净,能温暖进人的心里去。
父母还是极疼爱着我的,挑选了蓝裳、绿衣两个极聪颖敏慧的丫头与我自幼便一同成长。所幸,童年并不孤单,已是不错了,还要去争什么呢?
落笔,墨染的梅,怎样姣好?阳光疏疏密密的落在身上,温暖的感觉,让人倦怠得想要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