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流年忆长安》伶侜

7、第七章

　　“唉……”顾四娘终于暗自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丫头才跑出去，居然就跟太子也有这么多渊源了，日后更不知道会如何发展啊，不过先送她出去，总是对的。
　　“姑姑，我们也走吧。”顾小园拉拉姑姑的手，想着那太子也真可恶，总是故意吓唬自己，明明就是个小孩子，还装那么威严，跟着他肯定不好玩啊！（顾小园你难道忘了麻雀也可以飞升枝头边凤凰吗？这么大好的机会，居然不好好把握啊！）
　　“好，我们也赶紧些，这茬耽误好久，不要误了时间，让国师大人久等啊。”

　　这皇宫大得可真像个迷宫啊，顾小园觉得自己都快绕晕了的时候，终于来到了“钦天监”门前。这是一个背倚青山，前临绿水，满园奇花异草的三层阁楼，楼顶是一个“观星台”，屋檐飞翘，雕梁画栋。这是一个远离皇宫整体建筑群的地方，除了零散的守卫，连人烟都很稀少。顾小园第一感觉就是，哎呀，这也太荒凉了吧！晚上会不会有灵异的事情发生啊……
　　正当顾小园还在胡思乱想到处吐槽的时候，一个身着青色道服的，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执着拐杖的人缓步走出阁楼。还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道，没想到看着还蛮年轻的嘛，不过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但是闭着双眼，好像是个瞎子？
　　“你来了？”声音也还很清脆。
　　“奴婢顾四娘见过国师大人，这是小女弦音。”顾四娘拉着小园向前跪下。
　　看懂姑姑的示意，顾小园行了个大礼，磕了个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好，赶快起来。我是个瞎子，平时也不太方便照顾别人，既然你愿意拜我为师，可就要自立自强了啊。这苦你能吃吗？”
　　“弦音不怕吃苦，能跟随师傅学习，已是弦音最大的荣幸了！”顾小园在心里暗号：他不会是要招个保姆吧……那样自己岂不是会很辛苦？
　　“多谢国师大人成全，小女弦音就拜托给国师大人了！”顾四娘见国师已同意，并嘱咐了小园一定好好好照顾自己，便匆匆离去了。
　　于是现在只剩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待在钦天监前晒太阳……

　　“你就是顾弦音？既然你已入我门下，我便赐你一法号如何？”说着自己便一甩拂尘，掐指演算起来。“该叫你什么好呢？小园？”
　　“啊？你知道我的身份？”顾小园一听自己的真名立马一惊，赶忙往前拽住国师的衣角。“那你一定知道我并不是原来的顾弦音了，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吗？还有，我还能回去吗？”顾小园一下急切问出了心中所有的疑问。
　　可国师却转过身，慢慢踱步回屋里。“嘘，天机不可泄露，这世上一切果必有因。你一下问我那么多，我也无从回答。先随我进来吧！”
　　“哎！”顾小园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各种疑问，便迫不及待地跟着国师进去了。一进去，才发现屋子里是各种书籍和“奇怪的玩意儿”——比如各种模型、标本啥的，屋子中间是一个青铜大火炉，那就是古代炼丹的地方吧？
　　可是国师却掠过那些东西，径直往楼上走去，顾小园也只好紧跟其后。终于到了最顶层的阁楼，此时的情景连顾小园也不得惊叹！
　　“哇！”顾小园看着一面墙上挂着的幕布，上面各种绘制着各种星星的标记和错综复杂的连线。“好美的星空啊！”
　　“那是星盘，是在我师傅当年留下的基础上补充绘制而成，不过也还不完善，因为我们现在能观测到的太少，这只是一部分。”国师坐在屋子正中的桌子上，悠闲地喝起茶来。
　　“诶，师傅你不是瞎子吗？你都看不见怎么绘啊？”顾小园转过头很不解地问。
　　“噗！” 国师听到差点一口茶喷出去，还是小不小呛到了。“咳咳，为师又不是天生的瞎子，那自然是在为师双目未失明之前作画的，所以我才需要收个徒弟嘛。况且，有时候看不见的能比看的见的看到的更多……”
　　“那……师傅为什么会眼瞎呢？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偷窥天机，所以遭天谴了？”顾小园灵机一线，想到上辈子的时候，平时在马路上看到的摆个摊子算命的，好像都是眼带墨镜的瞎子老头子啊！所以师傅其实是个算命的？
　　国师执起拐杖轻敲了下顾小园的脑袋，“唉，有你这么对师傅说话的吗？什么叫遭天谴了啊？这明明就是上天的指引吧，虽然我看不到了，但是我能听到、感受到的更多。比如现在这屋子里，其实不止我们两个人哦！”
　　“啊！”看国师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顾小园吓得一下跳到国师身边，紧紧抱住国师。“我最怕鬼啦！”
　　国师“看着”这个小女孩一惊一乍，很是无奈，“好了，为师骗你的了，看你吓的，女孩子果然是胆小，就不欺负你了，快从我身上下来吧。虽然为师还未娶妻，但是也是有清白的啊。女孩子，要注意点形象啊！”
　　顾小园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趁机抹在国师衣服上，想着这国师也是个喜欢捉弄人的，真讨厌啊。
　　这时国师起身，走到屋子里另一边的一个灵位前，恭敬地上了一炷香。“小园，你也过来，给你师公磕三个响头，上一炷香，便算是正式入了我的门下，是我们南遗占星术的传人了。”
　　“哦，好的。”顾小园跟着国师来到灵位前，看到上面写的“国师孟老”四个字，恭恭敬敬地磕了头，拜了香。
　　“师傅，原来你不是中原人啊？”顾小园抬起头仔细看国师的五官，确实有点像她那个年代的某些“少数民族”啊。
　　“嗯，我确实不是中原人，我乃南遗占星世家苏氏一脉。长安历代的国师都出自南遗，南遗来自楚地，主要是巫族人，爱好和平不喜战争，所以在乱世割据群雄争霸之初便归顺中原，与中原结盟，以占星术辅佐中原皇室，亨达国运。除了在每年一度的祭祀大典上为皇室祈福，平时也占卜星相，编制黄历，掌握运势，预测福祸。”
　　国师转过身，拉着顾小园来到星盘前，按下一下暗门，屋顶便瞬间打开。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夜色初现，天空中能看到几颗闪耀的星星和一弯新月。
　　“小园，你看这天空，看到了什么？”
　　“天上有月亮和星星啊。”
　　“还有什么吗？”
　　“嗯……还有遥远的看不到的好多星星啊，星系、星云啥的，不过在外太空了，哦那是我们那里的词汇，师傅可能听不懂啊。”
　　“嗯，确实我是有些听不懂你说的话了，不过师傅要告诉你的是，”国师一手指天，语重心长地说：“那是命数，我的命数，和你的命数，还有这天下的命数。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牵引，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去参透它，而不是成为命运的棋子。”
　　“哦……”顾小园顺着师傅的手看着那遥远的天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仿佛那天空中真的蕴藏了无数秘密。“或许我的到来，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或者正是你难解的机缘，注定你的到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