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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夜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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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元初年,新帝登基三载。元帝英明睿智,执政果敢。故举国上下国泰民安。一片繁
荣景象。冬天的夜晚来的格外的早。戌时。黑暗笼罩了紫宵城。只一抹皎洁的月光寂静的洒落在
宫内的雕廊玉殿上。天寒夜深,各宫各院早早都熄了灯歇下了。
寂寥的宫城中唯独馨宁宫今夜灯火通明。
容贵妃蔺左君着一身雍容华贵的繁花密纹紫锦裙,外披一件滚了金边的黑貂毛披风
大氅。她肤若凝脂,面若桃花。一双凤眼顾盼生姿。深深的黑眸透着无限妩媚。三千青丝服帖的
梳成一个芙蓉髻。发髻上的鎏金孔雀宝石钗映衬着她的绝色容颜越发明艳不可方物。
她坐在正殿中牡丹雕花贵妃椅上,四周围供着七八个暖盆。有热气烘着,即便此刻殿门大
开也觉不到一丝寒冷。蔺左君漫不经心的品着茶,一旁站着馨宁宫的主位德贵嫔林婉。她一脸的
局促,手中正焦虑的搅动着帕子,即便殿里温度适宜,可德贵嫔的额角却渗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
汗。
殿内温暖如春,可此时殿外却是冷风瑟瑟。大殿门前的青玉砖台上跪着一个着单薄寝衣的
女子。她未梳发髻,也未佩珠翠头钗。一头乌黑的发丝散乱的披在肩上。苍白的脸上满是眼泪和
深深的恐惧。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她的嘴唇不住的在发抖。她紧紧握住拳头,似乎想用这
种方法让自己镇定下来。水葱般的指甲陷入皮肉,连渗出了鲜血竟也没有察觉。
德贵嫔听着西配殿里闹哄哄的搜宫阵仗越发的着急。看着蔺左君终于还是忍不住赔笑道:
“贵妃娘娘,王昭仪是嫔妾宫里的人。若犯了什么错事都怪嫔妾管教不善。娘娘身子一向畏寒,
这天寒地冻的若是受了凉那更是嫔妾的罪过了。不如。。。娘娘把她交给嫔妾处置吧?”
蔺左君听后扬唇一笑,轻润一口热茶道:
“她是你宫里的人,别说本宫不卖你这个面子。只怕是她犯的事是德贵嫔你担待不起的。”
听了这话林婉的心里是越发的不安,今夜容贵妃来势汹汹,一进宫就命人搜查王昭仪所居
的西配殿。自己也是听到吵杂声出来看看才知道,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一头雾水。
“不知王昭仪是犯了什么事?”
蔺左君抱着攒金手炉低头抚弄着手上的鎏金护甲并不理会,身边的贴身侍婢银铃笑道:
“贵嫔娘娘有所不知,前两日内务府总管王权收到密报,说是守城禁卫军中有人与后宫之人私通
款曲。这不,今日傍晚在禁卫军李云翊的身上搜出了这样物件。”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水粉色帕子,德贵嫔接来一看,帕上绣一双戏水鸳鸯,旁边还有几行
金线绣的小诗。看绣工确是出自王昭仪之手。德贵嫔连忙道:
“可能是那禁卫军巡宫时在哪捡到的也说不定。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娘娘明查才是啊?”
银铃鄙夷一笑道:
“依奴婢看此事再通透不过了,王权搜到这方帕子时当下那李云翊就举刀自尽了。若不是做贼心
虚何必如此”
蔺左君缓缓起身,慢步至德贵嫔面前,徒的抽过帕子。一面渡着步一面摊开帕子读到: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贞妇贵徇夫,舍生亦如此。波澜誓不起,妾心井中水。”
她冷冷一笑,将帕子甩在一旁的矮桌上。
“这样坚贞的诗出自她手当真是辱没了。咱们且看看还能搜到些什么!”
话已至此德贵嫔也不好再为王昭仪争辩什么了,现下后宫里容贵妃独大,甚至皇后也要让
她三分,自己若再为旁人分辨,得罪了这位贵主。只怕落个比王昭仪还惨的下场。
这时候,王权已经带着人从西偏殿出来了,他手里捧着个红漆木匣子。穿过跪在门口的王
昭仪,恭恭敬敬的奉到蔺左君面前
“回禀贵妃娘娘,找着了。”
银铃接过匣子打开一看,匣子里满满当当的装着数十封信件。她忙不迭的交给蔺左君。蔺
左君拆开信封,蹙着眉看了几封道:
“拿给王昭仪自己看看”
婢女捧着匣子放到王昭仪面前,她颤抖着取出信看了几行。顿时晴天霹雳,脸色煞白的瘫
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
“不,。。。。不。。。”
她望着殿中高贵威仪的容贵妃,忽然爬了起来,不住的拼命磕头,哭喊道:
“贵妃娘娘,嫔妾冤枉!是有人想要陷害臣妾的啊!”
蔺左君冷冷一笑:
“冤枉?即便本宫信你冤枉,铁证如山的也不容你抵赖!王昭仪殿里的侍婢何在?”
话音刚落,众人之中便上前一穿绿色宫衣的女子,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出来便跪倒
在王昭仪身边怯怯的请安道:
“贵妃娘娘长乐万安,奴婢是王昭仪身边的婢女春饶。”
银铃在一旁朗声喝道:
“知道什么就照实说了,若有不尽不实,即刻送你进慎刑司!”
春饶扭头看了看王昭仪接着道:
“奴婢曾数次见一位禁卫军在馨宁宫外鬼鬼祟祟的,上前询问,他却什么也不说扭头就走。
奴婢觉得奇怪,那个时间并不是禁卫军巡宫的时间,便留了个心眼偷偷留意着。不想几日前奴婢
亲眼见到昭仪小主只身一人与这位禁军相见,两人说了一会话,奴婢还看到那个人塞给小主一封
信。。。。”
王昭仪狠狠瞪着春饶,此刻她的额头已经磕破正在流血,血水和泪水使得散乱的发丝全黏
在了脸上,更是显得狼狈不堪。她大喝一句:
“贱婢,你为何要诬陷我!”
就要扑上去撕扯春饶,不想却被两个太监牢牢架住。她极力挣扎,可悲愤和委屈几乎让她
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只得任人架住呜呜哭泣。
春饶吓得缩成一团,一抬头又对上了银铃凌厉的眼神,便只得硬着头皮对着王昭仪小声说
了句:
“小主做这种不知羞耻的事,奴婢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是断断不敢包庇小主的。奴婢劝小主还是
认了吧。免得难堪。。。。。”
看着这一幕,林婉更加明白今日这王昭仪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容贵妃有备而来,先是搜到
了来往书信,现下连人证都有了。只怕任谁也是救不回来了。
如此想着她便也不再言语,只默默垂首而立。
蔺左君扬起细眸瞄了她一眼,陡地敛起笑容,厉声道:
“昭仪王氏,不尊妇德,秽乱宫闱。人证物证俱在,即刻拖入慎刑司乱棍打死!”
容贵妃话音刚落,架住王氏的太监便连拖带拽的压着哭喊挣扎的王氏离开了馨宁宫,随着
她的悲鸣渐行渐远,只留下廊下她印下的殷殷血迹。。。。
林婉不免痛心,王氏今年不过才十九岁,这般美好的年华便要枉死。真真是可惜了。
蔺左君依旧保持者优雅的微笑,由银铃掺着起了身,她漫不经心的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微扬红唇曼声道:
“德贵嫔,这件事出在你宫里,你身为一宫主位,本宫大可以治你个治宫不严之罪。
不过本宫瞧着这件事你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便暂且不与你计较了。”
林婉如逢大赦,忙垂首欠身恭顺的道了句:
“多谢娘娘宽宏大量。”
却只闻头顶上方的妙曼嗓音越发的尖锐而清冷:
“今日之事,来龙去脉很清楚。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与本宫多事是什么后果。倘若日后皇上,皇
后问起,你据实回禀即可!”
林婉心如明镜,自然懂得个中厉害。只得柔声答道:
“嫔妾明白。”
“容贵妃娘娘回宫!”
伴着太监尖细的嗓音,蔺左君的贵妃仪仗浩浩荡荡的消失在永巷尽头。只留下身后万籁俱
寂的馨宁宫以及德贵嫔的无声长叹。
蔺左君有些得意,她就是要所有人都记住,在这后宫之中,铁腕治之便是她容贵妃的手
段,只有乖乖诚服于自己脚下的女人才有资格在这里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