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日子》李小数

54、第 54 章

　　55.

　　三百六十一天，三百六十二天，三百六十三……然后慢慢记不清楚到底是多少天。不知不觉中我已然是一个即将结束高中生活的高三学生。
　　在梁舒闻离开的这几年中，我常常回想起那些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或是街道，或者车流。
　　然而我想念最多的，却是在很多年前，在微风拂过某个街道的那一瞬，能看到两个相伴的身影，而我走在阳光底下。

　　我或许是想见那个人的。

　　只是我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之下。
　　“你还好吗？”楚哥坐在对面，望向窗外。那里站着和他一同前来等在餐厅外头的短发姑娘。那个姑娘我人认识，她多年前是“长发飘飘”。至今我还记得这女孩当初站在补习班楼底下的那条街道上，看着楚哥低头腼腆的模样。
　　“我很好。”梁舒闻坐在我边上，看着对面。
　　楚哥转过头来，有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依然阳光：听说你回国了。
　　梁舒闻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楚哥说：你瘦了。
　　梁舒闻没作声。
　　楚哥看着他半响，有些尴尬，然后转过头对我说：晓良，最近过的好吗？
　　我怔怔看着眼前的人，好像有些不真实。
　　梁舒闻突然接过话头：他很好，成绩很好，长高不少。我也很好。
　　楚哥一愣，半响露出笑容。
　　我附和着梁舒闻点头。
　　梁舒闻说：你呢？最近好吗？听说你也出国了？
　　楚哥愣了一愣，点头。
　　梁舒闻轻轻一笑：那过得怎么样？
　　楚哥喝了口咖啡，抿了抿嘴：还行吧。
　　话音落下的时候好像有风吹过，我略微感到梁舒闻在我边上颤了一下：哦？那也就是不好咯？
　　楚哥看着他半响：让你猜到啦？
　　梁舒闻笑了，就在我旁边。
　　“我过得不好你很开心呀？”楚哥往后一靠，挑起眉毛笑。
　　梁舒闻说：你过得不好那是你自找的。
　　楚哥不笑了，直起身，伸手端了咖啡，然后又放下。他垂着眼皮，微微侧过头：你不怪我啦。
　　梁舒闻愣在我边上半响。
　　这一刻好像有微风吹过耳边，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可是那一瞬间我又好像什么都听不见，除了梁舒闻的声音：你算什么东西。
　　我错愕，回过头看他，却似乎出乎我的意料，此时他扬着眉，嘴角挂着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楚哥也愣在当场，他抬头看梁舒闻的表情：你……
　　梁舒闻轻轻一笑：难不成你还惦记着那事儿？
　　楚哥皱眉，凝视着梁舒闻沉默不语。
　　梁舒闻耸耸肩：真抱歉，当初那事儿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很久，很久之后，没有人说话。直到我以为不会在有人说话的时候，楚哥才缓缓开口：我……
　　“别介，可别跟我道歉。”梁舒闻截断他的话，身子向后靠翘起二郎腿：道歉了我也不接受，因为没这必要。
　　楚哥垂着头沉默不语。
　　我转头看梁舒闻，我发觉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人说这些话时的表情，这一刻他根本没有在笑，只是平视着前方，看着对方的样子，缓缓皱着眉，眼神复杂。

　　窗外有阳光洒进来，桌面上的杯具反射着耀眼的光泽。
　　这一瞬间我仿佛回到多年之前，微风轻轻吹着树叶在地面漏出一片又一片光斑，我们走过一条条街道，走过小巷，总有两个身影走在我前头，说话的声音，哈哈大笑的模样。那时候的天上蓝的那样纯粹，万里都是晴空，树影常常会在身上投下影子，但我却总能走在阳光之下。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只知道梁舒闻道别楚哥，亦如他貌似轻松地说着自己不在乎从前的过去那样，拉着我走出餐厅，走过街道。然后在某个街角。有人叫我名字我回过神的时候，看见了眼前这个叫做梁舒闻的男人，压抑着自己内心涌动的东西，望着我眼眶发红的模样。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股温热的东西流入我的脑内，却灼得生疼。我别过头，发觉自己流泪了。